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陈福年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是他想送给姜芸的,跟她表明一下自己,让她了解自己是什么人,可人家一大家子都在,他根本没有机会跟姜芸说悄悄话。
这会儿说送的,难免让人觉得轻浮,可若是说卖的,又有点违心,好像自己要来赚姜芸钱似的。
姜芸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笑道:“这是你带回来卖的吗?太好了,我都买了,以后要是还有,我也买的。乡下买不到香皂呢,这是好东西。”
乡下灰土大,洗手洗脚没有香皂不方便,用碱面烧手,尤其洗头的时候。
陈福年看她那么坦然,感觉并没有为之前相亲的事儿介意尴尬,心里立刻升起几分希望,“当然,冬天还有雪花膏。”
郑毕臣想说,雪花膏啊,我也可以买啊!
香皂肥皂这种,都需要用票,雪花膏不用,因为贵,除了讲究的妇女一般也不买。
姜芸拿了钱给陈福年,另外多给几毛,人家带货回来是要有利润的。
陈福年不肯多要,憋得脸都红了。
福爷爷和姜晟也劝,“陈司机你收下,你跑车不容易,来回也得有辛苦费,还得出票钱。”
反正不赚他便宜。
陈福年没法,只得收下。
姜芸又道:“陈司机你可以考虑多带一些咱这里没有的小东西,让家里人去集上卖,肯定抢手的。”
陈福年之前压根没想过带东西去买,他只觉得自己工作这么好,赚钱多,吃的用的不愁,还赶什么集?说实话,当下人都略有些瞧不起做小买卖的人,觉得那是投机倒把,不光明正大,不如正儿八经的工作好。不过既然姜芸建议,他觉得挺好,就答应下来。
小哥俩已经把饭桌摆好,招呼大家赶紧吃饭,还请陈司机坐在郑知青旁边。
人多桌子不够大,几个孩子就挤在一起,小海和小河一个大碗,姜光熠和姜光焜一个大碗。
小海小河用一个碗是为了让姜芸少洗一个,那堂哥俩纯粹是好玩儿。
小哥俩长得一个模样,一人一只手托着那大碗半点不别扭,就和别人一只手那么自如,你先吃一口我再吃一口,配合默契,而且小哥俩还都会左右手拿筷子,简直可爱得不行。
那边堂哥俩可不行,吃了两口就互相嫌弃赶紧分开,没默契。
姜芸嗔道:“咱家又不是没碗,怎么还这样?让客人笑话。”
陈福年忙道:“挺好的,几个孩子真讨人喜欢。”
尤其是小哥俩,和他孩子一般大,却比他孩子还懂事。这么点就会做饭,还跟大人一样招待客人。长得又俊又乖,还是双胞胎,咋看咋好看。
哎,说姜芸是离婚的,那男人得多眼瞎啊,这么好的孩子和女人都不要?
陈福年想着就忍不住偷看姜芸,却对上姜芸身后灶台上一双冷幽幽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居然感觉那猫的眼神带着威胁!
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姜芸做饭真好吃啊,面条筋道好吃,卤子各有特点,韭菜鸡蛋香甜,酱炖茄子香浓醇厚,能把人的嘴给迷住。
小海:“陈叔叔,你开车去城里跑运输吗?”他对运输的事儿很好奇,似乎能挣大钱的样子!
陈福年就给小哥俩讲讲,有问必答,而且非常有耐心。
小海听得津津有味,要不等自己长大了就当个大卡车司机,赚大钱!带着娘和弟弟进城买大房子!
小河:“陈叔叔,你在城里买大房子了吗?”
陈福年一怔,哈哈笑起来,“城里的房子都是分的,买不得呢。”
小河和小海对视了一眼,他没有大房子,梦里那个叔叔应该不是他!
吃过饭,陈福娘就和姜芸告辞,有心说要跟她讲两句话,又不好意思,实在是人家亲爹干爹都在,俩儿子俩侄子还一个劲地盯着他,他真的说不出口。
陈福年告辞的时候,姜晟陪着姜芸送出去。
之前姜芸和他说过自己被相亲了一次,他小声道:“闺女,咋样”
姜芸笑道:“人不错,不过你闺女我啊没那个意思,人家也知道,就是来送麦子的。爹啊,你闺女家现在多的是白面,你和我娘常来吃啊。”
姜晟:“那是,我抬脚就到,一天能走好几个来回。”
他们回去的时候,在牲口院碰到要去大队部的郑毕臣。
郑毕臣道:“姜芸,你要是买雪花膏什么的,我可以让我爸妈寄过来。”
姜芸笑道:“现在先不用,用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咱们亲如一家人,我们从来不和你客气。”
这些日子,她待郑毕臣如兄弟,郑毕臣自然感受得到,难免有些欢喜又有些失落。
等郑毕臣走了,姜晟揽着姜芸的肩膀,“我闺女还是那么受欢迎!”
当年小时候,娇滴滴的小姑娘,单纯得跟汪水一样,多少人悄悄上门打听提亲呢。
原本他和丁桂梅卯着劲要给闺女找个能干体贴的好人家,最好的就是找个退伍或者转业的军人干部,年纪大点不怕,能干会疼人,哪里……算了算了,自己老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姜芸笑道:“爹你可别乱说,郑知青就是我多了一个兄弟。”
姜晟点头:“行,我就当自己多了个干儿子。”
有陈家大队送来的麦子,姜芸家的伙食直线上升,两天里就能吃顿白面,把小哥俩养得都蹿了个头。
有新麦子下来,家家户户都会推磨磨新麦子,上供、祭祖,闺女还要带新麦子在六月六左右回娘家。
一般这时候,就是姊妹们、妯娌们互相别苗头、攀比的时刻,甚至会为此闹出不少故事来。
有人做饽饽俊,有人做得丑,有人拿得多,有人拿得少,甚至就连那饽饽的白、黄,都可以被用来当攻击对方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