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达的泪腺
他们所在罗城,琼楼玉宇无数,各类铺子林立,有酒肆、有药坊、有上好的布匹铺子,也有热腾腾的面点铺子。
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其繁华程度,虽不能和长安相提并论,比之洛阳等地,想来是毫不逊色。
也就是一炷香不到的路程,沈甄便看到了一个黑漆金字的匾额,上面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春丽阁。
进门之前,庄姑娘特意低声嘱咐了一句,“这春丽阁的首饰好归好,但诚然也是最贵的。”
话音甫落,春丽阁的掌柜抬头扫了他们一眼,随即立马躬着身子出来迎道:“客官里边儿瞧着?”
“走吧。”陆宴道。
至屋内,沈甄便听这掌柜的喋喋不休地介绍了起来,“最下边儿这些珍珠钗呀,都是西域来的,远道货。这层翡翠宝簪和花钿呢,是京城来的,最上头的耳珰和璎珞则是扬州本地的工艺,不知姑娘喜欢哪种?”
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的的确确能叫人眼花缭乱。
沈甄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姑娘,只怕都要叹为观止了,可她不是,回想几个月前,她还是云阳侯府的嫡女。
从小到大,爹娘惯着,祖母疼着,就连两个姐姐也都是事事由着她来。阖府上下,就属她的月钱最多。
长安西市那些首饰铺子的掌柜,见了她,个个都要笑开花。
须臾,沈甄挑了一个翡翠耳珰,对着外面的日光一看,然后道:“我瞧着,这个不错。”
沈甄的动作一出,掌柜的态度立马翻天覆地,能从这么多首饰里一眼就挑出极品的,定然是个行家。
掌柜的转身从柜下面拿出来一个暗紫色的匣子。
匣字缓缓打开,沈甄一见林列着的各种玉石,便知这些不是俗物了,虽然瞧着都是翡翠,可那水头,却是天壤之别。
沈甄正愁挑哪几个好,陆宴的手便落到了她的腰上。
沉沉的嗓音在她头上蔓延开来,“可又喜欢的?”
沈甄被他的语气弄得头皮发麻,忙随手拿了两个,回头故作为难道:“妾都喜欢,就是不知该选哪个才是,公子觉得哪个更好些?”
沈甄虽知陆宴定会撒钱显露富贵,却没想到,他竟然端起整个匣字,走到了掌柜的面前,道:“吧这些都包起来。”
这话一出,沈甄简直瞠目结舌,连发梢都僵硬了。
她不禁感叹:大人,您此等行径,便是连京城里最为纨绔的子弟都无颜与您相比了。
沈甄走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的手臂,似乎是在暗示他,有钱也不能这样花......
然陆宴置若罔闻,硬是花出去了六百贯。
六百贯,都能买个宅子了。
出来的时候,沈甄还算镇定,但庄玥看陆宴的眼神,已然是全变了。
原因无他,庄玥幼年丧父,母亲又是个寡妇,还有一个弟弟,他们一家子,全靠客栈养活。虽然瞧着客栈的生意还算不错,可近来扬州征税越来越高,他们家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
若是说方才她看沈甄的目光,还有一丝不屑,那到了此刻,却成羡慕了。
采买完东西,他们去了一旁的酒楼。
毫无意外的,陆宴又点了一桌子的珍馐美馔。
碍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直到三个人都停箸,陆宴才随口道:“庄姑娘可知,扬州有哪些宅院在易?”
庄玥挑眉道:“卫公子是要在扬州置办宅子吗?”
陆宴笑道:“正是,卫家三代都是做丝绸生意的,我见扬州如此富庶,便有意在这立几间铺子,顺带也得置办个间宅子落脚。”
庄玥思索片刻后,道:“以卫公子的身家,寻常的宅院只怕也瞧不上,我只知道,扬州五里铺的宅院是最为雅致,那儿有水阁,横跨在小河上,四周还有灌木,景色甚美。扬州的达官显贵,皆住在那儿。”
陆宴用食指点了点桌面,又道:“庄姑娘可否给在下指个路?”
庄玥欲言又止了半晌,道:“今儿有些晚了,若是卫公子不急,明日可好?”
陆宴点了点,道了一句好。
从酒楼出来后,陆宴又带着沈甄去逛了脂粉铺子,布匹铺子等,回到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
夜色渐浓,客栈的周围已经点了灯,烛火随风摇曳,地上的灯影变幻莫测。
此时客栈内,还有几个正在喝酒的壮汉。
他们身着粗麻布的衣衫,看上去与寻常百姓无异,可他们落在沈甄和陆宴身上来回打量的目光,却明摆着绝非善类。
虽说沈甄近来也经历了不少事,但说到底,仍是个久居深闺的姑娘。
身后那一道道刺背的目光,着实让她心生不安。
她紧跟着陆宴,上了楼梯,走过长廊,进了客房。
走了整整一日,沈甄本来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突然看到那么一群人,她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沈甄抬眼观察着陆宴,只见他早已卸下了白日的伪装,一时间,又变回了那个神色肃然的陆大人。
切换如此自如,沈甄不由有些佩服。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便听到了阵阵脚步声。
沈甄这才恍然明白,他为何今日定要带着庄玥一起去铺面,又为何故意透露了自己要买宅子的消息。
他在等人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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