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楠苏伊
赵烜笑着点头,丝毫没有退开的意思,声音越发温柔,“你觉得这首诗写得怎么样?”
囡囡歪着脑袋,再看一遍,不得不承认,这首情诗写得很有水平,那种辗转反侧的踌躇之态描绘得很真实,好像真有一个男子喜欢上一个女子,却苦于不知如何表达,那种吃不香,睡不着的情形展现在大家眼前。
她很忠恳地点头,“写得不错!”
赵烜笑了,“送你的。希望小师妹喜欢。”
囡囡眨了下眼,送……送她?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情诗应该是送喜欢的姑娘吧?
她定定看着他,他的眼睛好像一把勾子在深深勾她的心。
殿下喜欢她?这…这…囡囡心如擂鼓,羞得脸颊通红。
直到赵烜走了好半晌,囡囡终于回神。这才惊觉自己额头全是细汗。
她将这首情诗放到柜子里,想着这是上衙时间,应该继续看卷宗,暂时先不想这些。
吃晚饭时,囡囡两眼无神,端着碗扒饭,连菜也不知道夹一下,而她旁边的二丫吃得喷香,两人这么一对比,差距立时就出来了。
木氏和陆时秋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木氏敲了敲桌面,示意囡囡快吃。
囡囡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木氏叫丫鬟过来洗碗,陆时秋匆匆忙忙拉木氏回房间,那丫鬟瞧着两人猴急的模样,也不知想到什么,捂嘴偷笑。
木氏听到笑声,甩开陆时秋的手,瞪他一眼,小声道,“你慢一点。被下人听到就不好了。”
陆时秋现在满脑子都是闺女,哪还顾得上别人,随口道,“要是敢乱说,就把她们辞了就是。”他摆了摆手,“咱们说正事要紧。”
木氏点头,“你说吧。”
陆时秋探头往外瞅了一眼,把门关上,拉着木氏往床上坐,小声道,“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囡囡的表情。”
木氏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她点头。
陆时秋咬牙切齿道,“殿下肯定出大招了。这小子居然还没死心。”他侧头看着婆娘,“你今天中午去送饭,囡囡也是这样吗?”
木氏认真想了想,摇头,“中午吃饭还好好的呢。”
陆时秋捏着下巴沉思半晌,“那应该是你走后,殿下跟咱闺女说了什么。”说到这里,他叱骂一声,“这小子越来越奸滑了。咱们得想想办法。”
木氏没什么主意,“你有什么办法?”
陆时秋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她今天回来不是换了衣服了吗?你去她房里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妥。”
这是让她去翻女儿的东西,木氏瞪大眼,有些不认同,“这合适吗?你不是说要尊重咱闺女的**吗?”
陆时秋说完这话,猜到婆娘会拿这话堵他,他这会脸已经红透了,可是硬着头皮道,“你就说你来拿脏衣服。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木氏看着自己相公有些一言难尽。
她这火辣辣的眼神射过来,陆时秋多年的厚脸皮也有些抵抗不住,避开她目光,连连催促,“到底是她**重要还是你女儿的终身重要?你得分清主次。”
木氏站起来,咕哝一声,“反正你总有理。”
说完,气呼呼往外走,陆时秋以为她在生气,追在后头喊,“你去哪?”
“我去给你办事去。还能去哪。”木氏回头瞪了他一眼。
出了屋,有两个丫鬟站在门旁方便他们叫人,木氏有些心虚,轻声咳了咳,示意她们去花园摘花。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唇边浅浅一笑,点头应是。
木氏总觉得这两人笑得有些诡异。
还不等她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就听后面房间的门被人打开,陆时秋的脑袋伸了出来,示意她快点进去。
木氏把刚刚的事情丢到一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道,“那你给我望风,我进去看看。若是咱闺女来了,你就咳一声。”
陆时秋点头,“行!”
木氏这才蹑手蹑脚进了女儿的房间。
自打陆时秋跟她念叨过,要尊重女儿的**,木氏几乎很少进女儿房间。
这会子背着女儿偷偷进来,总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担心被女儿发现,她速战速绝,飞快打量一遍房间,开始找女儿的官服。
女儿房间打理得很整洁,她几乎一眼便看到挂在椅子上的那身官服。
她眼前一亮,三两步跑过去,四下摸了摸,发现里面有张字条,不等她展开,就听外面传来小闺女那熟悉的嗓音。
“爹?你站这干什么?”
门外,陆时秋轻声咳了咳,撑着门阻止女儿的去路,“爹有些头晕。”
囡囡本来去书房看书,刚坐下来,想到中午殿下送她的那首诗,想拿出来看看,却想到衣服回来时就换了。只好折回来。
刚进院子,就见她爹站在门旁。
听到她爹说头晕,囡囡也顾不上拿东西,扶亲爹回堂屋坐着。
陆时秋借坡下驴,“爹有些晕,你扶爹回屋躺躺。”
囡囡点头,“那行,我扶你进去,咱再叫个大夫给你看看。”
陆时秋摇了摇头,“不用看大夫。我是昨晚看书太晚,脑子有点胀,歇一会儿就好了。”
囡囡见她爹面色红润,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便也没再坚持,不过她总有些不放心,“您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们说,可不能讳疾忌医。”
陆时秋躺到床上,摆了摆手,“爹最近吃得好,睡得香。真没有毛病。你就放心吧。”
囡囡点头,“那我不打扰您休息了。”
陆时秋点了下头。
等她一走,陆时秋立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还不等他下床,就听到他婆娘的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囡囡回答,“我回屋取东西。”
“好!”
没一会儿,木氏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推门进来,进了屋,背靠在门后,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阵后怕,冲陆时秋小声道,“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陆时秋没空安慰她,“翻到东西了吗?”
木氏脸上有些不自然,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给你!”
陆时秋接过来,只见那张纸上面写着一首诗,先不提这诗,这歪七扭八的字真的太丑了。
木氏脸颊微红,“我……我的字,你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
她肯定不能把那字条拿回来,所以就只自己抄写了。
陆时秋见她生气,也顾不上嫌弃这字迹,赶紧读诗。
这诗脍炙人口,情深意切,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读过。
“只有这个?”
木氏点头,“我从她袖袋里只翻到这个。我脑子记不住,就找了纸笔原样抄了一份。”
陆时秋坐直身体,恨声道,“这小子换法子了,想撺掇囡囡跟我们对着干。”
木氏大惊,“啊?那怎么办?”
木氏想到刚刚吃饭时,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一个咯噔,“你说咱闺女该不会真对殿下心动了吧?”
这可不得了!木氏急得团团转。做父母的哪能犟过儿女。尤其是她相公还这么疼囡囡。别说打了,连骂都不曾有过。
陆时秋已是下了床,穿好鞋子,将纸条往自己袖子里一塞,“你别急,我去跟咱闺女说。”
木氏哪能不急,这一个不好,她以后想见女儿一面都难。
不提木氏如何着急,就说陆时秋到女儿房间找人,这才发现囡囡不在房间。
问了下人才知,女儿又去了书房,他只好到书房找她。
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囡囡唬了一跳,下意识把那首诗往袖袋里塞。从这一点来看,这两人不愧是父女俩。
“进……进来吧!”
陆时秋推门进来,见女儿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她对面坐下。
“爹,您头好了?”囡囡歪着脑袋打量她爹。
陆时秋谎话张嘴就来,“没事了。我来找你唠唠嗑。”
囡囡不明所以,以为她爹看了什么好书,要教她,“行啊,您想唠什么?”
陆时秋坐直身体,“我想问你有没有心仪的男子?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囡囡想到刚刚那首诗,脸颊唰得一下红了,她咬着下嘴唇,有些难以启齿。
陆时秋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他闺女对殿下动心了?
坏了!这可坏菜了!
陆时秋不等女儿张嘴,开始长篇大论给女儿传授经验,“这世上最美的诗不过是卓文君的那首《白头吟》,里面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让无数女子向往。可是爹告诉你,司马相如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能嫁。”
囡囡若有所思。殿下可不是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勾引卓文君诱她私奔,稍微正直点的男人都干不出这事。还有一个男人连养家的本事都没有,如何能托付?更不用说他当了官,竟要休妻另娶。简直无情无义。”
囡囡点头。殿下身份高贵,家财万贯,绝对可以托付。
“爹跟你说,男人喜新厌旧是本性。你要找,就要找个人品好的。如果你不幸嫁给司马相如这样的男子,不要像卓文君一样卖弄才华,挽回男人。这种男人就像隔夜饭,早就馊了。凭你的容貌,你的本事,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囡囡被她爹逗笑了。在她爹心里,她样样都好,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陆时秋见女儿笑了。
囡囡歪着脑袋打量陆时秋,“爹,你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纳妾?”
陆时秋东拉西扯一番,终于开始说正题,“傻丫头。这就是爹要跟你说的。男人纳不纳妾不是女人管出来的,靠的是自己的自制力。不是因为你娘有多好,爹才不纳妾。而是在爹心里,有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就够了,爹不贪心。女色对爹来说不重要。”
他再混的时候,都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是因为他本身对女色就不着迷。
囡囡歪着脑袋,“爹,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给殿下?”
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像一轮太阳,刺眼的很,陆时秋别开眼,结结巴巴道,“爹……爹才没有。”
囡囡捂嘴偷笑,“还说没有!爹是拿我当傻了吧?”
陆时秋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