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阮青鸽
严辞点头,忽然伸出手抱住她:“好好保护自己,别受伤了。万一你又走了,我不知道到哪里找你。”
夏茂茂回抱住他,头靠在严辞的肩膀上,心里有着丝丝的甜味。
她很少见严辞黏人的一面,他这个人往日里都仿佛没什么情绪,连被她表白了也不惊讶,只是沉默了两秒就答应了。这就使她的成就感减弱了很多,甚至偶尔也会有些怀疑,不确定严辞是否像她喜欢他一样地喜欢她。
但现在,她一点儿也不会怀疑了。
拥抱了一会儿之后,夏茂茂觉得现在时间太晚了,她主动松开了手:“好啦,现在都几点了,快去睡觉吧,再不睡天都该亮了。”
严辞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然后伸手,把夏茂茂往床内侧搡了搡。
她奇怪地问:“你推我干嘛?”
严辞一边把脱鞋一边自然而言地说:“睡觉。”
夏茂茂不敢置信地指着床:“你要跟我一起睡?”
严辞看起来有些不理解她在震惊什么:“现在我们已经订婚了,结婚证已经提前领了,我们是合法夫妻。”
夏茂茂想要暴走:“这不是合法夫妻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夏茂茂指着自己的脸,瞪着眼睛问严辞:“你看着我这种脸,你不觉得和这张脸睡一起有种出轨的感觉吗?”
严辞沉默摇头。
夏茂茂:“我有!”
“真的不行吗?”
“绝对不行!”她夏茂茂严辞拒绝了严辞。
严辞今天的情绪波动有些超标了,这会儿的他居然露出了有些可怜的眼神:“我在这边没有房间,除了这个屋子,没有地方给我睡,你想让我睡地板吗?”
夏茂茂被她男友难得一见的眼神搞得有些软化,她一想,睡地板确实不太合适,这里昼夜温差挺大,虽然不知道水母精这种不科学生物会不会感冒,但总是要小心点。
但一想到她要和一个今天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帅哥睡在一起,饶是帅哥皮下是自己男友,那也够让人后背汗毛竖起了。
夏茂茂左右为难起来。
屋里安静了几秒后,严辞忽然道:“我有个主意。”
“什么?”
“我可以变成水母。和水母躺一起,你应该不会别扭吧。”严辞看着夏茂茂,正直地问。
夏茂茂看着严辞,忽然干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夏茂茂:哈。
作者:哈哈哈。
第5章
然而无论夏茂茂现在有多不情愿,严辞都这么哀求她了(?),她再不答应实在不近人情。
夏茂茂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干脆答应他算了。反正……反正她迟早也要习惯的。
想通了的夏茂茂:“那好吧——”你这个样子就行,别变水母了。
也不知道是她语速太慢还是严辞速度太快,她刚说完半句话,严辞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太阳晒到的雪人,融化了……
他的五官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模糊,眼耳口鼻挨个消失,有那么一秒,夏茂茂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抽象派画家的自画像,诡异得她整个人后背一凉。
但幸好这诡异的一幕也不过持续了很短时间,夏茂茂再一眨眼,严辞整个人就都已经不见了,她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堆凌乱的衣物。
夏茂茂震惊。
她那么大的一个严辞,说没就没啦?
夏茂茂正待掀开衣服找严辞,忽然听到了一串非常小的“噗叽噗叽”声。
三秒后,一个透明的的触手从上衣领口处伸了出来。
而后是第二只触手、第三只触手。
最后,一只小而透明的水母就从衣物堆里钻出来了。
夏茂茂:“……”有点萌?
这时,严辞有些不满意的声音传来:“太小了。”
话音刚落,水母的身形突然充气了般地扩大,眨眼的功夫就和夏茂茂的身高一般高了。因为变大了许多,它身体里的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夏茂茂的眼前。
这个水母有着透明剔透的球形外伞,明明这个房间的门户都关着,但外伞却仿佛被风吹拂一般,幅度很小地起伏着,这动作使它看起来柔软而美丽。而那八只触手在显出全貌之后居然也可爱起来,它们软绵绵地垂在外伞之下,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得东倒西歪。
看上去,这真的是一只又好看又纯洁的水母。
夏茂茂现在真的非常自惭形秽了,她居然对这只水母想那种肮脏的事情,她真是罪该万死。
在她内心波动的时候,水母发出了严辞的声音:“我们可以睡了吗?”
夏茂茂低眉顺眼地说:“可以,睡吧。”
她主动地开始整理床铺,给严辞腾地方,严辞在她身后等待,触手无所事事地晃荡着,只等她一声令下就立刻飘上床。
片刻后,夏茂茂铺好了床,她示意严辞飘上去躺好,严辞很快照做了。看着严辞的触手们一个个的乖乖贴在床面上的样子,夏茂茂彻底放弃了给它们打个结或者是用小皮筋绑起来的想法。紧接着,她自己也躺了上去,抱着严辞,闭上了眼睛。
虽然已经困得迷迷糊糊的了,但夏茂茂却许久都没有彻底地睡实。因为严辞他抱上去……有点凉。但是突然撒手吧,她又怕伤到了严辞的自尊心,况且以后总是有需要抱着他这个样子睡觉的时候,还是习惯习惯吧。
但是在半睡半醒之间,夏茂茂感觉到严辞动了一下,退出了她怀里。她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严辞:“想喝水。”
“喔。”
严辞起身一会儿之后,被子被掀开了,他又躺到了她的身边。奇怪的是,这会儿的严辞摸上去倒是有点像一个硅胶热水袋,抱起来暖烘烘的。
夏茂茂口齿不清晰地问:“你怎么变热了?”
严辞一边伸出一只触手把被子边压严实了,一边道:“喝了点热水。”
“喔。”发出这个声音之后,夏茂茂就彻底地睡死过去了。
这一夜里,夏茂茂迷迷糊糊地做了许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被巨大的触手捆得喘不过气,一会儿梦见严辞变成了山一样大的水母被风吹走了,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最后,她梦见了她刚刚遇见严辞的那天。
她和严辞的第一面是在图书馆里。
那个时候她的室友想追严辞寝室的帅哥老三,于是假借着想写科幻但是不太懂物理的名头试图跟帅哥建立联系。也不知道帅哥是真好心还是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居然一口答应了。
室友同学提出一同研讨的邀请时还很勇敢,对方答应之后反而怂了,非要夏茂茂陪着她一起。夏茂茂再三拒绝,室友三顾茅庐,最后她也不得不出于人道主义同意了。
严辞和他们凑在一起的理由也很好笑,其实他并不是这个研讨小组的一员,他只是个帮室友占位置的工具人罢了。谁让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在图书馆一开馆就去上自习,占座位实在方便。
而一占座位,那就肯定要坐在一起了。
说起来也很尴尬,因为严辞过于平凡的外貌,以及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孤僻,虽然他一直都坐在夏茂茂的对面,夏茂茂当时却并未注意到他,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工具人呢。
直到她突然听室友说,严辞和她一样都是孤儿。
身为孤儿这件事,在她年少缺衣少食的时候,她确实为之痛苦过。饿肚子的时候,抽筋的时候,冻得发烧的时候,她不止一次躲在被子里大骂痛哭。但自从她长大了一点,可以靠假期去电子厂打工养活自己之后,这就不再成为她生命中非常在意的事情了,有什么比挣钱和学习重要呢。
如果有个人突然凑到她面前,眼神兴奋地说“你也是孤儿啊”,她反而会觉得奇怪和不适应。
她相信,对于严辞来说也是这样的。于是她并没有和严辞主动提起她知道了什么,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但她开始好奇他的成长轨迹。
她从网上查到许多关于严辞的信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从高中开始就不停地拿奖,到了大学时期,他不止一次地拿到省级甚至国家级联赛的冠军。如果换个人拿到这些奖,他早就该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但严辞却似乎一直籍籍无名,同时也毫不在意自己的籍籍无名。
那天,她脑袋里想着这些,不自觉地就看了严辞很久。正在写作业的严辞被她看了许久之后,忽然抬起头,毫不顾忌地直直地看向了她。
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他没有说话,但她仿佛听见了他在陈述:“我知道你在看我。”
她仿佛被发现了正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当场脸就烧了起来。
而在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之后,他居然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看他手里的破书了。
第6章
这一觉做了太多梦,以至于夏茂茂醒来之后半天没起身,神情恍惚地在床上躺了许久。
严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会儿被窝里空空的,夏茂茂伸手摸了两下没摸到人也没摸到水母,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爬起来,打着哈欠下床了。
下床第一步——
夏茂茂的汗毛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地冒了出来。
什么?她脚下的是什么玩意儿?软软的冰凉的踩起来唧唧作响的——!
夏茂茂低头一看,心肺俱裂。
不知道什么时候,严辞的一大半身体被她挤下了床,整个水母仿佛被风干了一样瘫在了床边的地毯上。之所以是一大半,因为还剩下几根触手留在被窝里,但它们无不被她压在了身体下,这会儿看上去比纸还薄。
同床共枕第一天,男朋友的身体一半冻死了,一边被她压死了。
夏茂茂跳下床,掀起了地上的严辞,甩衣服一样地摇晃他:“严辞!你醒醒!没事吧!”
片刻后,纸片水母发出了成年男子的声音,虚弱而礼貌地说:“我没事,谢谢,可以把我抱到饮水器那边吗?”
夏茂茂毫不迟疑地把他整个卷了起来,抱到了饮水器边儿上,严辞的一根触手缓缓地举了起来,伸进了饮水机的接水口里,而后,伴随着哗啦啦的水流声,严辞就像充气了一般渐渐地鼓了起来。
夏茂茂一会儿之后就抱不动这个沉重的水母了,她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撒开了手,严辞就一边飘着一边进水。
看着正在充水的严辞,夏茂茂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魔幻。
难道以后的每天早上,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抱着男友充能吗?
夏茂茂:“……”
一分钟之后,严辞就恢复了昨天的巨型水母模样,夏茂茂戳了戳他的外伞:“变成人吧。”
“好。”答应完夏茂茂后,严辞用触手卷着衣服,飘进了衣帽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