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楠苏伊
就这么忙忙叨叨,一年半过去了。
乡试来临。
陆时秋带着几个孩子到府城参考。
沈青墨,陆时冬,顾云翼,小石头都是第一回 参加乡试。
而方永康要回江陵府参加乡试,已经于两个月前出发回家了。
这次带的人有些多,不好住进张家,所以陆时秋直接租了一进了院子。所有费用五人平分。
孩子们在房里读书,陆时秋带着陆时冬到张家拜访。
张家下人见到他,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
张老爷破天荒在客厅招见了他。
一起的还有张又笙,张又新和张夫人。
一番见礼后,陆时秋把自己带着学生们前来说了。
张老爷顺势问起他的教书情况,陆时秋不敢打包票,“兴许能中一两个吧。”
张夫人却对陆时秋很是佩服,“年纪轻轻,这么淡薄的状元,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接下来张又笙和张又新向陆时秋请教些问题。
陆时秋这几年看过的杂书非常多,他看问题的角度,是张又笙和张又新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经他这么指点,两人都受益匪浅。
吃饭时,张家人亲自接待。
席间,一件事吸引了陆时秋的注意力。
张夫人吃饭细嚼慢咽,却并没有吃不言,“小睿前些日子写信回来,玻璃场已经挤压不少库存,光京城已经不能满足需要。他打算把玻璃扩充到各个府城。”
陆时秋怔然,“那很好啊。”
张夫人还送了陆时秋一盒鸭蛋粉。
只有手掌大小,椭圆形,打开后,上面是镜子,盒子里是鸭蛋粉和刷子。
造型非常精致。
陆时秋经常给木氏买东西,哪能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他当即就推了回去,“夫人,这东西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下。”
张夫人笑了,坚持要他收下,并且她有些郝然,“实话说,我是有事相求。”
陆时秋怔了怔,“您请说。”
张夫人轻声咳了咳,“实话说,你也知道我娘家姓严。我哥哥一直望子成龙,可是儿子们都不争气,他就想培养孙子辈。不知你能不能挑一个,当弟子。”
陆时秋脑子里突然想起段清鸿说过的话。
段家商行的嫡支为了培养读书人,花费极大,可惜最终只培养出一个举子。
严家商行肯定也是。
陆时秋还没答话,张老爷轻声咳了咳,“这事你跟大舅子说过吗?我记得他好像为族学请了一位德高望众的大儒吧?”
张又笙也想起来了,“对啊,大舅好像还跟那大儒说,如果他能培养出一个举人。他就奖励那个大儒十万两银子。气得那大儒甩袖子把大舅骂得狗血喷头,说他一身铜臭味儿,不耻与他为伍。”
陆时秋目瞪口呆,十万两?这么好的事,怎么没人找他呢?
张夫人也没否认,脸上有些尴尬。
她从小出身商贾,为了激励底下人,最常用的法子就是奖励。但是跟读书人,就不能提钱。大哥用钱砸他们,他们非旦不感激,反而觉得她大哥庸俗。
陆时秋眼底直冒金光,“十万两银子?”
他声音里全是兴奋。要是这么多银子,他岂不是可以把全家都弄成绝世天才了?
张夫人见他对钱有兴趣,从善如流,“对,我大哥不差钱。你要是能给他培养出一个进士。二十万两都没问题。”
陆时秋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二十万两?
他冒着被拆穿的风险研究蒸汽机,才只有五万两。只是培养出一个进士就能有二十万两,这么好的事,他要是往外推,他就是傻子。
陆时秋这才相信四乙曾经说过的话,后世搞教育的不缺钱。
陆时秋当即答应下来,“我一定会尽力的。”
张夫人很是高兴。在她看来,陆时秋这样的读书人更得她欣赏。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不食五谷杂粮的人。谈情怎么就庸俗了?
没有钱,怎么买东西?没有钱,怎么考科举?
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张老爷刚刚对陆时秋戴上的滤镜在这一瞬间跌得稀碎。
这状元郎还真是接地气啊。
张又笙给陆时秋倒酒,感谢他最近几天的帮助。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递了一封信,交给张老爷。
张老爷脸色立时凝重起来,张夫人以为大儿子出了什么事,赶紧问道,“怎么了?”
张老爷把信递给她,张夫人捂着胸口,“怎么会这样?”
张又笙凑过来看,腾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啊!天皇病重垂危?中了蛊毒?这……”
张夫人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呢,五年前,女皇就下了诏书,说谁能解了子母蛊的毒就可以封侯。”
陆时秋眼睛猛缩。他也想起来了,这事还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此毒就连神医张川乌都解不了。
但是陆时秋知道四乙能解,商城里卖解毒药,一瓶要五万两。当时他不想为了一个虚爵,倒欠四乙那么多银子,所以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这次陆时秋却没有犹豫,当初若不是天皇正好御驾回归,他们家不知道还要在牢里遭受多少罪呢。
人要讲良心。
陆时秋抬头看向张夫人,“张夫人,我想去趟京城,你们有商队要去京城吗?”
众人从呆愣中回神。
天皇已经五年不曾理事,现在是女皇当政。他真的走了,对朝野上下,影响并不大。
所以大家震惊过后,就该干嘛干嘛了。
张夫人点头,“五日后,我们的确要有一支商队回京城。”
一直没插话的陆时冬急了,“三哥,你去京城干什么?”
陆时秋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解毒药的事,当即笑了,“当然是早点挣那十万两银子了。”
他一点也不怕被人说庸俗。因为有了银子,他就会开育婴坊,所有人都知道他挣钱是为了做善事。
谁要说他充满铜臭味儿,他可以把那人怼死。
张夫人却很高兴,“行啊。五日后,我就使人通知你。”
回去的路上,陆时冬想让他再等几天,“六日后,我们就要考乡试了,你不在,我们有问题都不知该问谁了。”
陆时秋拍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准备够充份的了。不差这两天。万一真有不会的,你可以去张家,向姑爷请教。”
陆时冬见他铁了心,只能点头答应,“好吧。那你路上注意点。”
五日后,陆时秋带着张夫人的信件,跟着张家商队往京城出发了。
商队带着货物,行走比较慢。
走了将近两个月才到京城。
刚进京城,陆时秋就发现京城最宽的那条路封起来了。
这条路叫天福路,笔直一条线,可以直通皇城,足有三丈宽,铺的青石板路,非常方便。照理说,这条路应该不需要修才是。
可它的确被封得死死地,甚至担心别人看,外面还罩了一层油布,里面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看样子里面正在修路。
他们只能绕道。
陆时秋独自住进客栈,向商城买了一瓶解毒药,揭了皇榜,到了皇城门外,请求进宫。
从宫里出来,陆时秋怀里揣着女皇赏赐的五万两银票。
他没要那个虚爵,而是换了个实惠的赏赐。
他要成立育婴堂,为了避免麻烦,他请女皇提字。女皇一口答应。
却让他想个来钱路子。这五万两建个育婴堂,听起来绰绰有余,但是这五万两是个死钱,往后花销日渐增多,这钱日渐减少。想要让育婴堂长长久久开下去,就得有源源不断的来钱路子。
陆时秋开过铺子不假,可海货铺子不适合女子经营。
陆时秋在京城四处闲逛,想看看都有些哪些铺面女子可以经营。
可惜的是,极少,少有几处铺面是女子经营的,但是她们梳着妇人发髻,显然已经成了亲。
大多数姑娘哪怕缺钱,为了自己名声也不肯抛头露面。
陆时秋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家药铺。
门前站着两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妇人拽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两人衣着普通。那姑娘咬着嘴唇,不停摇头。
这姑娘明显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药铺里的坐堂大夫都是男人,她就是不肯进去。
两人经历短暂的拉锯战,妇人成功把姑娘拽了进去。
还不等陆时秋转身,那姑娘整张脸红透,快速从里面冲了出来。妇人紧紧追在她身后。
陆时秋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主意。
他可以专门开一家女子药铺。
也许这主意有些离经叛道,但是育婴堂不可能一直掏钱养活那些孤儿。等这些姑娘及笄后,到育婴堂做事,自己挣嫁妆,也是一条出路。
打定主意后,陆时秋就回了客栈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文章。
写通后,他反复修改。确认无误后呈给女皇。
女皇很快召见了他,看过他的文章,非常满意,并且很慷慨赐了他十顷良田,作为育婴堂的田产。
十顷就是一万亩。
京城良田比盐俭县的要贵,一亩良田值十两银子。女皇等同于赏了他十万两银子。
陆时秋激动万分,跪下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