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景
此时的奴隶价格,即使是普通大奴也达到两万钱一个了!若是有技艺的工人,那就要单独估价了...技艺精湛的,价格达到几十万、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
一个两个可以买奴隶,可陈嫣需要的是一个两个吗?她的事业计划的太大了,她不得不为以后考虑...总之,一直购买是难以承受的。
更进一步说,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其实并不愿意进行奴隶买卖...比如之前她从少府买入了一些船工,回去之后她就利用现有的船工培养新的船工。船工在这个时代确实是高技术人才,而且比较冷僻,需要买奴隶也是没办法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有技艺的奴隶,一时买卖倒能供应,可长长久久的也是行不通的——这个国家的工匠本就是有数的,身为奴隶的只是一部分,真当是多啦A梦口袋,怎么掏也掏不空的吗?
陈嫣已经算是人才培养做的比较好的了,特别是泰和系,从最初第一家泰和当铺开始就确立了严密的学徒制。后来发展各项事业,也少不了内部培养人才的机制。但,这些规模都还不够!
其他内部培养人才的机制其实更像是干部提高班,选拔优秀的员工进行特训,完成特训的就可以升职,这显然只弥补了高级人才的不足,而缺口最大的一块,其实是于事无补的。
在这一点上,唯独泰和系的情况好一点,他们的学徒培养制度陈嫣是参考了历史上的晋商。但这也就是和集团内其他相比,在这个事业高速扩张期,泰和系依旧是缺人!
为什么王温舒这么着急回来打招呼,还得是亲自,就是为了抢人!
但陈嫣可不能因为他回来的早就把新培养出来的学徒都分给他,不说另外一路的主管会不会闹,就是不会闹,事情也不能这么办!到时候另一路主管开辟出来的分号要怎么经营?
没有人手,难道就让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上?
陈嫣当然可以因为王温舒立功了而给予应得的奖赏,但这种应该一视同仁的资源,她是轻易不会手松的。
王温舒还打算磨一会儿,多要两个人去就好两分嘛!至于什么都还没学的新人学徒,招的再多也只能当跑腿的用!等他们当用,还远着呢!
不过一封从长安来的急报打断了王温舒的啰嗦——陈嫣看到这封急报之后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表情。
静女(2)
要说从今春起什么生意最火, 无论是临淄的丝绸,南海的珍珠,又或者昆仑的玉石,通通都比不上交通号旗下的‘柘饧’(也就是蔗糖)。这当然是一样新鲜商品,但甫一出现就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
作为一种甜蜜的调味料, 和蜂蜜差不多,其价格当然不可能与珠玉之类的宝货比肩, 但正如最好的商品从来不是奢侈品而是日用品一样。对比起来, ‘柘饧’在有眼光的商人眼中实在是一种太过于优秀的商品了!
从使用上来说, 它是食品一类,消耗量大是必然的。而且作为用来吃的一种, 它的表现足够好, 只要有条件的, 谁不愿意吃点儿甜的呢?在这个甜味缺乏的时代, 任何一点儿甜都是珍贵的!
从生产商来说,它是可以批量生产的, 这一点已经从交通号口中得知了——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把柘饧当成是奢侈品卖,这会是一门好生意, 就如同珠玉买卖一样。而现在,既然是可以大量生产的,这就说明至少能拉到丝绸生意这个级别!
丝绸生意和珠玉生意, 前者的规模是碾压后者的!
陈嫣所奋斗的目标也差不多是这样...而将蔗糖生意进一步做大,做到醋茶生意的地步(毕竟丝绸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贵的),她相信可以做到。但可能她很难看到了, 那需要的是整个社会生产力的极大进步。正常的历史上,也是在宋明时期才开始达到的。
而且是经济比较好的局部地区才行。
然而不管更高的目标,光只是再造一个丝绸级别的市场,这就足够激动人心了!新的市场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金钱,凡是抢先抢到位置的,轻而易举就能养肥一个家族。事实上,除了陈嫣,没有人觉得柘饧市场能成长到丝绸市场的地步,不过在这些人想来哪怕有丝绸市场的十分之一,这也很惊人了!
旧的市场早就被一个个先行者占好了位置,后来进入的就得和人经过激烈的拼抢,赢得人留下来,输的人黯然退场。成熟的市场生存不易,而且利润也比较低,新兴市场就不一样了!
没有什么旧有势力,正是跑马圈地的时候!而且利润还高。只要吃到初期最为丰厚的那一波利润,靠这个钱做大自身,就能建立起新市场的霸权!
柘饧、柘饧、柘饧,随着柘饧交易的事逐渐发酵,市场尽管后知后觉,但也确实觉察到了,有一样了不得的产品诞生了——现在整个商界都在谈论柘饧,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
‘柘饧’二字俨然建元五年上半年商界的最热词!
只不过大家对‘柘饧’的了解实在是不多,这种甜蜜的、可爱的小东西到底从哪儿来,又是如何制得的?他们可以通过交通号买到柘饧(当然不是人人都能买到,现在的柘饧正火爆,市场上价格翻了数倍,交通号这边的存货有限,一直都是限购的),但完全看交通号脸色行事,这些人显然是不愿意的。
准确的说,他们不想一直做个下游!要知道这可是个新兴的大市场,若是一开始扎下根来,未来可就不得了!利益驱使着他们去打听一切有关于柘饧的消息。
但‘柘饧’的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听的,倒不是陈嫣的保密技术有多么高超。这里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个时代的信息交流实在是太阻塞了!就算没有刻意保密,某一项技术从一地流到另一地所花的时间也是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失传了也不奇怪。
陈嫣的甘蔗种植园远在闽越之地,蔗糖的初步加工也是在那里完成的...有几个人能追查到那儿?而粗加工的柘饧被送到长安之后直接在陈嫣的阳陵邑别馆中加工。日后当然会建专门的作坊,但现在不是没有么!
别馆中知道此事的,不是陈嫣的心腹,就是仆佣。前者不会说,后者也没有什么与别馆外界交流的机会。
到现在为止,整个长安的商界不少人都对柘饧兴趣很大,但在最开始他们就被难住了——过去都是他们已经熟悉的生意,多少有个下手的地方,可是柘饧他们实在是太陌生了,以至于一头雾水。
“长安送来的是什么讯息?”王温舒觉得陈嫣的脸色有点奇怪,也不是不好的那种,就是纯粹的奇怪而已,“需不需回避?”
王温舒平常随性惯了,但在基本原则上还是很有谱的。
陈嫣摇了摇头,此事并非不能说,于是将手中的帛书递给了王温舒。王温舒展开后迅速上下扫了一遍,慢慢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来也简单,不知是谁泄露了出去,说柘饧原料其实和石蜜一样!原料在南越、闽越都有种植。
事情到这里倒还好,因为世上并不缺少聪明人,尝过石蜜和柘饧的人其实不难看出两者的相似——石蜜的滋味远比不上柘饧,而且每次食用之前还得经过一番过滤,真是好一番折腾!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些本质的口味,此前其实已经有人怀疑两者关系了。
不过就算被人知道也不算什么,陈嫣甚至没有隐瞒的意思。
此时长安市面上有实力的商人,有些已经决定派人去到南越、闽越...他们可能觉得柘饧是一种南边土产,那边应该已经有制蔗糖的作坊之流。土人也好糊弄,搞到技术应该不难。
他们要么没想到这样技术就是陈嫣的,要么就是明明知道,但陈嫣的技术又如何?这又不能拦住人家发财!
此时可没有专利权(实际上专利权也拦不住山寨),各家倒是会保守各自秘方。可是只要利益足够大,多的是人愿意突破层层阻碍,去窃取、强占,甚至抢劫某种技术!
若陈嫣没有如今的地位,她弄出这个蔗糖制成技术,想到的绝不是闷头生产!而是制造出样品,然后卖给感兴趣的土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自古以来就明了的道理。
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少府找上门来了!
“少府什么意思?”王温舒拧住了眉头。
“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建一座柘饧作坊,所以找到了交通号。”陈嫣漫不经心。
其实想要搞柘饧生意,有一条再清楚明白不过的线——蔗糖是交通号从外地运来的,别人不了解的底细,交通号还能不知道吗?就算交通号不知道,至少人家知道柘饧作坊在哪儿吧?
只要带路,接下来就是少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