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泠
任氏与倪氏几乎都不忍直视这个二嫂了,心里叹息:就是上次没分成家,以这二嫂的疯劲,今天这一闹没准也得分家!
程嬷嬷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小贺氏的质疑,她快步走到了端木绯身旁,对着端木绯福了福:“四姑娘,奴婢这就去。”
程嬷嬷看也没看小贺氏,步履匆匆地朝外院走去。
小贺氏呆若木鸡,想叫住程嬷嬷,但最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一旁的季兰舟,心中对这个儿媳更厌:就知道这么看着旁人这么欺负自己的公婆,这种不孝的儿媳要来何用!
花厅里,又静了一瞬。
紧接着,就有几个机灵的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朝端木绯围了过去,与她说笑,与她见礼。
一个着柳色褙子的妇人笑呵呵地说道:“端木四姑娘,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宫里有人来了,可是来赏赐的?”
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送了一缸金鱼过来。”
方才,慕炎让人送了东西给端木绯,端木绯就去了前院,得了一缸来自西洋的金鱼,大概七八条,色彩绚丽,尤其是扇形的鱼尾特别漂亮,犹如一朵朵水中盛开的花朵般。
众人闻言,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一缸子金鱼是礼轻,可是情义重啊。
在新帝的心中,端木四姑娘果然是分量不浅啊!
女眷们自然是要趁机和未来的皇后打好关系,那个着柳色褙子的妇人又道:“皇上送的金鱼那肯定是不一般。”
另一个蓝衣妇人立即接口道:“我听说这两日闽州那边又进贡了一些西洋货,还有十来尾西洋来的金鱼。那些金鱼娇贵得紧,从西洋到大盛这一路上死了不少,只剩下这最后十几尾了。”
“那可是稀罕玩意!”
“皇上送给端木四姑娘的自然是好东西。”
“端木四姑娘真是好福气!”
“……”
那些女客围上去,你一言我一语,对着端木绯好一通恭维。
端木绯只是抿唇浅笑,笑靥如花。
另一边,小贺氏的脸色更难看了,只见那两个青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又朝她逼近了半步,威逼之意溢于言表。
今日要是被这两个贱奴拖出去,那丢脸的可真是自己了!瓷器不与瓦片碰!小贺氏心中恨恨地暗道,气呼呼地拂袖离去,“走就走!”
小贺氏走了,与此同时,程嬷嬷也来到了外院的九思楼。
九思楼摆了十几桌的酒宴,一众人等谈笑风生,酒意正酣,一片笑语喧阗声。
端木朝今天是红光满面,一扫分家之后的抑郁,与同僚寒暄敬酒。
端木朝的心情自是不错的,他的长子等于就是未来的沐恩公了,再过些时日,他可以劝父亲早日为儿子请封世子。儿子好了,也可以多照拂他们二房,这是一荣俱荣的好事。
“端木兄,小弟敬你一杯。”
几个同僚对着端木朝敬着酒,场面十分热闹。
端木朝也回敬了一杯,意气风发。
就在这时,程嬷嬷走到了端木朝的身旁。
“二老爷,”程嬷嬷也不避讳旁人,当着宾客的面给端木朝随意地福了一礼,下了逐客令,“二夫人已经回去了,您也请回吧。”
端木朝有些懵了,酒杯停顿在了半空中,脸上更是青白交错,不知道是羞多,还是愤多,暗道:小贺氏这个蠢女人在闹什么脾气,她自己要走,干嘛还扯上自己!
同桌的几人也都噤声,全都望着端木朝,神情错愕。
第824章 册封
端木朝只觉颜面扫地,面上火辣辣得疼,忍着怒意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端木朝既然问了,程嬷嬷也就搭了,丝毫不给面子地直接说道:“二夫人胡言乱语,有失体统,有些话奴婢也不便转述,二老爷回去自己问二夫人就是了。”
程嬷嬷的言下之意就是,小贺氏胡言乱语,所以被人赶走了,这府中谁能赶走小贺氏呢?!
季兰舟在名义上是侄媳,但是小贺氏毕竟是端木珩的生母,那肯定不会是她。
这端木府中有资格赶走小贺氏的也就这么几人而已,端木宪是一个,但是他人在这里,不会是他,那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众人心中——
端木绯。
是了,必是小贺氏在大庭观众下大放阙词,惹怒了端木家的四姑娘,因此被人赶了出去,也连累了端木朝。
端木朝心里真是怨上小贺氏了,可是现在,他也只能先设法留下,于是道:“让开,我要见老太爷……”
只要父亲说他可以留下,就是端木绯也不至于打父亲的脸。
程嬷嬷早有准备,特意带了两个小厮过来,两个小厮拦住了端木朝的去路。
程嬷嬷再次道:“二老爷,请吧。”
两个小厮完全不给端木朝一点颜面,强势地把人给“请”走了。
几个同僚对着端木朝的背影窃窃私语着:
“这闹得又是哪出?”
“陈兄,你听说过前些日子端木府小公子洗三时发生的事?”
“什么事?”
“内人那天也来了,回去后,就跟我提起了几句,当时啊,端木二夫人话说得可难听了,指着端木四姑娘的鼻子骂她是天煞孤星呢!场面闹得难看极了,我估摸着今天多半也是这样。”
“胆子也太大了,在端木四姑娘面前也敢端着长辈的面子!”
“是啊。过继就是过继,分家就是分家,这都是两户人家了,端木二夫人还把自己当端木府的女主人,就真是蠢人了。”
几人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
又有人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刚刚皇上还特意派人送了一缸子西洋鱼来给端木四姑娘,我刚才听得分明,內侍还特意强调说是‘送’,不是‘赐’,不让端木四姑娘跪下谢赏呢。”
“这也是真是荣宠无限了!”
那人朝端木朝的背影看了一眼,感慨地说道:“虽然也都是姓端木的,关系也不太远,但是,端木四姑娘不喜欢这一家子,以后还是敬而远之得好。”
“说得是。”
“这妻不贤家祸多,这种人家还是避着点得好!”
这边说得热闹,不免也吸引了周围其他几桌的人,也都围了过来,越说越起劲。
端木朝憋着一口气,怒气冲冲地往前走着,后方九思楼的喧嚣声渐渐远去。
他很快就来到了仪门处,却不见自家的马车,皱了皱眉。
一个门房婆子过来道:“二老爷,二夫人已经出去了,马车就在外头等着。”
“……”端木朝眉头皱得更紧了,甩了下袖子。这个小贺氏,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啊!
端木朝只能又朝西角门方向走去,健步如飞。
正等在马车里的小贺氏同样憋着一口气。
她一看到端木朝,那口憋了好一会儿的气就瞬间爆发了出来,
“老爷,你可来了!”
小贺氏撩开窗帘,立刻愤愤地对着端木朝告起状来:“你是不知道啊,季氏这个贱人对我这个婆母真是毫无恭敬可言。”
“端木纭更是无法无天,不仅把持着家里的中馈不放手,还让人把我这个婶母赶出了府。”
“端木绯这小丫头就知道仗势欺人,你会被赶出来,就是这小丫头的主意……”
小贺氏喋喋不休地抱怨着,直到“啪”的一声响打断了她的话。
端木朝一掌重重地甩在了小贺氏的脸上,把她的脸颊都打歪了,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掌印。
小贺氏的左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又红又肿。
“……”小贺氏傻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端木朝,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走过的几个路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驻足,朝小贺氏与端木朝这边望了过来。
端木朝犹不解气,抬手指着小贺氏的鼻子,怒火三丈地斥道:“你……蠢不可及!”
“你知不知道,我可被你害惨了!”
“我就不该带你来……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
端木朝越说越恨,声音也越来越高亢,脸色铁青。
端木朝也知道洗三宴发生的事,本来他也不打算带小贺氏,可是小贺氏好声好气地求他,又保证一定不会惹事,他才带她来了。
结果呢?!
端木朝悔得肠子都青了,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段日子,端木朝的仕途正在最紧张的关头。
最近因为朝堂上大批人提前“致仕”,以及一些官员被卷入到孙家的通敌案里,朝中出了不少的空缺,端木朝觉得这回自己升职有望,再加上端木家如今又正值蒸蒸日上的时候,衙门里的不少同僚都说他是最有希望的那个。
端木朝本来也有自信没有其他人可以与自己一争,却被这蠢妇搅了局。
今天在府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大庭广众之下,他却被当众赶了出去。这下可好,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他今日被赶出了端木府,同僚们恐怕会质疑他和父亲的关系。
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来,他这次升职怕是无望了!
想着,端木朝的脸色更阴沉了,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来,恶狠狠地瞪着小贺氏,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女人给休了。
然而……
端木朝咬着后槽牙,休妻传出去只会更难听。
端木朝恨恨地警告道:“你要是再胡闹,就给我去庵堂里,青灯古佛!”
话落之后,端木朝也懒得再理会小贺氏,也没上马车,直接拂袖走了。
只留下马车里的小贺氏被那些路人指指点点。
小贺氏的脸上火辣辣得疼,愤然地放下了窗帘,可是马车的窗帘可以隔绝那些看好戏的视线,却隔绝不了外面的议论声。
“这女人是谁啊?被她男人打成这样?真是可怜!”
“哎哟,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瞧着她男人气成这样,肯定是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