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泠
涵星越说越开心,对着端木绯抛了个媚眼,试图勾引她,“绯表妹,你不如跟本宫进宫去小住一阵吧,这两天肯定有‘热闹’看!”
“不要!”端木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很忙的!”
虽然她也相信涵星说得没错,可是为了看热闹,就进宫受规矩管束,那也太不值得了。
“忙?”涵星挑挑眉,她的表妹她还不了解吗?“你是忙着睡懒觉,忙着看戏本子,忙着放纸鸢,还是忙着……”
“我忙着给阿炎绣披风呢!”端木绯毫不心虚地说道,“孔雀很难绣的!”
孔雀确实很难绣!涵星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光是想想孔雀的颜色,她就觉得头疼,给端木绯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绯表妹,你真的打算给炎表哥绣开屏孔雀?”涵星又把脸往端木绯的方向凑了凑,忍不住问道。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似在窃喜,又似有期待。哎呀,看着炎表哥披上绣着开屏孔雀的斗篷,那实在是,实在是……
太有趣,也太让人期待了!
只是想想,涵星的眼睛就亮得惊人。
端木绯总觉得涵星的眼神和语气有些奇怪,反问道:“这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
“……”涵星噎了一下,神色微妙地点了点头,“本宫当然记得。”
这确实是她出的主意,可是她当时也只是想着炎表哥“开屏”的样子,随口说的,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真的会被接受。
涵星在心里纠结了一番,一方面想拉端木绯进宫,一方面又很想看到那件披风的成品。
最终,还是后者战胜了前者。
涵星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叮嘱道:“绯表妹,那你好好给炎表哥绣披风吧。你可别偷懒,下次本宫去你家里看……到时候,你可别没绣几针哦。”
端木绯不由想到了那件还没绣几针的披风,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连连点头。
一片欢声笑语中,马车来到了宫门口。
涵星还舍不得下马车,觉得也许可以让端木绯进宫绣披风的。
端木绯看出了她的心思,哄着她道:“涵星表姐,我就靠你给我在宫里当‘眼线’了!下次你出宫时可得好好跟我细说。”端木绯软软地靠在涵星身上撒娇。
想着自己是表妹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涵星就觉得好玩,“噗嗤”笑了出来,连连点头:“嗯嗯嗯,我给你当眼线!”
表姐妹俩在马车里笑笑闹闹地笑作一团。
涵星的大宫女从珍早就在宫门口等着,见端木家的马车来了,才算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真怕四公主一出宫就跟飞出笼子的鸟似的又不肯回宫了。
涵星又在马车里与端木绯磨磨蹭蹭了好一阵,磨得端木绯也答应替她画一个纸鸢,才慢悠悠地下了马车,跟着从珍回宫去了。
之后,端木家的马车也紧跟着调转方向,朝着端木府的方向驶去。
涵星一边往宫里走,一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形容间露出几分慵懒。从珍体贴地温声提议道:“殿下,您先回觅翠斋歇一会儿吧。”
今早为了送舞阳,涵星鸡鸣时就起身了,也难怪现在就困倦了。
涵星应了一声,走到乾清门时,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吩咐道:“从珍,你让人去打听一下本宫那位三皇嫂怎么样。”
第698章 软禁(二更)
从珍闻言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古怪,回道:“殿下,三皇子妃现在正跪在凤鸾宫前,从早上跪到了现在,还没有动。”
涵星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就跪着?”
她就知道宫里肯定有热闹看!
从珍的表情更古怪了,一五一十地说道:“三皇子妃一开始是求皇后娘娘救救谢家,又是跪,又是磕头的,可是皇后娘娘一直没动静……”
“后来,她就责怪起了皇后娘娘,斥责皇后娘娘明明是谢氏女,却对娘家见死不救,还说谢家都是为了皇后娘娘才做了这么多,结果皇后娘娘现在为了撇清责任却卸磨杀驴,无情无义……”
从珍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小内侍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她:“四公主殿下……四公主殿下。”
那小内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涵星跟前,禀道:“殿下,贵妃娘娘请殿下过去。”
于是,涵星原本打算小憩一番的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她乖乖地改道去了钟粹宫。
“涵星!”端木贵妃笑吟吟地对着涵星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旁坐下,笑容尤为娇艳夺目。
“母妃。”涵星却是打了个激灵,总觉得母妃笑得怪怪的,正色道,“儿臣最近很乖的。”她走到端木贵妃身旁,在罗汉床上坐下了。
端木贵妃笑容一僵,心里升起一种想把这丫头塞回肚子里的冲动。
这丫头马上要出嫁了,其实也留不了多久了。端木贵妃在心里对自己说,笑得更和蔼了。
她握起涵星的手,柔声道:“母妃是有件喜事要跟你说,母妃已经和李太夫人商量好了,把你和阿攸的婚期定在今年六月。接下来得赶紧让钦天监给你们挑一个良辰吉日。”
如同端木绯所猜测的那般,端木贵妃确实是赶着想让涵星早点大婚。
她既怕皇帝突然大行了,婚事要拖三年,又怕日后局势不知道会怎么样,涵星是个公主,难免会受到牵连,还是早点出嫁得好。
啊?!涵星缓缓地眨了眨眼,乍一听,一时有些懵了,脱口道:“儿臣就要嫁了?!”
话音才落,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又觉得不错,点头美滋滋地说道:“也好,嫁了以后,儿臣就可以不用每天在宫里发呆了,也不用去上书房上课了!”
涵星越说越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从珍默默地偏开了目光,只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端木贵妃一时有些无语。这丫头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端木贵妃心里几乎有些同情未来的女婿了。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
端木贵妃揉了揉眉心,把程嬷嬷叫了过来,吩咐道:“这几天你就跟着四公主吧,好好教教她该准备些什么。”
虽然公主的嫁衣会由内廷司准备,但是等认亲时还是得给婆家准备一些她亲手做的小物件。
涵星本来还在脑海中描绘出嫁后的美好生活,听端木贵妃这么一说,登时笑不出来。
她抓住端木贵妃的手撒娇道:“母妃,您这里缺不了程嬷嬷的。”
涵星哪里不知道端木贵妃说是让程嬷嬷去“教”她,其实是“管束”和“监督”才对。真要让程嬷嬷跟她回去,她到出嫁前怕是都没好日子过了!
端木贵妃懒得理会女儿的小心思,勾唇笑了,“也是,本宫这里是缺不了程嬷嬷……”
涵星频频点头,可是下一瞬,就听端木贵妃又道:“涵星,干脆你在钟粹宫住下吧?”
什么?!涵星的肩膀差点没垮下来。
端木贵妃只当什么也没看到,接着叮咛道:“涵星,你是马上要出嫁的人了,也别整天往外跑了。你看看,你的肌肤都晒粗晒黑了!这几个月,你要乖乖待在屋子里好好养养肌肤,免得驸马嫌弃你。”
端木贵妃抬手捏了捏涵星的面颊,她的肌肤雪白,手上的皮肤与涵星的脸颊一比较,硬是比涵星白了两分,细腻无瑕。
“母妃,您别担心。”涵星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一本正经地安抚端木贵妃道,“攸表哥不会嫌弃儿臣的。”
涵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端木贵妃,听说有的姑娘家在出嫁前会心情烦躁,成天担心些有的没的,生怕出嫁后的日子不如意。莫非母妃也是得了类似的心病?
“要是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把他召进宫来问问。”涵星又补充了一句。
“……”端木贵妃一言难尽地看着涵星,觉得心累。这丫头也不想想这里可是后宫,自己能随便召李廷攸进后宫吗?!
端木贵妃对着程嬷嬷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丫头就交给你了。
程嬷嬷眉头抽了抽,清了清嗓子,道:“四公主殿下,从明日开始,您就来绣些帕子、抹额,做几双鞋子。还有几个月,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奴婢帮着您一起挑料子、选图案,这绣品送给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讲究,李家的亲眷多,咱们慢慢理……”
程嬷嬷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听得涵星两眼发晕,只恨不得晕过去了才好。
她之前还同情端木绯要绣孔雀开屏的披风,现在觉得她还不如同情自己呢。这么多绣品,她要绣到猴年马月啊。嫁人也太麻烦了!
一旁的从珍也看出自家公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默默地记在心里。
直到一炷香后玲珑来问端木贵妃是不是可以摆膳,涵星这才得了一些喘息的空间,如释重负。
母女俩移步东偏殿用膳,玲珑一边伺候她们用膳,一边若无其事地活络气氛:“贵妃娘娘,方才三皇子殿下去了凤鸾宫……”
涵星原本正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往嘴里送,这下,连吃也顾不上了,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玲珑。
玲珑接着往下说:“三皇子想把三皇子妃拉走,结果三皇子妃不肯走,和三皇子大吵了一架。”
“三皇子还说……”
说到这里,玲珑眼神复杂地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三皇子还说,为人子女者应当做到百善孝为先,三皇子妃气病了皇后娘娘,他要休妻!”
“……”
“……”
端木贵妃和涵星彼此互看了一眼,皆是无语。
厉害!涵星在心里赞叹,越来越佩服慕祐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
这后宫中谁不知道皇后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慕祐景居然有脸说皇后是被谢向菱气病的。
唔,这算不算是狗咬狗呢!
涵星捂嘴窃笑了一会儿,跟着转头对端木贵妃道:“母妃,儿臣今天回宫的路上还跟绯表妹说呢,不知道三皇兄会不会休了谢向菱,居然这么快!”
涵星越说眼睛越亮,觉得自己真是铁口直断。
端木贵妃也放下了筷箸,以帕子擦了擦嘴角,感慨地说道:“当初这桩婚事也是你三皇兄‘千方百计’求来的,为的就是得到谢家的助力,现在谢家一倒,你三皇兄就立刻后悔了。”
“哎!”
端木贵妃长叹了一口气,那双幽黑的眸子里闪着复杂的光芒,轻叹道:“江宁妃也白白死了。”
当初若非是慕祐景过继到皇后膝下,又怎么会对江宁妃下杀手!可是现在江宁妃之死又换来了什么呢?!
慕祐景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然而,人死不能复生……
四周的气氛微凝。
玲珑等几个宫女面面相看,也是唏嘘。
这后宫便是埋骨之地,无论是卑微如宫女,还是高贵如妃嫔,甚至帝王皇子,一个不慎,就是尸骨无存,死不瞑目。
程嬷嬷见气氛凝重,就凑趣着道:“贵妃娘娘,如今啊,这满京城都知道了三皇子殿下的德性,还有哪家会把姑娘嫁给他!就是他休了三皇子妃,怕也没姑娘敢嫁给他了。”
“其实本宫觉得他们俩是天生一对,还是彼此凑活着过,别去祸害别人得好。”涵星兴致勃勃地说道,“可惜了,绯表妹不肯陪本宫进宫小住,干脆本宫明天出宫去找她……”
涵星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端木贵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刚刚才跟她说要好好养肌肤呢!
涵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出宫的事。
她又拿起了手边的筷子,意思是她乖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