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 第110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孟观潮、靖王和六部首脑、朝廷重臣在值房坐在一起,商议应对之策。

  有人痛心疾首,慨叹皇朝为何遭此天灾;有人满脸黯然,想象着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的凄惨境遇;有人却是带着固有的冷漠,旁敲侧击地指出灾祸是因灾星降临而起——至于灾星是谁,却是不敢言明。

  灾星,不是孟观潮,便是靖王萧寞——傻子也听得出。

  之后,这些人便开始了唇枪舌战,相互指责对方的过错。

  孟观潮与靖王却似没听到一般,命人备了笔墨纸,斟酌之后,在纸上书写。写完之后,把纸张推给对方。

  纸张来回推换之间,其余官员的争论愈演愈烈。

  二人唇角俱是勾出一抹含着嘲讽的笑。

  争论什么呢?

  不外乎是怕担负罪责,怕染了时疫,却又想在这件大事上有所作为——不想冒险,却想得到益处。

  可又有什么法子?

  有些人到了一定的地位,所在意的,只有自身利益。

  孟观潮与靖王齐齐站起身来。

  官员们的争论因此戛然而止。

  “我带兵去赈灾,你们把心放下。”孟观潮说道,“我活着回来,是皇上的功绩,我染了时疫,死了,罪责在你们。”

  靖王冷眼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随太傅前去。我们活着回来,也罢了;我们要是出事,你们,陪葬!”

第67章

  众人面面相觑, 神色各异, 等到二人离开才回过神来,看两人刚才交换的几张纸。

  纸上写的是跟随二人前去的在京武职人员名单,先前几张, 二人各自列出的名单, 均有被划掉再替换的人名。最终的两份名单, 自是一目了然。

  孟观潮与靖王前去南书房面圣。

  太傅亲自赈灾, 皇帝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靖王同行。

  皇帝遣了宫人, 认真地望着靖王:“你可不能给四叔捣乱啊。”

  靖王蹙眉,“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捣乱?”停一停, 实在忍不住, 问,“你不能不喊他四叔么?再怎么样,我们也是手足。”他和孟观潮可是平辈。

  “这就是四叔,没得改。”皇帝神色愈发郑重,似是在宣告什么大事似的。

  靖王嘴角抽了抽,心说那就各论各的吧,口中则道:“随行人员的名单, 我们已经拟出来了。”

  “哦。”皇帝站起身来磨墨,又招呼孟观潮,“四叔,你给我写下来吧。”

  这怎么还一口一个四叔了?这小崽子故意膈应他呢吧?靖王气乐了, 起身道:“不敢劳驾皇上,臣来给太傅磨墨吧?”

  “好啊。”皇帝也不客气。随后,孟观潮书写期间,他问道,“连日大雨,家里都安排好了?”

  “家里没事。”孟观潮和声道。

  “那就好。再有,让康清辉、林筱风随行吧?”皇帝说,“新到上十二卫的这些人里,他们两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康清辉略通药理,能帮衬着太医照顾你们两个;林筱风就不用说了,出力的事情,他都任劳任怨的。你们来之前,他们特地前来请示,我跟他们说,太傅要是同意,就可以去。”

  孟观潮微笑,“自然同意。”

  皇帝却又犹豫起来,“其实,也可以找更好的,比如常洛,还有两个锦衣卫指挥佥事,都比他们更合适吧?”

  “皇上已经委婉地同意了康、林二人随行。”孟观潮和声提醒道。

  皇帝的大眼睛眨了眨,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唉……我可真是的。”两个人最终要是没去,便是太傅不同意——他话里已经有了那层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

  靖王撑不住,笑了,好奇道:“皇上和太傅一直都这样?——太傅一边忙活,皇上一边打岔?”

  皇帝看了他一眼,“是啊,太傅能一心二用三用。就是运气好,逮住个奇才师父,有什么法子?”

  靖王哈哈地笑。

  皇帝瞥了靖王一眼,也笑了。

  .

  孟观潮一直是雷厉风行的做派,靖王也从不会拖泥带水。二人在南书房逗留一个时辰左右,安排好了——也可以说是交代好了后续诸事,便分头回府,当即准备动身。

  对此事,太夫人和徐幼微早已料到。前者是出于母亲对儿子的了解,后者是出于前世今生相加的了解。

  徐幼微知道,有些事,只要有人重生,只要有人做一点点动作,便会引发改变;而有些事,不论是谁重生,也不会更改孟观潮在这时候亲力亲为的决定。

  征战需要士气,赈灾更需要士气。前者意味的是杀戮、胜败,需要的是豪情壮志;后者意味的则只有救助、救赎,需要的只有对百姓的仁慈之心。

  越是赈灾这种事,越是孟观潮会亲力亲为的,因为换了别人,他不放心:怕别人不肯竭尽全力地救助百姓;更怕在赈灾同时有人发国难财,从而导致赈灾的用度被层层克扣,甚至于,若有时疫,会有人趁机对灾民抬高粮米、药材的价格。

  他慑人的名声,他自己是知道的,从不介意用在寻常是非上,更不介意用在刀刃儿上。

  至于自身的安危,那是他从不会考虑的。

  他不是赌徒,也一直是赌徒。

  只是,每一次赌上性命的同时,都关系着家国安危、百姓疾苦。

  ——这样的男人,徐幼微深知,任谁也没有改变他的可能。

  她也不想改变。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顶天立地。

  她以他为荣,尊重他任何选择。

  她重生后,包括康清辉重生后在做的,只是减少他一些伤痛,避免他一些危机。

  若能做到,便足够了。

  孟观潮回到卿云斋的时候,看到的是幼微正在将三间簇新的深衣、道袍放入行囊——这次出行,不同于别的事,要一切从简。

  “这怎么行?”他立时蹙眉,“在外穿些旧衣就好。”

  “就要带上这些。”徐幼微对他一笑,“回来之后,有更好的。”

  孟观潮细品了品她的话,笑了,索性转到临窗的大炕上,看着小妻子为自己忙碌。

  日常必需的都备齐了,李嬷嬷和侍书怡墨行礼退下。

  徐幼微走到大炕前,踮起脚尖,展臂拥住他。

  他倒是有些讶然,“怎么了?”

  “观潮。”她唤他名字。

  “嗯?”

  “平平安安地回来。”她搂得他更紧了,“答应我。”

  “答应你。一定比打仗更谨慎。”孟观潮拥住她,“小傻子,怕什么呢?我命硬的很,绝不会……”

  “你住嘴。”徐幼微最恨他的乌鸦嘴。数落的同时,她勾低他,咬住他的唇。

  他笑着,抱紧她,别转脸在她耳畔道:“放心,我会好好儿地回来。”

  “嗯。”徐幼微蹭了蹭他胸膛,“我等你。”

  .

  下午。

  雨势很大,风很急,散去了空气中的闷热,将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意送入室内。

  慈宁宫里,太后在寝殿小憩,皇帝和徐幼微在外间下棋。

  皇帝棋艺不错,但在今日,只是做做样子,没走几步,就抛下棋子,胳膊肘撑着桌案,双手托着下巴,问徐幼微:“四婶婶,你想四叔吗?”

  若是换个人问,徐幼微还真不知如何作答,小小年纪的皇帝询问,便不一样了,她微笑,“很记挂他。”

  “我也是。”皇帝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赈灾,很苦的。”

  “因为,有比赈灾的人更苦的百姓。”她轻声说。

  “嗯。真是没法子。”

  “是啊,没法子,凭谁也无法改变这种事情。”徐幼微道,“不过,最多一两个月,太傅和靖王爷等人就回来了。”

  皇帝笑着点头,“四叔走之前跟我说了,两个月左右就会回来。”

  一大一小说了好一阵子话,皇帝看看自鸣钟,利落地跳下地,“我该去习练骑射了。四叔没法子给我布置功课——我每日就习练骑射。”

  徐幼微忙随着下地,“下雨呢,也要去?”

  “当然要去。”皇帝笑着挺了挺小胸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点雨,不算什么的。婶婶,比起去年,你看我有没有变瘦、长高?”

  “有啊。”徐幼微由衷地道,“瘦了好些,也长高了不少。”

  “是吧?这就是习武的好处。”皇帝笑嘻嘻地拉起她的手,“我去跟娘亲说一声,就去练功场。娘亲要是还没醒,我们再悄悄地溜出来。”

  “好。”这样勤勉的皇帝,自然是徐幼微喜闻乐见的。

  太后还没醒,正盖着薄毯睡着,两个人轻手轻脚返回到外间,随后,皇帝笑着扬了扬手,“我走了。婶婶用些茶点,雨大,别急着走。”

  徐幼微说好,笑盈盈地站在原地,目送皇帝出门。

  皇帝是真的瘦了、高了不少,也明显地愈发懂事了。

  她望一眼寝殿,在心内叹息一声。

  太后以前的糊涂心思,她可以搁置不提,却是永无理解、谅解的可能。

  太后的病重,真就是孟观潮说的那样:根本不需他用什么手段,她自己落下的病痛已足以夺命。

  至于病因,亏欠、悔恨、怨恨,何为轻何为重,大抵只有太后知晓。

  到如今,太后还是让周千珩每日做完洒扫的事情之后,在庭院中跪着。这行径,自然是因为恨毒了那男子。

  可这般的责罚折磨,又能抵消几分恨意?怕是分毫都不能抵消,唯有更重。

  .

  这天,徐幼微回到孟府的时候,已经入夜。

  她径自去了太夫人房里,和婆婆说笑一阵子才回卿云斋。

  望见院门口的时候,便已心生落寞。

  醒转至今,一年多了。在以往,他忙碌,三两日不回房是常事,从不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