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南泉
这可着实是在为难席瑾蔓。
毕竟此时席瑾蔓心情好着呢,岚妃姑姑没死,四叔能给自己送信想来也安然无恙,这几日压在心头的大石头都挪开了,此时巴不得找个没人地方躲起来偷着乐,可偏偏上门来拜访的人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周氏身子重,只能席瑾蔓出面接待,装伤心装难过,装上一时容易,装一天实在是累人。
此时,礼部侍郎夫人正拉着席瑾蔓,左一句天妒红颜,右一句红颜薄命,将替圣上挡刀的岚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哭得情真意切。
不知道还当她与岚妃私交甚好呢。
人家一个外人都伤心成这样,席瑾蔓不跟着掉一两滴眼泪似乎说不过去。
可这礼部侍郎夫人胖乎乎一团,五官被挤在一起,身形足有两个席瑾蔓那么宽,偏是那种做什么动作都带着喜感的人,神情丰富,擦个泪都像跳舞似的。
好不容易席瑾蔓酝酿出来了一些泪意,在看到那夫人脸上唰唰往下掉的粉后,不仅泪意没了,甚至还有些想笑。
席瑾蔓又一次偷偷掐了一把自己,欲哭无泪。
天哪,这才午时一刻,还得熬半天……不,不止半天,还有明天!
真的哭不出来怎么办呀!
这还不如晚些时候再知道岚妃姑姑没死呢。
席瑾蔓默默把这笔账记到了四叔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四叔:不知道榕榕在做什么,想她。
榕榕:我在想怎么弄死你个大猪蹄子!
下章四叔要娶榕榕啦~
第118章
三日后, 朝堂之上, 圣旨如期而至。
平地一声雷, 圣旨宣告了陆骏铮乃崇安帝流落在外的亲生子,现认祖归宗, 并封为太子。
九日后乃大吉日, 择吉时举行册封仪式。
其余并未解释。
彼时,陆骏铮被圣旨宣召入宫侍疾,告假并未出席早朝。
朝堂上霎时炸开了锅, 要知道这陆骏铮......前不久才由肃国公府庶出的三爷,过继给中年无子的康王为义子!
怎么短短没多少日子, 又成了崇安帝的亲儿子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整得跟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似的。
不过这圣旨是由年过六旬、德高望重的胡首辅亲自宣读,又有数个重臣迅速站队, 倒无人敢当众质疑。
绝大多数朝臣不管心中如何想的, 皆缄默不语,局势未定,唯恐成为出头鸟。
偶有几个提出反对的臣子才开口,立时就被支持新太子的那群重臣死死压制住。
没过多久便早早散了朝。
众人回去后一琢磨,这陆骏铮肯定就是崇安帝的亲儿子, 这么简单的事, 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单看陆骏铮这张脸, 就知定是皇家的血脉无疑。
不是崇安帝的种,就是康王的种。
前边崇安帝有俩儿子,再半路冒出个年龄这么大的私生子不好听,于是过继给没儿子的弟弟。
一来堵住京中的流言蜚语, 二来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现在崇安帝俩儿子都没了,这私生子就成了唯一的血脉,没办法,不认他就得绝后啊!
退一步说,若陆峻铮是康王的种,崇安帝后继无人,就应当把皇位让给弟弟康王,康王同样没有其他儿子,届时皇位还是落到陆骏铮手里。
既然这皇位早晚都是这陆峻铮的,崇安帝宁可不要这面子,也非要认回亲亲骨肉,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散朝后大臣们私下纷纷三五成群地商讨了一番,一想到康王那憨样,让他做皇帝
得了吧,不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懦弱昏君样。
再看看战功彪炳的陆骏铮,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众人不禁暗中感概,新太子真是走了大运。废太子与二皇子的皇位之争,却让他渔翁得利,这得前世做了多少的好事,攒了多大的福气呀。
说起来废太子资质平庸,性软懦弱,二皇子心胸狭隘,刚愎自用,而新太子虽流落在外,这些年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
这么一比较,或许于江山社稷而言,新太子是更佳人选。
于是大半尚未站队的朝臣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为了百姓的福祉,默认了新太子的身份。
也不是没人反对,但凡有哪个大臣跳出来的,下一刻便有新太子的拥护者出来弹劾,且证据确凿。
于是这些大臣不是被革职,便是被抄家流放,官职由新太子党的臣子顶上。
这一震慑使得众人捏了把汗,皆不敢再起什么心思。
原来新太子竟早有准备,要知道这些证据,一看就不是刚查出来的,谁知新太子党手里有没有捏着自己犯事的把柄?
而这些把柄,有人猜测会不会是崇安帝给新太子的
朝堂迅速被清理干净,在那道圣旨过后的第六天,册封仪式还没举行时,崇安帝又改了主意。
下旨三日后将禅位于太子,自己则以太上皇的身份,移居東宁宫静养。
好在这道圣旨前已有许多消息流出,众人不算意外。
崇安帝这几日宣召了一波又一波的重臣入宫,带出来的尽是圣上病重的消息,也透露过想要禅位的意思。
太医说圣上这病最忌讳费心劳神,若是保养得当,还有三五年的活头,若是不好好修养,怕是活不过这个月。
于是众人心中也都有数,离新太子掌权的日子不远了。
好歹崇安帝还在,朝中的顶梁重臣也都在,新太子掌权后牵制颇多,若是他行事太出格,不堪为帝,自有崇安帝约束新太子。
有了这层退路,众人对突然冒出来的新太子掌权也没那么大排斥。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连太子的册封仪式都还没来得及举行啊!
离当初选的太子册封仪式的好日子还有三日,现在直接改成三日后新太子登基仪式。
因本朝并无圣人尚在世,新太子直接继位的先例,礼部和内侍监也十分头大,不得不连夜翻阅前朝典籍,精心拟订出一套新的章程来,以讨好新帝。
幸而陆骏铮要求一切从简,多余的繁文缛节皆剔除不要,三天的时间准备也足够了。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
那日,皇戚朝臣的女眷皆被请入宫中,席瑾蔓为肃国公独女,自然也在列。
席瑾蔓跟着母亲周氏才进宫门,就看到有个手持拂尘、油头粉面的老太监候在宫门旁,身边跟着一帮小太监,后头停着两顶雕饰华丽的小轿。
那老太监拿帕子抹了把额头的汗,一抬头看到席瑾蔓母女二人,顿时一扫焉儿吧唧的模样,满脸堆着笑,颤着一身的肉往前跑去,身后跟着一帮小太监抬着轿子跟在后头。
席瑾蔓看着浩浩荡荡朝自己这边涌来的一拨人,被这阵仗唬了一跳。
什么时候进宫的官眷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哎哟,可总算让奴才等到两位贵人了,太子那里可还等着呢!两位贵人快快上轿吧。”
因吉时未到,登基大典尚未举行,故陆骏铮暂且还被称为太子。
说着那老太监一甩拂尘,朝母女两人行了个礼,一副谄媚狗腿的模样。
听到“太子”二字,周氏牵着女儿的手不由紧了紧,转头睨了女儿一眼。
被娘亲这么一瞧,席瑾蔓倏地脸颊一烫,连耳根子都红了。
周氏循着旧例,从手腕褪下了个玉镯子,用宽大的袖口遮着包进了帕子里,客客气气地塞到了那老太监的手中。
老太监哪里敢接,一来二去的也怕惹人眼,周氏只得收了回去。
这老太监看着一副老好人好说话的模样,嘴巴却紧,根本探不到什么口风。
席瑾蔓往四周一瞧,只见周围的官眷们纷纷明里暗里瞧着这边的动静。
好在大伙儿今日都赶了个早进宫,此时周围人并不算多。
在宫门口不好逗留,周氏还想开口再多问些消息,就被老太监连声催促着上了轿。
毕竟在宫里,席瑾蔓也不敢撩起轿帘往外头瞧,等下了轿,才发现娘亲的轿子并没有一起过来。
抬轿的小太监已经离开,四周显然被清过场,那老太监引了席瑾蔓来到一处宫殿门口,留下一句“贵人请稍等片刻,奴才告退”后,便也匆匆离去。
宫殿幽静空旷,虽是白天,却仍点了数不清的蜡烛,照得屋中连个角落也看得清清楚楚。
席瑾蔓一眼便看到里头竖着的两根粗实的朱红柱子,上头雕了飞腾的龙凤,贴了金箔纸,栩栩如生。
淡淡的沉香味扑面而来,因着偌大的殿中几乎被搬空,便显得有些阴沉沉的压抑。
席瑾蔓的脚步顿了顿,犹豫了片刻,才抬脚踏过高高的门槛。
几乎同时,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席瑾蔓本就悬起的心紧绷到极点,下意识惊呼出声。
只是才发出声音,便被一只大掌捂住了嘴巴。
身后的人将脑袋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尔后把下巴抵在她肩上不肯离开。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近在耳畔,席瑾蔓这才停下挣扎,乖乖给他抱着。
其实陆骏铮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席瑾蔓便已认出了他来。
那个抱着她,和她后背相贴着的胸膛,太过熟悉了,从来没有其他人像这么亲密地抱过她。
陆骏铮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掌,趁着她转过脑袋向后看的时候,成功在她脸颊上偷亲了口。
本来陆骏铮只是望着眼前白白嫩嫩像块豆腐似的脸蛋,鬼使神差的亲了过去,也没过脑子,可亲了一口后,那又香又滑的滋味太诱人,又追着亲了两下。
“唔,四叔别闹了。”席瑾蔓被一连三下偷袭,慌忙偏过头躲开。“你先松开我。”
“可我还不想松开,再抱一会儿好不好”陆骏铮锢着她的双臂紧了紧,声音低沉动听,“我很想你。”
席瑾蔓也不是非要不让他抱,只是许久未见,想转过身去好好看看四叔。
她也想他了。
其实这样见面席瑾蔓还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