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 第119章

作者:袖侧 标签: 天作之和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第106章

  谢玉璋在逍遥侯府里待的时间并不算长,她也没有留下来吃午饭。并非她无情,实是她被封为公主这件事,逍遥侯府的人其实也并没有多高兴。也并没有人想要庆祝或者什么的。

  离开逍遥侯府,谢玉璋跟着杨长源直接去了杨府。

  与逍遥侯府比起来,简直两个世界。

  杨府上上下下都焕发着勃勃生机,甚至从前那种靡靡之感都不太能感觉得到了。仆从婢女的脸上,都带着高门豪奴自信的神情。

  想想也是,如今杨家嫡长房,老爷是门下侍中,相公。大郎是中书舍人,清贵。二郎在飞虎军,将来妥妥的新贵。

  且杨家如今,以杨怀深为枢纽,横跨了云京旧党和河西党两派,在新朝隐隐地位超然,怎能不红红火火、风风光光。

  四位舅母围着谢玉璋哭。出嫁的表姐妹们纷纷回门,特意等她。

  一时伤她在漠北八年受苦,一时喜她立功归来又是公主,真是且哭且笑。午间开了家宴,喜气洋洋。

  谢玉璋与昔日的勋国公府人,如今的侍中夫人,她的大舅母道:“二哥现在黑得跟炭一样。我与他说了,要抹青果油,他只不理我。”

  杨夫人笑骂:“在京里时我叫他在家里捂捂,他也半点不听,成日里骑马往外跑,不着家。都叫那邶荣侯给带坏了。”

  姐妹们七嘴八舌道:“宝华,哦,永宁,你的皮肤可一点没黑呢。”

  谢玉璋笑道:“原也黑了不少,这一路回来都坐车,给捂回去了。”

  有姐妹说:“我昨日去街上看你了!你骑马进城的!真好看!”

  有姐妹问:“你怎么不坐车呢?”

  谢玉璋勾唇一笑:“云京那么多人等着看我,我便让他们看。”

  杨夫人拍手道:“说得好,便让他们看去!”

  众姐妹轰然称是,都觉得扬眉吐气。

  “你不知道张芬说些什么呢?气死人!”有姐妹道,“薇薇差点跟她打起来。”

  说起这个,薇薇柳眉倒竖:“她下次再敢胡说八道,我是一定要撕了她的嘴的!”

  又有人给她俩使眼色,想叫她们别说了。

  谢玉璋微微一笑:“让我猜猜,大约说我‘二嫁父子’、‘残花败柳’?”

  众人顿了顿,随即七嘴八舌地安慰她:“你别听她乱讲!”

  “下次再听见,再不拦着薇薇了,咱们姐妹一起上去撕她!”

  “她那张嘴里什么时候吐出过象牙!”

  谢玉璋道:“我若是怕这些唇枪舌剑,便不会骑马入城了。”

  一个姐妹叹道:“珠珠,你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软软的,咱们最喜欢欺负你玩了。”

  谢玉璋骂道:“哪有什么咱们,就是你!回回跑得那么快!叫我好追!”

  大家一时笑得不行,薇薇笑得肚子里胎动了。大家纷纷去摸,赞那胎儿有力气。

  独谢玉璋敬畏,不敢去摸薇薇那圆滚滚的肚子。

  既说起张芬,她便问:“张芬现在过得怎样?听说她成了邶荣侯夫人?”

  提起这个,众姐妹都气鼓鼓,心塞塞。

  谢玉璋挑眉:“怎了?”

  姐妹们说:“别提了,那样一个人,竟过得逍遥似神仙。真个气死人了。”

  “头上又没有公婆管着,丈夫虽有十个美人,却也不在府里,且她又根本看不上邶荣侯,也根本不在意。”

  “邶荣侯现在根本不回侯府,他岳丈喊他他都不肯回。张芬一个人占了整个侯府,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想出门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回娘家,抬脚就能回。”

  “她除了没个儿子,简直过得是神仙日子!唉,气煞我也!”

  待知道了张芬种种事迹,谢玉璋都不禁赞叹。

  “她活得比别人明白。”她说,“她知道自己活着是靠得什么。”

  姐妹说:“噫,你竟还替她说话!”

  谢玉璋说:“她虽讨人厌,却并未做过大恶。”

  在从漠北回京城的路上,听说张芬竟没有做皇后,谢玉璋便与林斐说起了她。

  “前世我实是讨厌张芬。可现在回想起来,张芬做的事都是些什么?”她叹道,“她既未曾打过我,也未曾于身体上伤害过我,她一个闺阁女子,便是对人心有恶意,竟也只不过是犯些口舌之恶罢了。”

  “来来回回,无非就是见礼时要我多跪一会儿,宴聚时故意让我难堪,说些叫人丢颜面的话,也就这样罢了。若现在叫我再听到那些,半点感觉也不会有。”

  “她不过是倚仗着父族权势,看起来便仿佛张牙舞爪。实际上,她从来不知道亲手杀人的滋味。”

  姐妹们告诉谢玉璋:“她到处说你和阿斐的坏话呢,你这次回来又成了公主,怕不要气死她。”

  一起开心起来。

  又提到林斐,薇薇便问:“阿斐如何了?”

  谢玉璋道:“他哥哥今日一早便接她家去了。”

  薇薇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万幸她无事。珠珠姐你不知道,当初她绝食,真是水米不进,二哥哥吓坏了,叫我去劝,可我也没办法呀。最后我们只好把她送去了和亲队伍里,她还不许我们声张,怕叫你发现了。哎,我后来都常常做梦梦见她呢,每次都吓醒。她现在可嫁了?有夫婿没?”

  谢玉璋道:“漠北那等化外之地,你想想阿斐的眼界,她嫁给谁去?”

  “没嫁正好。”薇薇高兴地说,“现在有林家,她也拿回了身份,不怕嫁不出去。”

  谢玉璋趁机给林斐张目:“她在草原做了国师的学生,编录汗国的史书,光是要翻译的语言便有七八种,辛苦了数年,也还没完成。临到走时,还惦记着。”

  从来修史都是大事,杨家众女听了都咋舌,只叹:“不愧是林相的孙女啊。”

  后来再有人在背后编排林斐的口舌,杨家女便拿这事出来说事。渐渐人便皆知,前朝林相的孙女重义、性烈,有才学。

  此是后话。

  待和舅母、姐妹们团聚完,杨府里开了宴,一派富贵鼎盛之气,好生热闹喧嚣。

  用完宴席,杨长源带着谢玉璋来到他书房的后罩房,道:“你的东西,拿回去罢。”

  谢玉璋看着轮着大锤咣咣砸墙的壮汉,震惊:“如何还用砖封了门?”

  杨长源一揣手:“谁知道你竟还能回来?我想着大约你以后生了儿子,这儿子倒可能有机会来,到时候把东西就交给他。这些年乱,我又怕家里人生出什么心思,干脆把门封死了。”

  谢玉璋眼睛酸涩,转过去擦擦眼,转回头只嗔道:“舅舅真是好笑。”

  杨长源:“嘿嘿。”

  拆了封门的砖墙,露出里面的铁门。谢玉璋取出贴身收藏的钥匙,打开了那扇多年未开过的门。

  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些箱子一只只抬出来,每只都需要两个壮汉还抬得吃力。

  “我不知道这里面装了什么。”杨长源揣手道,“我也不管你。总之,你自己把日子过好了。”

  谢玉璋笑着应是。

  将属于繁华富裕的大赵朝的嫡出公主的丰厚身家,带回了大穆永宁公主府。

  在公主府谢玉璋自己的库房里,她打开了那些箱子,箱子中的光将她的面颊映成了一片黄澄澄的颜色。

  她合上箱子锁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回到正房,侍女禀告:“袁令和王、李两位大人都在等殿下。”

  谢玉璋去面前见了他们。

  袁聿面色轻松,王忠和李勇都还有些忐忑。

  谢玉璋见状,对袁聿道:“你这边的事先等一下,我先叫他们两个安心。”

  袁聿笑着捋胡须。

  谢玉璋道:“陛下许我留下二百人做公主护卫,其余三百人,陛下也答应了收编,大家都会有出路,不要担心。”

  王忠、李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笑道:“我们就是瞎担心,早该知道殿下定然是有计较的。”

  谢玉璋道:“你们回去统计一下,看看谁想留,谁想去博个前程。那些身上有伤的,都叫他们留在我这里吧,就别乱蹦跶了。”

  王忠李勇替那些人先谢过了谢玉璋。

  谢玉璋又道:“你们两个,也回去好好想一想,是留是走。”

  她道:“江南岸还有半壁江山,以后还有仗打,若有心挣个前程,便去。在我这里,卫队校尉便是顶到头了。但若只想安安稳稳,那便踏踏实实跟着我养老,也挺好。”

  李勇一时做不下决定。

  王忠却道:“末将不走,当年将军,哦不,陛下!当年陛下说了,末将这一辈子,只干好一件事就行,就是跟着殿下,保护殿下。”

  谢玉璋嗔道:“可赶快把他这话给我忘掉!”

  她道:“当时谁想得到咱们还能回来的?他自是以为你我都要一辈子在那边,那的确你得一辈子跟着我,也根本没别的路可走。可现在你睁开眼看看,这是哪里?是大穆永宁公主府。他让你跟着的是前赵的宝华公主,那个公主已经没了!”

  “呸呸呸!”李勇忙道,“殿下咱可不兴胡说!殿下活蹦乱跳呢!”

  谢玉璋一时失口,也扶额:“哦,不是没了,是不存在了!我现在封号是永宁了。”

  几人都扶额失笑。

  王忠脑子素来简单,让她说得有些茫然。想了想,搓着膝盖道:“末将回去跟家里的商量一下……”

  “这才是正理。”谢玉璋笑道,“妻者齐也,大事也别自己就拿了主意,原就该和新妇商量着办。”

  王忠憨憨地笑。

  总算轮到袁聿说话了。

  “除了这宅子、食邑奉养,陛下还御赐了两处田庄,今日都与我交割完毕了。这几日我过去看看,再与殿下禀告如何安置大家伙。”袁聿说,“殿下先看看这些册簿?”

  这个就要花时间了,谢玉璋便叫王忠和李勇先回去。

  她的卫队和余下想要继续依附她的人现在都暂时在城外扎营。这些前赵遗民在漠北八年,别的没学到,这就地扎营,落地生根的本事长了不少。

  实在是漠北草原条件太过艰苦,平民完全是靠天吃饭,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无中生有。

  如今虽在城外临时扎营,大家却也可以进城,米面粮油成衣鞋袜,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应生活用品,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实在是再便利不过了。

  只袁聿、王忠、李勇和五个旅帅,都带着家小住进了永宁公主府。所谓“回去”,不过就是回给他们这些家将部属住的跨院去了。

  谢玉璋将那些册簿匆匆浏览了一遍,大致先弄清自己都有多少产业,又与袁聿商量安置属民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