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比粥温柔
可今日不同, 今日的安阳郡主压根不把定安放在眼里。因此,对于定安的问话, 安阳连理都没理。
定安的脸色有些难看,心想莫不是近来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于是转过头来问韩素锦道:“雍家投靠摄政王了?”
韩素锦摇摇头。“之前摄政王出事的时候, 摄政王夫人前去搭救, 结果雍家的长子竟然出面劫狱了。后来摄政王身份大白, 皇帝也就不再与雍家计较此事,只是雍家的长子和安阳郡主早已不知所踪, 根本找不到人在哪里。”
说完,韩素锦又扯了扯定安的衣袖。“郡主您还是别趟这浑水了,安阳郡主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城中,如今又大张旗鼓的回来,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定安摸了摸鼻子道:“也是。”
就在二人议论的时候, 安阳郡主已经选了林药药对面的一个宽椅坐下,宽大的紫金裙角逶迤在地上。
“林药药,你和我儿子之间的帐,是不是该清了?”安阳郡主挑了挑指甲道。许久没有享受过安逸的日子,她的指甲都有些钝了。
众人的眼神顿时齐刷刷往林药药身上看去。
林药药不慌不忙的抬眸看向安阳郡主,眼里并没有安阳预想的那般慌张,反而极为镇定,甚至有些混不在意的意味。
“说得没错。”林药药点点头。
安阳郡主更加诧异了,按住了桌角问道:“林药药,你就不怕么?密林起火,摄政王自身难保,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林药药脸色依旧十分淡然。“一切都是命数,又有什么可怕的。”
“呵。”安阳郡主冷笑一声。“倒是我小瞧了你。好,既然你说这一切都是命数,那我就好好让你看看,你的命数究竟是什么。”
说罢这句话,安阳郡主拍了拍手。响亮的声音传入耳中,须臾便有一行家丁围住了众人。
定安郡主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安阳,你是不是低估了咱们皇室的兵士?就你这点子人,是要给咱们的兵士开胃么?”
安阳郡主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笑声好似黑白无常勾魂的锁链,让人听着就齿冷。
定安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自己当这个出头鸟。
好在安阳郡主并不打算跟她见怪。相反,安阳似乎很乐意替她解答这个问题。
一甩水袖,安阳周身气势如虹。那一身紫金色更是让她的气度显得高华不少。
“来人,上虎符。”
短短的五个字,让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变了。虎符是什么东西,大伙只听过却从未见过。因为,有虎符者,可号令三军。
谁也没想到这虎符竟然落在了安阳的手里。
怪不得人家如此有底气。
“安阳……”定安郡主这一回的脸色彻底灰成了土。她捏着韩素锦的手腕,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安阳郡主把那一枚小小的玉虎捏在手里,只觉得周身的每一根血脉都通达不少。这种众人畏惧的感觉,这种所有贵女都仰望着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舒泰。
她许久没有尝过权力的滋味了。
“晏城说得没错。这孩子果然是天选之人呢。”安阳郡主捏着虎符,唇边含笑,呐呐道。
“安,安阳,你可真厉害,连虎符都能弄到手。”定安郡主试探说道。
安阳明艳一笑,眼角的几丝细纹却暴露了年纪。“你不必捧我。你放心,看在当初我没落时,你在皇帝面前替我说得那两句话,我今日不会与你计较的。”
“呼。”定安郡主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虎符太吓人了,简直是谋反的利器。真不知道这个摄政王是如此当的,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护不住!
定安不由得再次把目光盯在林药药身上。若不是她非要办什么春猎,也不至于有今日这一出。不过,这安阳似乎也是与林药药有仇的。这样看来,自己坐山观虎斗就成了。
定安的心像一块大石头落定。
其余的众夫人却都惴惴不安的看着正中央的两个人。她们可没帮过安阳,没有定安那么好的福气。
“眼下摄政王已被密林大火烧死,我儿晏城得上天护佑,被摄政王传此虎符。若是你们今日想追随于我,就站到我的身后来。我儿晏城会即刻加派三军去密林之中救你们的夫君!”安阳郡主起身,郎朗开口道。
她洪亮的声音传遍草场,众夫人立刻窃窃议论起来。谁都知道安阳说得是假话。可人家手里捏着虎符,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站过去站过去,咱们的夫君还都在密林里呢。”
“对啊对啊,你们瞧,摄政王夫人都吓傻了,眼睛都直了。”
“可不是么,连摄政王大人都死了,咱们还跟着他夫人有什么用。还是抓紧救人,救咱们的夫君。”
有几位夫人这样议论着,大伙的心思顿时变得活络起来。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一脸期待的看向林药药。
林药药瞧见众夫人的慌张,徐徐开口道:“你们放心,我以我的性命担保密林中的诸位大人毫发无损。”
“这是在安慰咱们吧?”方才头一个提出站队到安阳郡主那边的夫人喊道。
林药药看出这人心怀叵测,当即也是不再解释。反正她相信,真正忠义双全之人,定然不会被一个小小的虎符吓住。
“行了,火势可不等人。”安阳郡主弹了弹指甲道。
众夫人不再议论,彼此看了看,到底还是救夫的信念战胜了一切。
于是,大多数人站到了安阳郡主的身后。
只有小部分人被林药药方才的镇定所打动,坚信摄政王会另有出路。
这结果,显然让安阳郡主十分满意。“来人,把这虎符的一半拿到五里外的兵营,尽快叫他们派兵士来救人。”
这话说完,众夫人立刻感恩戴德的向安阳郡主磕头。毕竟,她们方才看着那大火着了许久,林药药却也没有去兵营搬救兵的意思。反而还在草场留下了许多兵士,美其名曰保护众夫人的安全。
“林药药,你得好好看着。这一招,叫众叛亲离。晏城舍不得亲自看着你受罪,但我却舍得。”安阳郡主盯着林药药的小脸,狠狠说道。
“你就这么恨我么?”林药药抬眸。
“当然!要不是你,我雍家何至于一败涂地!”安阳郡主逼近几步,满眼灼灼火光。“要不是你勾引晏城,他怎么会糊涂到去劫狱的地步。结果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他却在外头吃尽了苦头。你成了摄政王夫人,高高在上,万人敬仰!他呢,他成了逃犯,人人喊打,又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浑身起满了红疹!林药药,不仅我恨你,现在连晏城也恨极了你。”
“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林药药的眼里十分困惑。
安阳冷哼一声,下意识答道:“谁知道孙家的那些女人用了什么美白的法子,竟然连肌肤里都渗满了毒素。”
……
林药药大惊。旁边的小红低呼:“怕是雍晏城在逃亡的时候吃了孙月言的肉?怪不得……”
安阳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冷哼一声骂道:“胡说八道。你这贱婢,小心我命人撕开你的嘴!”
小红才不管这些,干脆脱口扯开嗓子继续道:“你儿子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凭什么要怪到我们夫人头上。”
“闭嘴!”安阳吼道。
小红还要开口,安阳身边的家丁早已冲到身边,双手各自扳了她的左右胳膊,用手帕塞住了她的嘴。
林药药的脸上这才有了半分焦急,正要命飞云去救人,却见飞云微微摇了摇头。她顿时会意,安阳不会再对小红动手,反而是自己比较危险。
飞云这张底牌,还是不要轻易用。
现在自己要做的,无非就是拖延时间罢了。
“安阳,既然死,不如让我死个明白。我只有一个问题,这虎符到底是哪来的?”林药药轻声开口,一张脸灵动如仙。
安阳不耐烦的撇嘴,蹙眉说道:“晏城是天选之人,自然心想事成。”
听安阳如此说,林药药反应过来。这虎符,想必是雍晏城利用重生这一点所做的文章。雍晏城前世就是朝廷大员,想知道虎符所在其实并不奇怪。再加上他是重生之人,所以对于一些注定发生的事是十分了解的。
想通了这一点,就没什么难度了。
瞧着林药药一脸思索的模样,安阳就觉得心里没底。她回身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丫鬟,低声说道:“晏城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密林里有什么事吧。”
丫鬟摇头道:“郡主放心,公子在动手前是看好了风向的,绝对不会有事。”
安阳点了点头。“也是。”扭头,她看向林药药道:“你倒也有几分本事,明知道自己的夫君已死,却连眼泪都不肯流。”
林药药再笑。“你怎么知道,死的不是你的儿子呢?”
“呸。我儿才不会死呢。”安阳忍不住笑道:“人家都说你林药药聪明,知道用装傻自保。我看不是,你是傻得透心了。若非有十成把握,难道我会堂而皇之的站在你的面前?”
“林药药,我会让你看着我如何一点一点把你拥有的东西全都毁掉。就像你当初毁掉我儿子一样!”
安阳的面孔渐渐扭曲起来,咬紧牙关,凑到林药药面前冷声说道。须臾,却又换了张面孔。“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得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与城儿也不会被逼到今天的这条路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林药药看了一眼身侧的小红,对上安阳的双眸道:“安阳,看在你是位母亲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收手,我可以留你们二人一条性命。”
安阳看着林药药,就好像看着门口的乞儿。“你是不是疯了?林药药,你认不认识,这可是虎符?”
“安阳,你好歹也曾是无离的长嫂。难道你不知道无离是什么手段?”林药药的唇边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安阳被她说得一抖,脑海中忍不住就出现了那个永远眉目冷淡,目光像是能看透一切的男子。
接着,她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连连摇头道:“不会的,林药药,你别自欺欺人了。赵无离也好,雍无离也好,早就死在密林当中了。”
说完,她又凑近了一些,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道:“实话告诉你,晏城早就混进了马厩之中。你那位摄政王大人所骑的马匹,周身马鞍等都被油浸过,马腿又有内伤,根本逃不脱这熊熊大火。”
“哈哈哈哈,林药药,这回你知道怕了吧?这回你知道后悔了吧,哈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摄政王的位置就是我儿晏城的了。至于你,哎,若是你乖巧一些,能哄我开心,没准我会考虑让晏城留下你的小命,给我当个使唤丫头。”
“林药药,端茶倒水你会么?不会的话,不如现在学一学?”安阳郡主说完,从身边指了一个小丫鬟过来。
那小丫鬟冲着安阳郡主福了一福,从桌上取了一盏空杯,用热热的茶水浣洗一圈,浇在地上,这才又盛了热茶,双膝跪地,高高举过头顶道:“请郡主用茶。”
安阳郡主颔首。小丫鬟这才把茶杯撂在桌上,转身冲着林药药道:“请夫人照着做一遍。”
安阳郡主唇边挑着大大的笑容。“对,请摄政王夫人再做一遍。”眼里尽是嚣张,她不信林药药敢违逆自己的意思。
林药药摸了摸鼻子。
定安这会也凑过来,跟林药药咬耳朵道:“摄政王夫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您眼下忍一时,有什么事往后再说。不就是敬茶么,有什么难的。”
“不难么?”林药药反问。
定安一怔。“这,这自然是不难的。”
“那要不定安郡主先试试?”林药药分毫不让。既然你过来添堵,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我还是不用了。我,我可是不会奉茶的,我没学过。”定安郡主连连摆手道。说完,她又看向安阳道:“安阳郡主,您说是吧。这一回,还是让摄政王夫人试试吧。”
“不如你们两个都试试!”安阳被定安搅得烦躁,直接说道。林药药忍不住一笑。
“我……”定安心里喊出一万个后悔。好好的,自己为什么主动往这浑水里淌。哎,早知道,就不过来给林药药添柴加火了。
“定安郡主。”小丫鬟递过了一个茶杯。茶盖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热气散出来。定安苦着脸,在众人或是看热闹,或是干脆直接了当的鄙夷眼神里,接过了那盏茶杯。
“摄政王夫人。”定安决定拉上一个垫背的。
可惜,林药药纹丝不动。
“摄政王夫人!?”定安再唤。这一回,就连安阳郡主的眼皮都抬起来了。“怎么,贵人当惯了,不习惯伺候人?我可是听说,之前你经常侍候摄政王啊?”
林药药的美目淡淡刮过安阳郡主的脸庞,目光颇有清冷之意。安阳继续不以为意的看着她。
接着,林药药徐徐接过了那一盏茶。
安阳郡主的唇边抿过难以掩饰的得色。“瞧,这就对了。”
就在安阳准备坐享其成的时候,下一刻,林药药却素手轻覆,翻云倒雨,将一盏滚烫的茶尽数淋在了安阳郡主的脸上。
上一篇:穿书后我所嫁非人
下一篇:权倾天下的太后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