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枭雄 第102章

作者:赵安雨 标签: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穿越重生

  “老胡。”她身体前倾,“是不是家里?”

  章延广直视前方,想了想:“看着像。把心放肚子里,没大事。”

  李大嘴和石头也摩擦怀中枪管:“嫂子放心,只要来的不是蛟龙雄鹰华南剑,何仙姑吕洞宾他们都守得住,董亮也在呢。”

  他说的三支队伍是猛虎的兄弟部队,都是军中精锐,万里挑一的国字号特种兵,国内国外威名赫赫。

  没有枪声,再激烈的战斗也停止了,无论如何那么多顶级军事装备不是吃素的,雷珊放了点心,十多分钟之后,被眼前情形震慑住:

  有点像《生化危机》电影,石榴苑成了丧尸海洋,大批浩浩荡荡的丧尸把苑区团团包围,车队在数百米外便不得不停住了。数十辆被烧成残骸的卡车或者越野车散布在苑区周围,大门口也堵着一辆。

  章延广哼了一声,不知怎么笑了:“够会挑时候的。”

  端起望远镜的时候,雷珊手指冰凉。四高一矮五座楼厦之间“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有点像暑假去北京八达岭长城时的情形,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她心脏提到喉咙,紧接着被章延广一句话包裹住:“有敌人来过,已经灭了,人没事。”

  果然,苑区大门两侧和四座楼厦3层窗外都挂着两面旗帜,一面绣着金黄猛虎,另一面则是草绿和平鸽。

  雷珊依然不放心,声音都变了:“我们的人呢?”

  章延广朝旗帜扬下巴:“如果有人受重伤,会挂红十字旗,没挂就是没有。”

  这么说起来,同伴们都没事,雷珊松口气,刚刚升起的愧疚冲淡许多。

  灵活地驾驶军车避开丧尸的小白大喊:“何仙姑!”

  雷珊有点想笑。

  果然是何禹城,头顶钢盔、身穿迷彩服,怀抱□□站在大门左侧二层建筑顶层,朝着众人挥手。随后他从地面举起一块木板,木板上写着个斗大的“带走”两字。

  几位战士都笑了。

  可不是么,他们跑出去游山玩水看牡丹,留下人家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现在人家大功告成,轮到他们出力了。

  李大嘴嘿嘿笑:“董亮一定跳脚:妈的还不滚回来?”

  石头补充:“这不立马派任务,可得使唤使唤。”

  章延广紧紧安全带,不忘回头,眼睛很亮:“没跟我们飙过车吧?坐稳了。”

  于是雷珊体验了一把飙车。

  以往狩猎,她大都在战斗组,现在发觉引走丧尸也是个高难度高刺激高惊险运动:数十只乃至数百只丧尸浩浩荡荡跟在车尾,如同海岸线蔓延的乌云,车子偏偏开的不紧不慢,后方丧尸的面孔和红眼睛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真恨不得替小白踩一脚油门。

  好在小白沉默归沉默,却心里有数,有惊无险地引领大群丧尸到十多公里外,突然加速狂奔,把它们甩的无影无踪,远远绕个大圈兜回来。一根筋的不死生物自然沿着当前方向狂奔,踏起一片烟尘。

  七辆军车同时行动,五、六个来回之后,聚集在石榴苑周边的丧尸才见了底,杀的杀赶的赶,再也没有新的冒出来。

  何禹城左右看看,用喇叭喊了几句,这才带领同伴落下地面,和章延广等人汇合,开始清理堵在门口的车辆。

  4月26日余下时间,所有人是在清理战场中度过的。

  男士们任务最重,布防线、警戒、搬车、运走丧尸和敌人残骸,每人都满头大汗。

  女生们就轻松多了,雷珊带着众家属回到中央综合楼,正好和罗文睿走个对面。

  “刚我还说。”罗文睿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没睡好,倒还轻松地调侃:“珊姐晨哥就是定海神针,在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只要一走,郝一博就摸过来了。”

  进攻方式太像,雷珊其实猜到了,“人呢?抓到没?”

  罗文睿耸耸肩,“不知道。昨天下午攻进来的,先是硬闯,车被打爆了,开不进来,人就地散进苑区,想四面突破。我们把各个通道入口守住了,一个也没放进来,战士们从岗哨狙击,灭掉不少。动静大了点,把十里八里的丧尸都引过来了,我们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天又黑了,就这么僵持一夜。幸亏你们不在,能从外面把丧尸引走,要不然一只一只清起来,非得清到明年。”

  听着轻松,昨晚肯定严防死守,不敢合眼睛。雷珊歉疚地说:“我们干活儿,你安排着,轮班歇歇吧?”

  罗文睿却摇摇头,指指窗外:“算了,辛苦点就辛苦点,也别分班了,赶紧把外面清出来,血腥味太大,把其他地方的丧尸引来就麻烦了。”

  天太热,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女人小孩有多,万一染上传染病就糟了,雷珊心有余悸:今生药品齐全,上一世每逢夏季,都会倒下不少老人小孩,再也不能赏花、兜风,只能埋入黄土。

  当晚警戒,章延广像平时一样奋斗在一线,饭都是雷珊送过去的。他光着膀子,上衣扎在腰间,匆匆扒完饭就连连挥手,雷珊只好恋恋不舍地走了。

  说起来她算胆子大的,男人们干苦力,其余女生都躲在综合楼互相壮胆,谁也不敢踏出半步:温馨舒适的家园成了修罗场,空气中满是血腥味,想想就可怕。

  谭敏吐了又吐,强撑着吃些水果,带着诗诗到医务室休息,袁心玥也拉着娜娜睡到隔壁,苹果脸倒是精神抖擞,父母脸都黄了。

  最勇敢的方棠做饭烧水,叫大家更衣洗澡之后捧着小番茄和黄瓜坐在雷珊身边,“珊,以后会不会做噩梦啊?”

  小场面,换到七年之前不算什么,搬家有点不值。

  雷珊用轻松口吻说:“安啦,我想好了,把露在外面的地方种上花,牡丹啊玫瑰啊海棠啊梅花啊,一年四季都有花开,保证梦里都是香的。”

  方棠满脸憧憬地笑,还没说话就被匆匆赶来的黎昊晨打断了。

  “王小册,来。”他套件旧T恤,拎着长刀,脸色相当严肃。“棠棠就别跟着了。”

  雷珊下意识握住弯刀,拍拍方棠肩膀便起身,也懒得多问。

  十多分钟后,黎昊晨从地底通道走到西楼车库入口,两个人正守在那里。“算了,你别过去了。”他停住脚步,喜悦中带着不甘心,望着雷珊,简单地说:“郝一博完蛋了。”

  雷珊深深呼吸,空气带着血腥,顿时有点想吐。“他~变红眼病了?”

  黎昊晨点点头,指着铁门:“就在外面,都快成骷髅架子了,脑袋还在。你别动。”

  于是他把铁门推开些,用手电照着,持刀闪身进去,雷珊很快听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黎昊晨再出现的时候,正系紧背包,拎在手里朝她甩一甩:“过几天跟我去趟迪哥那里。”

  杨云迪长眠的地方。

  这一世雷珊交到的第一位朋友,爱说爱笑贫嘴滑舌的大男生终于可以瞑目了。

  当晚雷珊和方棠靠在会议室打盹儿,睡熟的时候什么梦也没做。

  第二天清晨娜娜醒的很早,见身畔袁心玥还睡着,便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几个装满花枝泥土的塑料袋正摆在墙边。

  小姑娘歪头想了又想,从壁柜挑出一个最漂亮的瓷瓶盛满雨水,小心翼翼折下一枝茶杯大小的红牡丹插在里头,又选好一只粉红的留在旁边,准备送给眼镜男--母亲去世了,幸好爸爸还在。

  咚咚,面前房门紧闭,她从衣袋掏出一枚钥匙,熟门熟路地开了门。

  瓷瓶摆在客厅窗台,十一岁美丽少女心满意足地退后两步欣赏。洛阳牡丹甲天下,小原子虽然没去,她把花带回来,等于他也去了嘛!

  临走之前,她想收拾沙发茶几,拿走脏衣裳和袜子,却发现刘苍原悄无声息地横躺在沙发上,盯着她不知看了多久,娜娜被吓得倒退两步,拍着胸口。

  “小原子!”她愤怒地说,“你也不说一声。”

  不知怎么,刘苍原眼睛又红又肿,非常像兔子,见她惊讶的目光便翻个身,面朝沙发背。

  娜娜很好奇,却闭紧嘴巴:他和她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秘密呀!

  于是她说,“小原子,我走了,我帮玥姐做饭去,今天吃面条,炸酱面,还有虎皮蛋,来晚了就没有了。”

  袁心玥的虎皮蛋先裹面粉炸,再回锅勾芡,所有人都爱吃,娜娜一顿能吃两个。

  刘苍原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娜娜吐舌头,只好走了,顺手关好房门。

  房间恢复静谧,不知过了多久,刘苍原才翻过身,双手垫在脑后,静静望着窗台那枝随风摇曳的红牡丹。

  清扫活动持续整整三天,大批残骸被卡车运到远方焚毁,后勤组全体出动,用毛巾和刷子清洁每寸土地,随后雨水倾盆而下,把世间万物冲刷得干干净净。

  血腥味消散得很快,取而代之的是消毒水和中药味(四位医生合力熬了若干大锅黑乎乎的中药,每人有份),一场接一场的瓢泼暴雨把搏斗痕迹彻底消除,丧尸也无法踏足半步,大片大片绿地和花圃、喷泉被规划出来,种植小组摩拳擦掌,就等着围墙竖起来了。

  5月6日立夏,对于辛勤劳作的幸存者来说,每个节日都值得庆祝,刚好猪仔繁殖的快,长得又肥又壮,大家一商量,直接放倒一只,红烧肉、黄豆猪蹄、炖排骨、丸子汤、猪肉白菜饺子的味道飘出很远。

  用章延广的话说,当天多亏那顿红烧肉,否则没那么容易找到雷珊,大家哈哈大笑。

  当晚除了放哨的,大多数人都喝了些酒,热热闹闹直到深夜。

  外面有人唱歌,很快换成军中歌曲大联欢,令回到房间的贺志骁想起大学军训的时候:那时他还年轻,和舍友在女生楼下唱通宵。

  随即他苦笑,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

  大门响了,贺志骁放下茶杯,随口应了,进来的女孩子鹅黄连衣裙,珍珠耳环,小白鞋,捧着一盆花。

  “给你送这个,骁哥。”方棠笑,献宝似的举起来:

  大红花苞像个小巧玲珑的玉石酒杯,又像一团火焰,翠绿叶子细长如剑,贺志骁第一次发觉郁金香这么独特,把近来流行的牡丹玫瑰都比下去了。

  不过他只看一眼,就扭开头:“你留着玩吧。”

  方棠嘟囔:“刚开的,下个月就不开花了。”自顾自寻找合适的地方,终于选定木柜二层摆上去,满意地打量着。

  有点像秦鼎同居的日子--贺志骁心底难过,冷着脸不动地方,等着她自己走。走了就好了,死了心,不用再惦记。

  方棠偏偏戳在原地,像第一次到他家做客似的装模作样地打量客厅,从沙发看到壁纸,从壁纸到茶几,到柜子,再到窗边餐桌....

  干脆把她像上次一样拎出去,眼不见为净--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脑海,就被贺志骁坚定地否决了,人家是好意,总不能不识好歹,可....这么拖着也不是事。

  他咳了一声,看看手表,哑着嗓子送客“不早了,你回吧,我要休息了。”

  方棠像是听见了,却像头固执的小牛犊立在原地,假装打量阳台:每隔一天,种植组都送鲜花来,把单身汉的地盘装点得颇为雅致,再加上她的郁金香就完美了。

  往日贺志骁极有耐性,今天却撑不住了,期待和自卑像两团火焰,把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燃烧成炭。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发出一声叹息。

  “骁哥。”方棠鼓起勇气,“你喜欢什么花?我给你种好了。”

  贺志骁哼了一声,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开始喷云吐雾。

  方棠那点可怜的勇气用完了,也找不出什么话说,只好盯着自己脚尖。

  难言和沉默之后,空气中弥漫花香,贺志骁忽然拍拍身边:“罚站呢?站着干嘛?”

  于是方棠小心翼翼坐到沙发另一侧,坐垫微微陷下一块,他那边也动了动。

  “方棠。”他叫着她的名字,带点模糊不清的意味:“你~”

  你愿不愿意留下?

  方棠耷拉脑袋,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柔软黑发从肩膀垂下去。“骁哥。”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我有一条枕巾找不到了,你见到没?”

  前往秦鼎之前,她带了随身行李,枕巾和被罩都是一对的:一条深蓝底粉花,一条粉底深蓝花,并排摆着华丽又漂亮。

  仔细想想,确实在他这里,当时心灰意冷,直接扔进衣柜--有什么东西从贺志骁心底拱出来,嫩嫩的,绿绿的,是棵小小幼苗。

  贺志骁鼓起勇气,朝卧室方向伸下巴:“记性可真好,有功夫自己进去找吧。”

  方棠像是满足了,慢慢点点头。

  于是他伸出仅剩的右手,伸到沙发中间,掌心向天。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掌无声无息递过去,任他紧紧握住。

  贺志骁再也不想松开,仿佛握着绝世珍宝。“方棠。”他第三次叫着她的名字,疑惑地刨根问底:“二月从秦鼎回来,你怎么?”

  怎么不肯留下来?怎么偏偏是今天?立夏有什么特别的吗?那天也杀猪了啊?

  方棠委屈地瞪着他,撅着嘴巴的样子像小孩子:“那时我133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