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达的泪腺
这会儿,沈甄刚好是面冲他躺着的,陆宴侧头,两人的目光又再一次对在了一处。
“我睡不着。”沈甄小声道。诚然她是真的很努力在睡了。
陆宴难得地,用聊天的口吻问她,“为何?”
沈甄看着他,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口。
见她这幅期期艾艾的模样,陆宴忍不住眉头轻挑。
他一边回想着方才进门时她的睡姿,一边又看了眼身下她死活都要从长安带过来的黛色绸缎。
忽然道:“沈甄,你是不是认床?”有的人确实如此,别说是换个床了,就是换个位置,也一样睡不踏实。
不然她总往里面拱什么?
被他一语道破,沈甄面露尴尬。
再三犹豫下,只好点了点头。
陆宴没想到她都十六了还有认床的习惯,不禁问道:“那你之前都怎么睡的?”
沈甄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个方形,然后道:“我原给自己调了个安神的香囊,可这回出来的急,忘带过来......”
不得不说,这看似平淡的一句话,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块巨石。
骄傲如陆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女人,在他身边,竟需要用安神的香才能入眠。
沈甄见他脸色不大好看,便用极小的声音道:“大人,您睡吧,我不发出声音了。”
这话一出,陆宴如噎在喉,闭眼也不是,睁眼也不是,只觉得眉心连着太阳穴一同突突地跳。
得。
他坐起了身子,回身直接将她平移到了里边去,沉声道:“以后你睡里面便是。”
沈甄错愕地看着他。
其实,她认床的毛病从小就有,母亲在世的时候就警告她,最好早点把这习惯改回来,不然以后出嫁了,少不得要熬几次天亮。
可她身边的嬷嬷惯着他,清溪也惯着她,见她死性不改,一个一个都替她遮掩,好似谁都不想让她长大一般......
思及此,她的眼神不禁又暗了暗,低声道:“可这不和规矩。”
陆宴蜷起食指,敲了下她的额头,“规矩都是人定的。”
烛火熄灭,室内又是黑黢黢的一片。
换了位置,很快,她的呼吸便均匀了。
陆宴侧头看了她一眼,终是阖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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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亮,陆宴便穿好了衣裳,盥洗完毕。
棠月正在门口打瞌睡,一见陆宴出现在门口,立马站直道:“老爷可要用膳?”
“不必了。”说罢,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鹭园。
眼下年关降至,全扬州各行各业都跟着忙了起来,随着酒坊开业,陆宴同赵冲的接触也越来越密集,和他身边的心腹也渐渐熟络起来。
陆宴跑外,沈甄这边就负责替他迎来送往,隔三差五和各家的女眷打个照面。
按说这些事轮不到一个妾室来做,但因着“卫公子”的大夫人不在身边,这位“秦姨娘”又素来得宠,所以几家的夫人也十分给她脸面。
当然了,能有这份脸面,也得益于沈甄那颇有一套的为人处世。
毕竟沈家的女儿,从小到大见得都是长安城里顶尖的贵妇人,处理眼下这些事,对她来说,可谓是手到擒来。
西侧间。
棠月拿起一个稀罕玩意,对着礼单念道:“姑娘,这鎏金飞鸿球路纹银笼,是作甚用的?”她摆弄的好半天,都没看懂。
沈甄顿笔,对棠月道:“这是制茶时‘焙茶’所需的器物,茶叶经过蒸、捣成型的团茶,很难做到全干,十分容易发霉,说白了,这银笼就是用来烘干茶叶的。”
棠月又道:“那这个鎏金摩羯纹三足架,又是作甚用的?”
沈甄道:“这叫‘鹾簋’本是用来装盐的,但由于眼下兴起用盐来去茶叶中的苦,来增甜味儿,边将这物件,当成了茶具。”
棠月点了点头,着实是佩服起沈甄来。
沈甄看了看手里的账册,感叹道:“这周家不愧是扬州第一茶商,这样一套鎏金茶具,在京城都是罕见的很。”
棠月:“那回什么礼呢?”
沈甄想了想,道:“我听周家夫人提起过,周老爷子极其喜爱花卉和字画,你一会儿随我去库房,把咱们带来的那幅李鬃的绝笔之作花篮图找出来,明日派人送去。”
记录各家的礼单虽然不难,但选什么回礼,可就不是易事了。
一来要考虑到对方的喜好,二来,还要考虑到物件本身的价格,既不能比旁人高太多,也不能低太多。
这里面的门道,真是多了去了,
沈甄点完了别家送来的礼,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去了一趟库房。
库房在鹭园的最左边。
穿过曲径幽深的长廊,沈甄打开了库房的大门,她招呼着棠月搬瓷器,自个儿则拿了两幅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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