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楠苏伊
最没主意的陈为,急得额头冒汗,“怎么办?他这是铁了心要收拾我们了。”
公子哥打扮的公孙竹白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刷得展开,扇了两下,自以为潇洒道,“急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小状元,身上半点官职都没有。只要我们回去找爹娘,还怕没人给咱们撑腰。”
“对!就这么办!”
十人立刻回去找家长。状元楼里的看客纷纷散了。
路上,囡囡忍不住犯起嘀咕,“爹,孔祭酒那十个一看就是好学生。你真能胜过他们吗?”
陆时秋笑笑,“你知道什么是帖经吗?”
囡囡点头。
帖经就是意翻开四书五经的一页,只留开一行,其余的都被遮蔽。同时,又用纸随意遮盖住这一行的三个字,让应试的学子读出或写出被遮盖住的文字。
这种考试方法,要求应试者熟读熟记经文,即使是注释之文也必须熟读熟记,那些不能熟记经文、不辨章句者,根本无法应付这种形式下的考试。
“只是比记忆力而已。他们未必没有胜算。”
囡囡见父亲似乎胸有成竹,她也不像刚刚那样担忧了。
第二日,天晴气爽,万里无云,不冷不热,正适合搬家。
陆时秋带着一家人搬到城外育婴坊。
正在准备考试的苏沫阳和方永康也不再待在房里复习功课,帮着沈青墨一块搬家。
这里已经收拾妥当,青砖青瓦,院子里水井,屋里有桌椅板凳,床铺柜子,应有尽有。
一共有六进院子。每进院子有十四个房间,其中十间住人,一间是灶房,一间杂物房,一间洗澡房,一间休息室。分为两排,一面六间,面对面排列。
中间院子是花园,可以种菜。其他部分都是空地,可以供孩子玩闹。
陆时秋选了第二进住进去。
“第一进住那十一个弟子。第三进往后都是孩子住的。”
囡囡和三丫没什么意见。
一行人动作麻利,忙活一整天,把院子收拾得妥妥当当。
三丫和二丫配合,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
大家累了一天,吃得分外满足。
吃饱喝足后,方永康带着他们回了城。沈青墨想要留下来帮忙,陆时秋把他轰走了,“你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回去吧。”
沈青墨没奈何,只能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帖经来自百度百科
第132章
比弟子先到的是木氏一行人。
他们从三月中旬就出发, 终于在五月初到了京城。
陆时秋来前让他们请镖师。没想到护送的人居然是渔民们组建的商队。
木氏见相公面色有异,立刻解释, “爹说请镖师要花大笔银子, 就让大哥他们来京城看看。”
陆时秋抚了抚额,老头子还真会省钱。
他招呼他们进来。
一百多口人拉着五十车货物, 挤得满满当当,陆时秋只能先让他们住在后面。
得亏现在还没开始收婴儿,要不然还不得吵着孩子。
陆时秋给这些人拿粮食, 陆时春拦住了他, “他们来前带了粮食。三弟,你不用管他们。你给他们住处,已经为他们省不少银子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陆时秋也就不管了。让三个丫头准备饭菜。
木氏拦着不让, 非要自己来, 陆时秋却道, “这些日子都是他们做饭的。没问题。你还是赶紧把东西收拾, 别摆在院子里,不好看。”
木氏没奈何, 只能和陈氏一块收拾屋子。
陆时秋拉着大哥二哥以及四弟问起家里情况,重点是问陆老头和陆婆子。
两人现在也不出海,陆老头每天去看看滩涂,陆婆子在家养养鸡,日子过得相当自在。
陆时秋放了心,又问陆时冬走商吃不吃得消?
陆时冬面色如土。陆时春叹了口气, “四弟这身子骨还是弱了点。路上狠狠病了一场,上吐下泄,可吓人了。”
陆时冬也有些难为情。
陆时秋却道,“当官身体不好可不成。四弟平时要加强锻炼啊。”
陆时冬点头。
“那你走这一路,有什么感悟呢?”
提起这事,陆时冬就有话说了,这一路上,每到一处城镇,他都要用心观察当地民生如何。其他人去打听当地土地产,他就到茶楼里喝茶。一般这种地方,读书人是最多的。他们在政事上懂得比普通老百姓要多一些。听得多了,陆时冬也受益良多。
陆时冬把自己在路上写的几篇时政文章拿给陆时秋看。
陆时冬弱项就是时政。长时间待在底层,他的政治敏感度远远低于其他学子。
但是这几篇文章明显有了提升,陆时秋指了里面几处小瑕疵,让他改改,又赞道,“四弟这趟没白走。这几篇已经大有进步,接下来要多多努力。”
陆时冬自个也觉得这一趟没白来,亲耳听到三哥夸赞,他心里有些小得意,面上便也带了几分欣喜出来。
四人说话功夫,三个丫头很快张罗好一桌饭菜。
四荤四素,配着大米饭,香喷喷的,吃了一路干粮的三人,闻着都馋了。
陆时秋见他们答非所问,便也不再废话,邀请他们过来吃饭。
大家边吃边聊。
明天还有要事要办,三兄弟也没喝酒。唠嗑后,就各自回房睡了。
陆时秋问起家里两间院子,木氏从包里掏东西,“我原本照你的意思卖出去。可公爹不让,说家里已经给宏一买了个院子,宏三,宏四,宏五都得买。所以就把那两个院子买了。”
陆时秋也没放在心上,“也行。”他问道,“柳大姐怎么来了?她不是在苏家吗?”
木氏叹了口气,“人家是一家子,你让他们分隔两地合适吗?大丫心善,让柳大姐跟着一块来了。”
“那大丫咋办?”陆时秋有些坐不住了。
“没事,大丫说她会重新买个婆子。”
陆时秋放了心,“也行吧。”
木氏递上鞋子,摸了摸鞋面,“这是大丫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以后不常见,一次给你做了五双。”
陆时秋接过来,拿了一双套在脚上,下地走了走,大小正合适。这孩子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走前一晚,这孩子来看我,哭得那么伤心。我以前总说她心思重,没想到她居然哭成那样。”木氏一想到,他们以后都要在京城生活,大女儿再难见到。她就控制不住难过
陆时秋坐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她现在过得好吗?以前她不是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上吗?怎么会哭那么厉害,是不是有人欺负她呀?”
木氏摇头,嗔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呀。女人嫁了人,就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婆婆再好,也不是亲娘。以后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老家,可不就是舍不得我们吗?”
陆时秋叹了口气,“我是不太懂。”
他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早知道他临走前,应该去看一眼她的。
在四个女儿里,他独独对这个大女儿关心最少。
一开始是因为她当他女儿的时候,已经记事,他看着她疏离的眼神就觉得别扭。
后来是因为她一心惦记着于大郎,他嘴上说不介意,可心里难免有种养了白眼狼的郁闷感。
可是经的事多了,他明白一个道理。
感情是相互的。他当初没有对大丫投入太多的父爱,明知道她进这个家彷徨不安,可他从没有开解过她。也难怪她会记得于大郎。
现在分隔两地,以后连见一面都难。要是这孩子在婆家受了气,连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想想就心疼。
陆时秋躺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明儿他得叮嘱大哥,让他别忘了去苏家看看大丫。
也是告诉苏家人,不能因为他不在老家,就欺负他女儿。
第二日,族里人开始进城兜售海货,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陆时冬说是要到京城茶楼看看。带了两个饼子,也跟着一块进城了。
陆时秋把育婴坊的事情交给二哥,“咱们这个育婴坊现在知道的人还不多,你可以下乡告诉他们。”
陆时夏点头,“我明白了。”
陆时秋又把育婴坊的要求说给他听。道理只有一个,如果孩子交给育婴坊,以后想把孩子要回去,就得拿钱。
陆时夏记在心里。他同时还有一丝疑虑,“那些人真的会给把孩子给我吗?”
陆时夏见过不少重男轻女的人家,但要说狠到把孩子抛弃,他还真没见过。他自己又疼闺女,如果有人让他把闺女送人,他死都不干。
陆时秋叹了口气,“越是偏僻的地方,杀婴现象就越普遍。你不要,他们恐怕还求着你呢。”
陆时夏对陆时秋算是绝对信服。哪怕心有疑虑还是记在心里。
陆时秋又让他到京城买些下人过来照顾孩子,“要找那些年纪大的。年轻姑娘没耐心,身价还贵,你别看五万两很多,其实这钱是死的,越花越少。得省着点来。”
陆时夏答应了,扭头便跟陆时春一块进城买人。
而陆时秋开始写他的□□方案。
不能跟他们讲那些大道理,他们都是些老油条,左耳进,右耳出,不管用。对付这些世家子,只能越简单越好。
陆时秋在纸上写写划划,快到天黑,进城的人都回来了。
陆时夏领回五个妇人,年纪都在四十出头。陆时秋打量这些人,衣服虽然简朴,却还算干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着就是伶俐人。
他让陆时夏给这些人安排住处。
陆时夏点头出去了。
陆时春非常激动,“三弟,京城真的太富啦。我们带来的海货,一天就全部卖出去了。”
陆时秋叹了口气,“大哥,路途那么远。你们走一趟就得三个月,恐怕也不划算吧?”
这话相当于给陆时春泼了一贫冷水,陆时春挠头,“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