作者:吃青梅酱呀
这样的猜测一直到大街小巷上贴出了一张张告示, 等看清楚上面的画面, 所有人不由一阵哗然。
那告示和以往那些穷凶极恶的逃犯完全不同, 分明是一只软萌可爱的猫儿, 一脸乖巧又骄纵的样子, 惟妙惟肖。
这时候大家才终于知道, 首辅大人这样兴师动众, 竟然只是因为府上备受宠爱的猫儿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听戏剧的时候经常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说法,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当朝首辅居然真的为了一只猫儿, 将整个盛京城彻底搅翻了天。
这得是怎样的盛宠!
可惜的是, 不管首辅府派出的禁卫如何没日没夜地进行排查,更是将悬赏的金额抬至了上万两白银,那只传说中白毛胜雪的毛团子, 依旧久久未见踪影。
那些禁卫队在盛京城里接连找了数日,毫无所获下,终于开始朝盛京城附近的区域开始扩散。
不止是临近的小城镇,就连那些没几口人的贫困村落都一概不曾放过。
一时间,折腾地天翻地覆。
如果说以前百姓们对于这位首辅大人的权势还只是个模糊的印象,那么此次事件一出,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位传说中的权臣翻手覆手之间,竟是这样的决断独行。
可以说是分毫不顾天下其他人的颜面。
此时正临近和亲大典,很多官员们都在为贺礼的事头疼,眼见魏楚铭竟然如此钟爱那只毛团子,有自以为机灵的当即搜刮了几只品种优异的稀有猫儿,给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首辅府去。
至于结果,无一不是被首辅府上的下人们毫不客气地给扔了出去。
只是这样也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还有不少人听说是被直接给打出来的。
这几天下来,魏楚铭奔走筹备各种事项,几乎足不点地,脾气自是暴躁。
他可以感到耳边的穴道一直突突地厉害,稍一落空在位置上坐下,便忍不住地伸手去揉,然而一想到依旧不知踪迹的郑茹兰,只觉得钻疼地愈发厉害了起来。
前几日他已经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盛京城周边,可是每日传回来的消息依旧是,根本没有猫儿的半点下落。
阿影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死死地盯着地面半点都不敢吭声。
某方面来说,猫是因为他才弄丢了,这时候不去触眉头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外面热热闹闹的婚宴氛围仿佛被彻底隔绝,屋内的男人周身笼罩着一股渗人的寒气,浓烈的压迫感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一边骄阳似火,一边寒冰凛冽。
魏楚铭拿起茶杯来猛地灌了几口,钻痛的穴道连带着他整个头都有些生疼地厉害。
眼下,关于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部署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只需要再等等,等到婚宴前后,一切就都可以尘埃落定。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地没让自己也跑去加入那寻人的队列当中。
魏楚铭手握重权那么多年,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弄乱了阵脚。
而这个狡猾无比的丫头偏偏脚底抹油溜得到快,为了躲,也不知道到底躲去了哪里!
魏楚铭有一种直觉,说不定当他满城地疯狂找她时,她还带着猫儿,在什么地方过着惬意的小日子。
而现在,他只恨不得赶紧将眼前的一切尽早解决,亲手将她逮到自己的跟前,扔回西厢的那张床上,好好地教训一顿!
……
有一点魏楚铭倒是没有猜错,郑茹兰的日子确实过得很是惬意。
她带着毛团子到寂照庵已经有几日了,庵里的师父们都非常的和善,还给她准备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厢房。
这里的一片地段远离凡尘,格外的清雅肃静,连每日颇喜欢睡懒觉的郑茹兰都忍不住地想要早起,去周围的山上四处看看。
毛团子跟着郑茹兰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这里,竟然也意外的开心,抵达的第一天就跟庵里土生土长的野猫嬉笑打闹了一会儿,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一时半会,居然根本没有记起某位原主人,大有乐不思蜀的做派。
郑茹兰白日里听师父们讲佛法,晚上入睡后,穿成毛团子就跳到屋顶上去看一看漫天的夜色。
山林间的风景与城中到底是不同,颇有一种让人神往的娴静感,心情也不知不觉地跟着安宁了下来。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有时候还是会想起魏楚铭来。
按日子,大概也已经快到了和亲的日子,等到时候云河公主进了首辅府中,应该就很快把猫儿被偷的事给忘了吧?
郑茹兰蹲在屋顶上,这样想着,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爪子,心情难免感到有些低落。
是啊,现在她和魏楚铭唯一的联系,估计也就是这么一个偷猫贼的身份了。
……
再得到盛京城里的消息时,郑茹兰在寂照庵已经住了近半月。
她穿着朴素的衣着,蹲在寺庙门口一封封地拆开了家书。
首先看到的那封信是郑初柔写的。
里面绝口没有提到盛京城里的情况,只是说她与纪阳成的婚事已经近了,目前挑了几个日子,已经问过其他人的主意,现在就等郑茹兰了。让她也在其中挑选上一个觉得不错的日子,在回信里面写上,当作参考。
隔着书信,郑茹兰都能感受到郑初柔满满的甜蜜,一想到这位准姐夫是她当初一爪子拍下来的官位,都忍不住地觉得有些自豪。
可是想起当时的事,有个男人的身影又不由地浮现在了脑海中。
郑茹兰迅速地甩了甩,将那道影子驱逐了出去,又继续打开了下一封。
郑子晋的书信,就连措辞就如他本人一样的一丝不苟,内容更是和郑初柔截然不同。
虽然也有提及家里筹办的婚事,主要的内容还是落在了盛京城目前的近况上。
如果不是署名写清楚了是郑茹兰亲启,实在怀疑是不是把要上交的折子给混了进来。
郑子晋在信中说前阵子盛京城里一片混乱,成天有人在街上巡逻,进入也需要严格的查验。据说原因是首辅府上的那只白猫儿给弄丢了,首辅大人盛怒,大有找不回来就不罢休的做派。不过,大概是因为马上就要举办婚宴的缘故,这几日,那些搜寻的人也开始渐渐少了起来,应该不久之后也能恢复以前的平静。
写到最后,他非常郑重地问了郑茹兰准备回去的时间,毕竟郑初柔也在准备婚礼,她这个三妹独自一人在外头悠闲总是不对。
看完两封信后,郑茹兰坐在门口晃了晃腿,抬头看向那明媚的阳光,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方式不同,两封书信都让她感受到了来自兄姐的关心。
郑初柔不提魏楚铭的事,显是怕勾起她的心事,至于郑子晋详细地说明了情况,大概是担心她对首辅大人还不死心,希望可以早日想明白,断了念想。
其实道理郑茹兰都懂,但是眼下她最尴尬情况却是……
雪白的毛团子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喵呜”地叫了一声,凑到了郑茹兰的跟前,在她的腿上轻轻地蹭了蹭。
郑茹兰低头看着它那副毫无心事的样子,伸手将它一把楼入了怀中,狠狠地揉了两把。
毛团子突然被粗暴对待,抬头不满地朝她龇牙。
郑茹兰在这幅做派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将它往怀里搂近了几分,整个人几乎都要压在了上面,闷闷的声音从柔软的绒毛间传来:“没想到啊雪儿,你家首辅可是真疼你,居然还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找你,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回不去了啊!你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真像郑子晋信中所说的,她现在就这样带着毛团子回盛京,怕是和自投罗网没任何区别。
郑茹兰就这样静静地在白猫儿的身上趴了一会儿,沉默片刻后忽然直起身来,做下了最后的决定:“这样吧!再等半个月,再等半个月我们就回去!”
等那时魏楚铭的婚礼应该已经办完了,新婚燕尔的,总该渐渐淡忘猫儿的事了吧?
到时候她再找个机会,把毛团子偷偷地运进城里,岂不是万无一失!
郑茹兰越想越觉得可行,但是想了一会儿,原本美滋滋的表情又微微地凝滞了一瞬,渐渐换成一抹鄙夷:“新婚燕尔?啧……”
真是个叫人讨厌的词。
第49章
万众期待当中, 终于迎来了和亲婚宴的日子。
是日,整个盛京城里重兵守卫, 一派威严。
老百姓们自然无法亲眼目睹婚宴的盛况,却是因为这幅严阵以待的架势,也感受到了丝丝的紧张。
婚宴当天,百官云集, 隔着重兵把守的宫门, 可以听到里面的锣鼓阵阵, 几乎可以想象出那繁华隆重的场面。
一想到自今日之后大燕国将与他们楚国百年交好,民众们无一不为即将迎来的边境安宁而感到高兴。
然而, 本该是婚宴仪式进行的期间, 原本守卫在街头的精兵们忽然接到了指令, 毫无预兆地, 蜂拥冲入了宫城当中。
这样浩浩大大的阵仗, 让原本喜庆愉快的氛围顿时笼上了一层浓重的杀气。
没有人知道在那扇宫门背后发生了什么, 只能毫无依据地胡乱猜想, 无数双眼睛久久地盯着那厚重的铁门, 在一切的未知之下,忐忑无比地等待着宫中传出新的消息。
然而, 紧闭的宫门久久没有打开, 就连当天晚上本该驶入首辅府的接亲队伍都没有半点踪迹。
紧张的氛围渐渐将整个盛京笼罩。
诡异的宁静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次日中午, 宫门再次打开时候,就陆续从皇宫中抬出了数十具尸体,场面一度十分震撼。
这时候众人才终于知道, 大燕国有人不满云河公主前来和亲一事,居然在婚宴当天企图行刺。对方有备而来,险些惊了圣驾,虽然最后并没有伤到当今圣上,却是直接导致参加婚宴的数位官员不幸罹难,就连首辅魏楚铭也在其间不慎受伤,所幸的是,并未危及性命。至于那些潜伏在燕国使团当中的刺客们,全部被当场击杀,一个未留。
楚国顾及云河公主并不知情,不想因此挑起两国争端,特地命人将她送返燕国,但是与首辅大人的那场婚事,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这整个事件发生得着实突然,而且扑朔迷离,第一个消息一经放出,顿时又演变出了数个版本,在盛京中一度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无一不在讨论这件惊天大事。
百姓们感慨万千,却没有人知道,这些消息之所以会传播的那么快,全靠后面的那些人在推波助澜。
他们更加不知的是,这些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表面消息背后,真相远比他们听到的更加匪夷所思。
只是短短的一夜,楚国朝廷上的势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换了一波全新的血液,有人春风得意,有人家破人亡。
至于完整的真相,全天下注定只有那么几人知晓。
而就当举国上下都因为这次荒唐的和亲事件倍感震惊时,一辆马车混淆在蜂拥的车队中驶出了宫门,越过大街小巷,最后悄无声息地停留在了郑宅的门口。
因为前去参加婚宴的缘故,郑鸿儒与郑子晋此时还留在宫内,与那些受了“惊吓”的百官们轮番等待太医照看,还未被放出宫来。
郑初柔陪李氏在府中等着,万万没想到,没有等来她的父兄,却是迎来了这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看到魏楚铭的时候,郑初柔眼中不由闪过了一抹诧异,但也迅速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将人领内了内堂,没有在门口多停留片刻。
若让人知道堂堂首辅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他们家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郑初柔已经行过了礼,此时让人给魏楚铭沏了一壶茶,神色间难免有些复杂。
确实没有想到,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还申请,这个男人在抽身后的第一时间,居然是来找她。
或者确切的说,找的并不是她。
似乎的确像传闻中那样受了伤,魏楚铭的脸色看起来并不算太好,脸上透着一抹病态的苍白,也让他的气焰看起来少了很多往日里的压迫感。
他并没有要喝茶的意思,修长的指尖就这样捏着茶杯,轻轻地抚摩着。
整个房间里都飘散着淡淡的茶香,却又没人说话。
终于,魏楚铭还是选择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郑二姑娘,我的来意,想必你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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