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久安
“你这么说我就不信了……”云念念笑着摆手,“深情款款的说是为我,我可吃不消,你还不如说是为了见司命。”
“嗯,他也是要见的。”楼清昼笑道,“毕竟,我还有许多疑惑,想请教他。”
请教这两个字,他咬得很是微妙,语气极轻,可却有威胁之意。
二人刚走回秋院主楼,就有一童子来请楼清昼:“先生请随我到凤翔阁,李主持有要事相商。”
楼清昼:“必须要去?”
“是,李主持说,所有夫子都要到。”
云念念:“那就去吧,可能要传达皇帝旨意之类的。”
“若是时间不久,就在此处等我回来。”楼清昼松开手,恹恹道,“等烦了就自己吃饭,都摆好了。”
“嗯。”云念念冲他摇了摇手,目送他离开。
她背着手在此处赏了花,又拨弄了几下琴,楼清昼还未回,她只好趴在石桌上吐泡泡玩,正无聊时,忽觉背后一寒,似有人在盯着她看。
云念念警觉转头,十步开外,宣平侯段明轩幽幽站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正紧盯着她看,两处嘴角几乎要挂到耳朵上去,笑容十分妖异。
云念念退后数步,迅速思考起这附近哪里人多,可以让她避开宣平侯这个狗屎剧情触发人物。
要知道,前几次碰到宣平侯,每一次他都带着油腻腻的笑容,想要与她发生点肢体接触。
宣平侯静静站着,只是盯着她看,不说话也不动弹。
云念念提着裙子,仿佛参加期末八百米跑步测试,风一样开溜,并且机智地避开小道,拐上大路,直到看不见宣平侯为止。
宣平侯一甩扇子,笑着摇了起来。
老何寻来,道:“侯爷,车驾备好了,段贵妃这会儿有空了,人都到了门口,咱们快些进宫吧。”
宣平侯道:“刚刚跑过去那人,你可看见了?”
老何头疼道:“见到了,是云夫人。侯爷,我知侯爷想尝尝那家夫人的滋味,可事有些难办,云夫人与她夫君几乎形影不离,我们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连接近都难。楼清昼那个人,和传言一致,耳聪目明,好几次咱们派出去盯梢的人,还未近身就被楼清昼察觉,他警惕得很。”
宣平侯忽然捏合扇子,牙齿将嘴唇咬破了。他舌尖尝着那点血腥味儿,暗色的双眸闪过一星红芒。
“不知为何……”宣平侯阴森森说道,“我看到她,浑身烧得很,心痒难耐,只想……狠狠的泻火!”
老何表情似便秘,挤出难看的一丝笑,赔罪道:“我这就让他们再试试,再试试!侯爷,咱先上车吧,要迟了!”
宣平侯歪过头,扇子一扬,止住老何的话语,说道:“她,我亲自来布置,她的夫君不是寻常人,你们奈何不了,此事,需我出马。”
老何抹了把汗,小小的松了口气。这事只要不被抓现行,侯爷得手后,想来那云夫人也不会声张,省去他许多麻烦,这也是侯爷为何喜欢寻有夫之妇的原因之一。
“在我得手之前……”宣平侯忽然沉声吩咐道,“每晚给我备三个女人。”
老何:“啊?!侯爷!!这是书院,这……虽无巡夜的,可每晚三个,侯爷又只爱要成了家的,这我们办不到啊,要是如此行事,过不了多久就要被书院给知道了,传到皇上那里去,你让贵妃和三皇子怎么办?这不是往皇后手里递把柄吗?!”
宣平侯一脸不快,他捏着扇子的手指几乎扭曲,声音阴沉道:“你自己想办法,不管成婚还是没成婚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这种人花街柳巷多得是,统统给我找来。办不到,那就每晚等着给书院的这些人收尸吧!”
魔贪淫好色,残暴嗜杀,且无法控制自己体内脱缰的欲念,得了身子后,他的欲魂与宣平侯的这尊泡在红尘香色中的身子融为一体,更是凶烈。
老何如丧考妣,只好思索起该如何瞒着书院的管事,将宣平侯要的人送到床上去。
“侯爷憋出病来了,竟如此急切,甚至生了狎妓之心。”老何自言自语道,“要快些让侯爷抱到云夫人,总归不能让侯爷的身子憋出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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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昼是最后一个到凤翔阁的,凤翔阁内气氛压抑,看起来李主持要说的,不是好事。
李主持见人到齐,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元趣阁教数课的张夫子,酒醉落桥,没了。”
“什么?”
“可是张现直大人?”
“唉,他生平最喜饮酒……”
楼清昼眉头微微一皱,出声问道:“昨晚?”
李主持说:“许是昨晚吧,张夫子住的偏,这是下午要给学生们上课,书童早间去请,这才发现。”
楼清昼眼睛一眯,道:“人在哪?”
“人?啊,你是说尸首……”李主持叹了口气,“大理寺来人敛走了。”
“可看过时间?是昨晚吗?”
“应是昨晚,这得交由仵作来看。”李主持捶手道,“也是张夫子孤苦,平日里脾气臭,又不喜带随从丫鬟,五十多岁无亲无故,无人照料,这要是换作别人,兴许吃醉了酒,还有友人帮扶照看……”
一位夫子问道:“这也是人命一条,可呈报宫内了吗?”
李主持:“我叫诸位来,正要商量此事。”
李主持压低声音说道:“张夫子并非横死,失足落水罢了。我已请人在他失足处做了法事,又封禁了那里,至于这如何向皇上呈报此事……我刚刚也请教过丞相大人了,丞相的意思是,此事他知道就好,就不必让皇上忧心了,死了个七品都要呈报给皇上的话,这就……”
众位夫子点头赞同。
李主持又道:“另外,此事还请众位同僚向学生们保密,只是个意外,让学生们知道了,平白添了恐慌就不是很好了,咱们书院女学生多,这些小姐们身子都弱,万一惊到了哪位,罪过怕是比今日这事更大。”
“是了是了。”众夫子点头。
楼清昼的眉头锁得更紧,半晌,他展了眉,低声道:“凡人……”
功名利禄,王权富贵比命都重要的奇怪凡人。
李主持看向楼清昼。
“楼先生,这数课的先生缺了位,我想,先生出身商门,早有耳闻,楼家子弟从小就精通数术,所以这下午的数课,不知先生可否接下?”
楼清昼面无表情看着他们,良久,嘴角微微一沉,道:“可。”
作者有话要说: 小楼,当老师了哈!
第46章 傀儡皇
段贵妃今已有四十岁, 为皇帝诞下三位皇子,可活下来的只有三皇子, 要说宠,那自然算是宠妃,可顶头了也只是个贵妃, 越不过皇后。
“明轩来了啊?”段贵妃拿着袖珍金巧剪子,一点点修剪着手中的窗花。
宣平侯嘴角咧开, 双眼盯着她酥白的秀颈项, 舌尖卷嘴角, 像是发现了他附身的这副身躯的秘密,诡异一笑,嘴里却规矩道:“姑姑。”
“说说吧,这学也上了几日,可有喜欢的?”段贵妃嘴角抬了些轻蔑, 说道, “你要有相中的,我去请旨,别看圣上整日在那炼丹房里待着,可他心中有谱, 这大半江山是咱们段家替他打下的, 你要是开口,哪怕是九公主,我看皇后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九公主……”宣平侯寻找着段明轩的记忆,而后慢悠悠道, “不是才九岁。”
“也是,你府中的正位等不了那么久。”段贵妃翻了他一眼,道,“话虽如此说,小九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给你,我怕是也不舍得……你啊,快些娶个厉害的,收一收你这心。”
她放下剪刀,一指头点在宣平侯的额上。
宣平侯的心中忽然跳出了几丛火苗,留恋着女人抬袖时幽幽袭进口鼻的香味,馋得不行。
他的眼珠四处打量,见此处婢女侍卫众多,只好压下心中的火。
他从怀中拿出老何整理的名册,递给段贵妃,凑近了,故意压在她耳边,幽幽道:“这是侄儿送给姑姑的。”
段贵妃未觉出哪里不对,只是本能拉开距离,接过名册随手翻了,见他第一个写的是云妙音的名字,讶异挑眉:“听闻此女在书院用邪术……”
“是邪术还是道术,全凭皇上如何看了。”宣平侯鬼魅一笑,附身礼道,“皇上素爱修仙问道,依我看,此女只是借人的祈愿护佑书院安宁罢了,姑姑有所不知,那菩萨像被六皇子砸了之后,第二日,书院的张夫子就被人发现失足落水,没了……”
段贵妃将信将疑道:“竟是如此吗?”
宣平侯继续用舌头蛊惑着段贵妃:“贵妃可记得不久前的花仙节,云妙音抽到的签,叫花娘娘签,高僧有说,她有旺夫之气,贵不可言。”
“贵不可言……”段贵妃若有所思。
“另外,三哥说过,楼家至关重要,楼家长媳是云妙音的姐姐,所以,这云妙音……”
段贵妃思索片刻,叫人进来吩咐道:“安排下去,挑个好日子,在御花园设宴,请书院的女学生们都来,尤其云家的那两个女儿,一定要请来,座次慎重安排了。”
宫人们屈膝应下。
宣平侯赶回书院,经炼丹房时,见袅袅升起的烟雾,问老何道:“皇上修道有多久了?”
“具体的,咱也不知道,老侯爷回京述职时,皇上就在炼丹房中接见的,算起来,有二十多年了。”
宣平侯自言自语道:“奇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何记忆中没有。”
皇帝是个只醉心与道法炼丹的人,仔细问了周围的人,大家对此却从未惊奇过,仿佛皇帝不问政事,满脑子炼丹修道是正常的,就连宣平侯这副身躯的记忆里,也都是如此。
皇权高不可侵,不能违背圣上之意,但皇帝多年未理政务,大家却能各司其职,并没有发觉不对之处。
宣平侯露出了魔气森森的笑,说道:“莫非,是个空壳傀儡?”
这就……更好办了。
宣平侯回到书院后,恰见云妙音经小桥去上数课,宣平侯叫住她,道:“云小姐,你可仔细瞧瞧我,眼熟吗?”
云妙音原本并不打算与宣平侯搭话,她的认知中,宣平侯就是个草包落魄侯,和三皇子一样并无前途。段贵妃是皇后的手下败将,除了掌握一支兵马,其余的并无像样的助力,三皇子虽在朝政上活跃,却远远是比不得六皇子的。
云妙音原本想敷衍他几句就走,可听了宣平侯的话,抬首一瞧,压低声音道:“仙长……”
“果然冰雪聪明。”宣平侯展开血扇,拨弄着扇面,幽幽笑道,“我刚从宫中回来,云妙音,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云妙音面上一喜,问道:“仙长到宫里,是去见段贵妃了吗?”
“段贵妃欲要给三皇子点妃,我向她美言了几句。”
云妙音一怔,恼火道:“仙长这是帮我还是害我?!你明知道我……”
“莫急。”宣平侯扇掩半面,嗤声笑道,“宫中都是皇后的耳目,我说给段贵妃听,也是说给皇后听,过不了多久,云妙音,你的身价就要高了!过阵子,段贵妃会在御花园设花宴请你们去,记住我说的话,好好表现。”
宣平侯说完,摇扇离去,云妙音的脸上闪过许多表情,最终她忍住笑,向宣平侯的背影福了福身,抬眸,自信满满道:“仙长能助妙音,妙音没齿不忘,将来荣光时,必不会忘记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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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念念一边看书,一边吃饭,只是她看书是两手拿着看,那饭,自然是楼清昼喂了。
楼清昼仔细剥了鱼,捣碎了喂给她,云念念配合绝佳,稍微一歪头,连看都不看就咽了。
喂了几勺子,楼清昼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怕我毒你?”
云念念语气平淡,完全没当回事:“哦,毒吧,好吃就行。”
“真不怕?”
“剧本里没这个。”云念念说道,“而且你又不会谋杀我,杀了我,你自己吃什么?”
楼清昼垂眼,又给她剔了一勺子鱼肉,说道:“原来念念吃起东西来,命可以不要。”
“快点的,几时了?”云念念咬着勺子问他,“我下午还要上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