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雁来燕去
总算有了个好消息。
他挥手下令:“那就继续给老子打!”
“主公,万万不可啊!”
一旁的军师赶紧阻止了他:“主公,眼下□□虽暂时平息,可将士们明显已经丧失了斗志。此刻继续让他们冲锋,不说极可能会再次引起反抗,就算真到了战场上,我们的士兵也必然不是萧军的对手。此战必败啊!”
窦德瑞死皱着眉头:“那军师以为如何?”
军师道:“眼下将士们都以为青州失守,粮草不继,我们何不把粮草拿出来,到那时他们自然知道这是流言,困局自然迎刃而解。”
“老子上哪儿给他们找粮食?!”
窦德瑞一摔袖袍,又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军师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青州沦陷,咱们的粮草已经没了!”
“咱们没有,那就去借。”
“借?”窦德瑞冷哼了一声,“军师说得轻巧。那萧俨能提前知道我们来突袭安州,必然有人给他传消息。要说最可能出卖我们的,无非是黄圣元那老匹夫。安州以南都是那老匹夫的地盘,眼下我们孤立无援,去找谁借?”
军师微微一笑:“主公莫忘了,黄圣元靠不住,可安州西边,还有个潞州。”
“咱们就去潞州,找谢家借。”
窦德瑞脸上怒火一收。
对啊。
还有个谢家。
他想通其中关键,当即走到桌案前写信,盖上私印后郑重地交给副将:“你立即带人前往潞州,请谢家出手相助。告诉谢长安,此番过后,我定双手奉上一座城池相谢!”
“末将遵命!”
*
“少主,窦德瑞退兵了!”
孟泰初一刀砍下一个窦军的脑袋,陡然听到窦军军营里传来钲声,不由大喜,转头冲唐沅兴奋地喊出声来。
“窦军收兵了?”
“太好了!”
“哈哈,安州城守住了!”
……
四周的将士们看着窦军潮水般退下,纷纷高兴得大喊大叫起来。
看来计划成功了。
唐沅眯着眼看着窦军军营的方向,大笑出声:“收兵,回城!”
众将士一齐齐声大吼:“是!”
窦军退兵,安州总算又有了喘息之机。回城后,唐沅安排好其他事情,然后就骑马往城主府而去。
三天两夜没合眼了,她身上都是血腥气,必须得回去洗个澡,休整一二。
1088揣着满肚子疑惑,这下总算有机会问了。唐沅于是跟它细细解释起来。
原来,早在这次战役开始前,唐沅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
算算时间,萧俨的大军的确还没到青州,但这并不妨碍她放出信鹰,故意透露给窦德瑞“青州失守”的消息。窦德瑞那人虽鲁莽又没脑子,可光是凭一张小小的纸条也不可能让他相信,可偏偏在这时候,传来了粮草迟迟未至的消息。
1088奇道:【你怎么知道粮草会延迟?】
唐沅微微一笑:“五天前我夜观星象,老天爷告诉我泸元一带有暴雨。”
泸元。
1088恍然大悟。
这泸元介于安州和青州之间,是行军最快也最便捷的一条路。最重要的是,它是窦德瑞的盟军黄圣元的地盘,而它的东西两城,却属于王家。
所以,这是窦军运送粮草的必经之地。
泸元靠山,境内多丘陵。每年夏季暴雨总是要引起那么一两次泥石流和山体滑坡。
在得到泸元暴雨这一消息后,唐沅立刻重新翻看了世界线,果然发现在原世界线中窦军的粮草也来迟了。而世界线中之所以连这等微末细节也记录在案的原因是,原世界线中没有唐沅的极力周旋,窦德瑞在这个时候已经攻破了安州城。城里城外都没粮食,他一狠心,就开始吃人。
吃的就是这安州城内的百姓。
这也是后来萧俨赶来时能轻易打败窦德瑞的原因之一——他吃人的恶行犯下了众怒,萧军来后,城里幸存的百姓帮着萧军打开了安州城门。
【所以你就利用这一时间差让窦德瑞误以为青州已经失守?】
“对。我派人去路上杀了运粮大军赶来给窦德瑞报信的人,结合信鹰上的纸条,他一定会以为粮草未到是黄圣元背叛了他,青州老家沦陷的缘故。”
“我还额外派人混入窦军军营挑起恐慌,现在看来效果不错,这么快就退兵了。”
【6666666】1088啧啧叹息,【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守住安州了?老巢都给人掀了,窦德瑞肯定会退兵的吧?】
唐沅摇头:“不,比起退兵,我更倾向他会往潞州借粮。毕竟现在除了攻下安州,他已经没有其他退路了。”
【潞州?谢家?】
谢家可是实力几乎与萧家相当的世家。1088皱眉:【若谢家当真出手相助,我们又怎么办?】
唐沅哼笑一声:“他能给谢家递消息,咱们自然也能。你猜,谢长安收到消息,会站在哪一边?”
【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多就站在谁那边。】
“对啊,但窦德瑞现在一穷二白,能许诺谢家什么?车马?城池?美人?呵。”
1088疑惑:【那咱们又能给谢家什么?】宿主现在不是比窦德瑞还穷么?窦德瑞好歹手握十万雄兵呢!
“我?”唐沅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瞧着蔫儿坏蔫儿坏的,“我能送他谢长安半个窦家!”
【诶?】1088懵逼挠头,唐沅却不再多言,揉揉它的虚拟体,笑着打马往城主府行去。
第51章 长公主君临天下(7)
第二日中午, 唐沅带着自己军中的亲卫登了林家大门。
自从唐沅顶替了萧屿的位置占了城主府后, 林芷就带着萧屿回了林家住。唐沅到后, 林家现任家主林嵩, 也就是原身的外祖父在正厅接见了她。
两人一番寒暄后,唐沅问起林芷,林嵩却躲闪着眼神道, 你母亲早晨出门去了。
唐沅仿佛没看到他奇怪的表情,侧头吩咐左右:“还不去把夫人找回来。”
“是。”
林嵩见此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半个时辰后, 林芷面带不耐地走进来:“阿爹,你催我回来作甚?我胭脂都没选……”
她进门的脚步一顿:“萧……”想到如今这个女儿顶着萧屿的身份, 她及时把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
唐沅这还是第一次见林芷。面前的美妇瞧着甚至不满三十, 螓首娥眉,乌髻堆云, 若再年轻几岁,也能称得上倾国倾城,可惜到底年岁在那儿, 她脸颊肌肤不如少女丰满, 此刻压都压不住的烦躁不耐又让她的眉眼微微耷拉,瞧着有些刻薄。
是个标志美人, 可惜这美人金玉其外,内里却是个蠢货。
眼下安州城危在旦夕,她身为萧家主母、林家嫡女, 不想着怎么安抚将士、解决问题,还大摇大摆地出门选购胭脂。她这是嫌萧家的拥趸太多,特意让底下将士寒心,好帮萧俨减轻负担?
也不知就这种脑子,是怎么在萧家后宅倾轧中存活下来的。有这么个又蠢又毒的母亲,原身的命运还真是可怜。
唐沅心底讽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将手里的茶杯搁在桌上,抬眸对林芷微微弯了弯唇:“母亲。”
林芷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你不是在打仗么,怎么突然来了?”
“原来母亲也知道眼下安州城战事未了。”唐沅故作惊讶地挑眉,“将士们在前线杀敌,母亲倒还有心思去选胭脂,这份定力儿子实在佩服。”
屋里的侍卫下人闻言都神色怪异地偷瞥了林芷一眼。
林芷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身为你的长辈,做什么事还要跟你报备了?”
“林芷!”林嵩一拍桌子,“你身为萧家主母,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胭脂首饰,还有脸在这儿大吼大叫?”
林芷见父亲竟在众目睽睽下跟着萧韫指责自己,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涨得通红,心里又惊又恼。但到底不敢跟林嵩顶嘴,压着怒气不耐烦地问唐沅:“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唐沅道:“我记得母亲这里有一张盖了萧家宝印的无字信?眼下可在身边么?”
这无字信乃是十多年前萧俨求娶林芷时下的聘礼之一。拿着这封信,林芷可以以萧家的名义任意做一件事,这代表了萧家对林家的信任,也代表了对林芷这个媳妇的看重。
这些年,随着萧家的势力日渐增大,这封信的分量也水涨船高。林芷自然也清楚它的价值,十几年了,从没动过这件宝贝。
林芷不意唐沅突然提起这封信,眼神闪了闪,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眼下安州被困,窦军人数是我们的两倍有余,幽州援军又迟迟不来,儿子思来想去,唯有以萧家的名义往潞州求助,方能求得一线生机。故还望母亲将那无字信交予儿子,以解安州之困。”
解安州之困?
她藏了十多年的宝贝,用来解安州之困?
开什么玩笑!
林芷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故作惊讶:“信?”
她又蹙眉作出一副担忧焦急的神情:“那可真是不巧了,那信我放在幽州家中呢,这次回安州并没带在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唐沅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冲林芷宽慰道:“母亲莫急,您忧心安州百姓,儿子都知道的。兴许是您近来劳累,记忆有偏差也说不定,我这便派人再去找找,兴许就找到了呢?”
说完对左右亲卫吩咐道:“还不快带人去指月阁找找?”
指月阁正是林芷未出嫁时的闺阁,现在回娘家也是住在此处。林芷不意唐沅竟直接差人去搜自己的住处,急忙大喝出声:“谁敢?!”又转头对唐沅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沅微微一笑:“儿子方才说了,兴许是母亲记性不好,爱忘事儿,正好今天儿子带了些人,便帮您找找看。”
林芷冷笑:“我若不许呢?”
唐沅闻言,一直温和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淡淡道:“大敌当前,儿子也免不得要忤逆母亲一回了。”
“你……”
“够了!”林嵩怒喝一声,打断林芷的话,“屿儿说得对,兴许是你自个儿忘了。如今安州危在旦夕,你还不赶紧去把东西找出来?”
林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自己父亲。林嵩被她盯得别扭地撇过眼。
若有其他法子可解,他又怎么舍得用那张无字信呢?只是唐沅说得对,如今安州被困,要是窦军真的打进来了,头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林家。
何况自己这个外孙女今日带了这么多人上门,明显是见不到东西不收手了。众目睽睽之下,要是真让她自己把东西搜出来了,那他林家还要不要在安州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