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 第115章

作者:九月轻歌 标签: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靖王回到京城,先进宫复命。

  皇帝一改往日的疏离,笑着让他落座、喝茶,随后,抛出了一大堆问题,都是关乎他的太傅的。

  靖王也一改以往在皇帝面前的寡言少语,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孟观潮亲自救百姓的事,也不隐瞒他的病情,“好不容易将养的见好了,到了灾区没多久就又犯病了,等他回来,让宁夫人看看,尽量给他琢磨出个更好的方子。”

  皇帝听了,忧心不已,“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停一停,又道,“你呢?还好吧?四叔说,你也没少在水里泡着。”

  “没事,调理一阵就行。”靖王细细地打量着皇帝,“我怎么瞧着,你像是瘦了不少?”

  皇帝小大人似的叹息一声,“每日发愁,能不瘦么?”

  靖王哈哈地笑起来,“说的跟真的似的。”

  皇帝横了他一眼。

  “得了,我知道你愁。我想给太后娘娘请个安,能不能跟我一起前去?”

  皇帝略一思忖就点头,“好啊。难得你有这份儿心。”

  兄弟两个一起去了慈宁宫,见到太后,靖王瞧着她的病容,心绪复杂。

  太后倚着床头,看着他们,唇角噙着笑,问起在外的情形。

  靖王就好声好气又绘声绘色地跟太后讲述。

  “那么苦……”太后唏嘘不已,“太傅他……”

  “他还不错。”靖王又事无巨细地讲起在外对孟观潮的见闻,说起了那个被观潮哄着入睡的小男孩儿,说起了听说的囡囡与大黄狗的事,也说了大雨如注之中,孟观潮带着官兵涉水而过,寻找受困的百姓。

  这些是他愿意且有意说的。已经是将死之人,多点儿良知,多一些对孟老四的了解,没坏处。话里话外的,他也并不掩饰对孟观潮更多更深的了解带来的更进一步的欣赏、敬重。

  太后敛目听着,渐渐的,神色变得格外痛苦。

  皇帝以为是病痛所至,连忙亲自服侍着母亲躺好,又一叠声唤太医。

  这样的情形,靖王瞧着,倒是少见地对皇帝生出了一些不落忍,对太后么……还是没情绪,就那么冷眼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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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日复一日,无声而平静地逝去。

  静宁公主不想承认,自己被徐幼微轻轻松松地收拾了,却不得不承认。因着被送到番邦和亲的可能带来的恐惧,她再不敢往孟府的人跟前凑,老老实实地留在公主府。

  偶尔气急了会忍不住嘀咕:孟观潮,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妻子,看起来是一只漂亮无辜的波斯猫,其实是一只小狼崽子,歹毒得没边儿了。

  离中秋节近了,风中金桂飘香。

  徐幼微每隔一日带林漪进宫,逗留整日。太后的情形愈发不好了,在如今,要用虎狼之药减轻过于严重的疼痛。

  在宫里,徐幼微的心绪总是十分复杂,回到家中,对孟观潮的思念,如三月劲草一般疯长着。

  那份思念,是深入骨髓的想念与担忧所至,亦是前世今生对他所有的感情累积而至。

  十月十四,什刹海别院的管事来禀:“别院一些地方需要修缮。之前因着灾情,小的们尽力自己想法子,但是没修好。眼下没事了,也就大着胆子来禀明夫人了。”

  “我去看看。”徐幼微交代完,知会过太夫人,坐马车去了什刹海。

  她听李嬷嬷说过,什刹海这所别院,是孟观潮置办的第一所别院,不知是不是与原冲一起忙活的缘故,彼时兴致颇高,花费了很多心思。虽然,绝大多数日子都闲置着,他连住几日的工夫或闲情都没有。

  徐幼微没想到的是,她刚到别院,孟观潮就回京了。

  他先回到府中,去母亲房里请安。

  太夫人笑着叹气,“要是早一些回来该多好?幼微刚去了什刹海别院。”

  孟观潮只是一笑。

  “等会儿我就派人唤她回来。”

  “不用。”孟观潮说道,“我换身衣服就去宫里复命,估摸着还得给太后请安,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没必要耽搁她处理事情。”

  太夫人想了想,颔首道:“好。那就这样,你回来的时候,幼微要是还没往回返,你要是还有精气神儿,就去接她一趟。这一阵子,你辛苦,她也不轻生。”

  “成。听您的。”

  太夫人起身,携了儿子的手,亲自送他回卿云斋,一面仔细打量他,一面关切地嘘寒问暖。

  “爹爹!”林漪小鸟一般跑过来。

  孟观潮立时笑了,俯身对女儿张开手臂,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闺女,想爹爹了?”

  “想!”林漪明明灿烂地笑着,眼中却闪烁出水光。

  孟观潮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脸儿,“这叫喜极而泣。”

  “嗯!爹爹说的是。”林漪爱娇地搂住父亲的颈子,亲了亲他的面颊,又担心地问,“爹爹抱着我累不累?我长高了,也长胖了。”

  孟观潮哈哈一乐,拍了拍她的背,“你这点儿斤两,还想累着爹爹?”

  太夫人和林漪随之笑出声来,随即,后者伸出小手摸着他的面颊,很心疼地道,“爹爹瘦了。”

  “年岁大的人,瘦一些是好事。”

  太夫人抬手拍在他背部,“胡扯什么呢?二十六岁就年纪大了?那我们这岁数的岂不是活成妖精了?”

  父女两个大笑。

  孟观潮与母亲、女儿说笑一阵子,匆匆洗漱更衣,去了宫里。

  皇帝一如每日下午,在御书房听人讲算经,听得顾鹤微声通禀,立时抛下书卷跳起来,撒腿就往外跑,把讲经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远远看到身着大红官服的孟观潮,也不吭声,只是飞跑向他。

  孟观潮停下脚步,等在原地。

  皇帝二话不说,和小时候很多次一样,猴到自己的四叔身上,紧紧地勾住他肩头。

  “还好么?”就像女儿跑向自己的时候一样,孟观潮心里暖暖的,语气就格外柔和。

  皇帝点头,又摇头,末了把下巴搁在他肩头,轻声道:“四叔,我可想你了,你总算回来了。”

  孟观潮抱着怀里小小的少年,“去哪儿?”

  “南书房。”皇帝可不管自己的形象,更紧地猴在他身上,“四叔抱着去。”

  孟观潮轻轻地笑,“行啊。”他知道,自己回来,只是让皇帝的难过担忧减少些许而已,慈宁宫那位,会成为皇帝一段日子的阴霾。

  到了南书房,两个人公务私事混在一起说,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很懂事地道:“四叔刚回来,先回家,好生歇息三两日。”

  孟观潮却问:“太后娘娘如何了?”

  皇帝神色一黯,“娘亲病得更重了。”说着话,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孟观潮,“四叔,你可以去看看她,宽慰她几句么?你的话,娘亲总是听的。”

  孟观潮说好。

  “那我陪你一起去。”皇帝动作利落地走到孟观潮身边,握住他的手,摇了摇。

  孟观潮也说好。

  到了慈宁宫,皇帝和孟观潮相形到了太后病榻前,行礼问安。

  太后看到孟观潮,眼中闪过真实的喜悦,命人赐座上茶,又吃力地坐起来,倚着床头和一大一小说话。闲话一阵,便打发皇帝离开,“去听课吧。你四叔刚回来就偷懒,怎么成?”

  皇帝乖乖地笑着称是,辞了二人,回了御书房。

  太后对服侍在侧的人打个手势,示意她们到外间。

  近来,这些特地安排的宫人已经基本上全部奉行太后的意思,而在此刻,却是齐齐望向孟观潮,见他颔首之后,才恭敬地行礼退下。

  孟观潮站起来,神色平静地望着太后。

  太后审视着他的神色,语气艰涩:“你,消气了没有?”

  “谈不上那些。”

  “我就是个瞎子、疯子、傻子。”她说。

  孟观潮牵了牵唇,不置可否。

  太后眼中噙满了泪,吸了吸鼻子,轻声道:“自事发到今日,我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起先,是因为恼恨,在如今,只有歉疚,悔恨。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寒儿。”

  孟观潮不语。

  “我的日子,不多了。却没什么不放心的。”太后道,“我这样的人,纵使活下去,也迟早会成为寒儿的软肋,不定何时便又要犯下大错。如此,早死了也好。寒儿没了隐患,你清净了,我解脱了。”

  孟观潮仍是默然以对。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太后擦去滑落到面上的泪,“而你,压在心里的话,不妨说出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却晓得你是怎样的性情。有些话说出来,心结可能也就打开了。”

  孟观潮望着着她,终于出声道:“只有这些?”

  太后点头。

  孟观潮似笑非笑的,“倒是我想多了。我之前怀疑,你又要出幺蛾子。”

  太后自己也没想到,闻言竟笑了,“怎么可能。除了犯蠢的那件事,我脑子还算正常。”

  孟观潮和声道:“我没心结。归根结底,是先帝把皇上托付给我。如今想来,先帝驾崩之前,有些事我是做过了,譬如除掉先帝安排的其他的辅臣。你从那时起,心里就不踏实了吧?”

  太后很诚实地点头。

  “这就是了。”孟观潮凝视着她,“我做过的一切,你多担待。你做过的一切,我理解。”

  太后的眼泪又一次掉落。

  孟观潮拱手行礼,步履如风地离开。得知幼微还在别院,径自策马去往什刹海。

  对于太后,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几分理解。

  常年在深宫的女子、孩子,地位越高,越容易钻牛角尖,选择了哪条路,必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以为太后会是个例外——可是,谁叫你那么以为了?谁叫你在某种程度上信任她了?

  反过来,太后也一样,祸闯完了,要面对的就是他的翻脸无情,和日复一日的生不如死。

  日子还要过下去,且要更好地过下去。如此,终将成为过去的人,他不记恨,也不宽恕,长久地搁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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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幼微从马厩中选出一匹枣红色骏马,上马后吩咐侍书怡墨:“你们或是逛园子,或是喝茶吃点心,都可以。我去红叶林里转转。”

  侍书怡墨笑着称是,“那奴婢就光明正大地偷懒了。”

  徐幼微笑着上马,直奔后园。

  刚刚交代完修缮的事情,看堪舆图的时候她才知道,红叶林几乎占去了后园一半的面积。管事说,林子尽头是三间房,房间里面放着四老爷历年来的文章画作。

  她立刻问自己能不能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