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141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端木纭看着她手里那个精致可爱的南瓜形手炉,兴致勃勃地说道:“对了,蓁蓁,今天你在公主府的时候,闽州那边送来了年礼,有外祖父特意给你备的礼物……我们去看看吧。”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闽州的节礼呢!

  端木纭说是风就是雨,立刻就吩咐张嬷嬷和紫藤把那些年礼都搬了过来。

  下人们进进出出,没一会儿,东次间里就搬进来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的箱子、匣子,足足堆了半个屋子,一眼望去,几乎连坐的位置都没有了。

  “蓁蓁,你看着这些。”端木纭带着端木绯来到三四个匣子前,“来送礼的人说了,这几箱是专门给你的。”

  话语间,绿萝和碧婵就来帮着打开了几个匣子,一匣子是珠花,一匣子是干果茶叶,还有一匣子是一幅棋盘和一本书……

  端木绯从匣子里拿出了那本薄薄的书册,翻了两三页后,欢喜地说道:“姐姐,外祖父知道我喜欢下棋,还给我寻了这本棋谱。”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比寻常书册明显稍厚的封皮,嘴唇微翘,这棋谱就没再松手。

  看妹妹喜欢,端木纭也笑了,“定是攸表哥告诉外祖父你喜欢下棋……”

  姐妹俩说说笑笑地看着节礼,外面的院子里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下雪了!又下雪了!”

  端木绯不由抬眼朝窗外望去,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如絮,随着寒风大片大片地落了下来。

  这场雪来势汹汹,不到一炷香功夫,府内原本被清扫干净的青石砖地面上就又蒙上了一层白雪。

  端木绮还是一动不动跪在风雪中,彷如石雕般,直到夜幕落下,一更天的梆子声敲响时,端木绮身子一软,朝一边倒了下去,晕厥了过去。

  整个永禧堂顿时炸开了锅。

  贺氏赶紧命人把失去意识的端木绮抬进了屋子里,又请大夫,又亲自照顾在榻边。端木绮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喃喃叫着祖母。

  贺氏心疼极了,等大夫看了端木绮又喂了汤药后,就让人把端木宪请来,但是,就算如此,端木宪依然毫不动容,不肯松口。

  这一晚,贺氏辗转难眠,心口是火烧火燎的,次日一早,她就进宫求见了贺太后。

  姐妹俩的感情一向很好,也不知道她和太后是怎么说的,当天贺氏回来后不久,端木绮就忽然“药到病除”地退了烧。

  傍晚,又一个消息在府里瞬间传开了——

  太夫人明早要带着二姑娘和四姑娘进宫给太后请安了。

  一时间,府里上下私议纷纷,惊羡这曾经的傻儿如今成了府中两位老祖宗的宠儿。

  这个消息来得急,下人们急急忙忙地为主子们进宫的事忙活准备起来。

  一夜飞逝,天方亮,尚书府的一侧角门就打开了,马车缓缓驶出,载着祖孙三人驶向了皇宫。

  连着几天下雪,包括皇宫在内的整个京城一片冰天雪地,街头巷尾都清冷了不少。

  祖孙三人在内侍的恭迎下径直来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弥漫着浓浓的檀香,是上品的老山檀香,袅袅散开,令闻者心绪平和,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光鉴如镜,晨光透过半透明的琉璃窗户照进殿内,柔光明媚。

  一个五十余岁、穿着一件绛紫团形寿字纹刻丝褙子的老妇端坐在炕上,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了一个圆髻,戴着一对白玉扁方,神情恬淡,手里慢悠悠地捻着一串佛珠。

  世人皆知,太后笃信佛法,每年都要数次离京赴洛阳、五台山等地礼佛。

  “参见太后娘娘。”

  祖孙三人都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行了礼。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免礼,跟着就亲昵地对着端木绮招了招手,“绮姐儿过来,哀家看看。”端木绮是太后看着长大的,一直疼如亲孙女般。 端木绮依言上前了两步走到太后身旁。

  她病了一场,现在精神看着尚好,脸颊却瘦了一圈,下巴尖尖,一身娇艳的绯红衣裙映衬下,没了从前的张扬明媚,反而显得柔弱可人。

  “你这孩子瘦了!”贺太后握着端木绮的小手,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贺太后拉着端木绮嘘寒问暖,还有贺氏时不时说上两句,三人亲热地说着话,一不小心就把端木绯冷落在一旁。

  端木绯垂眸敛目,怡然自得地欣赏着鞋面上那精致的蝴蝶刺绣,这蝴蝶的样子还是端木纭亲手所绘,吩咐针线房给绣上的,特意用珠绣来绣蝴蝶的触须,看着别致又好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像是忽然想起这殿内还有一人似的,抬眼看向了端木绯。

  为了进宫,端木绯今日在端木纭的主导下精心打扮了一番,粉色滚边百蝶穿花对襟褙子,里头一件白色小竖领袄子,搭配下头一条梅红色绣花马面裙,让小姑娘看着如同这严冬寒风中一朵粉梅般清新可爱。

  贺氏在一旁含笑道:“太后娘娘,这是臣妇的四孙女,单名一个‘绯’字,也是阿朗留下的遗孤。”

  “小丫头,过来哀家瞧瞧。”贺太后的神色温和而慈祥,若非那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高高在上的矜贵,她看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官宦门第的老夫人。

  端木绯屈膝应了一声,就落落大方地走到了贺太后的另一边,由着对方上下打量着她,神情自若。

  贺太后有些意外,寻常的闺秀见到她总会拘谨几分,可这个在边疆之地长大的小丫头倒是不卑不亢,就连刚刚被刻意冷落,都没能让她有丝毫的局促与不安。

  “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长得有几分像妹夫。”贺太后笑着拍了拍端木绯柔嫩的小手,眼角泛出了细细的笑纹。

  昨天贺氏进宫求见,为的当然是端木绮和杨家的亲事。

  贺太后与这个胞妹自小关系就好,端木绮又一向得她欢心,打从一开始知道皇帝指婚,贺太后就提出了反对,然而,在明白皇帝的一番“苦心”后,她也只得半推半就的认了。

  直到贺氏亲自进宫来求……

  妹妹从小到大没怎么求过她,这叫她如何能忍心拒绝。

  反正皇帝也只是想要安抚杨家,没必要一定用端木绮啊,端木家那么多孙女,随便挑个和妹妹没血缘关系的姑娘就行了。

  话是如此,这与杨家结亲的人选也需要谨慎挑选,再不能出任何乱子了。

  不能是庶女,也不能是嫡长女,嫡长女对任何家族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妹夫一定不会肯。

  所以,她把端木家的姑娘排了个遍,才挑了眼前这个小丫头。

  这小丫头是长房的嫡女,年纪又小,及笄前当然是嫁不了的。这么拖上个四、五年,等到这件事彻底平息了,就让皇帝撤了指婚的旨意。

  贺太后自以为想得很是周,反正也不过是让这小丫头担个名而已,大不了等她以后出嫁时,自己多赏赐些嫁妆给她份体面便是,到时候,谁又敢私下议论她退过亲呢。

  贺太后随意地自腕上拔下一个通透的玉镯赏赐给了端木绯,然后笑容满面地对着贺氏道:“三妹,你家的丫头都养得不错,一个个都跟玉人儿似的。”

  “太后娘娘过奖了。”贺氏笑着看了看端木绯,和蔼地说道,“还不谢过太后娘娘。”

  端木绯捧着那个犹带着体温的羊脂白玉镯,笑吟吟地福了福身,“谢太后娘娘。”两眼忽闪忽闪,一副天真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这小姑娘家家就是该娇养,姑娘家养得好了,这也是自家的体面。”

  “太后娘娘说得是。”贺氏唯唯应诺。

  “绮姐儿,”贺太后含笑又看着端木绮道,“你们两个小姑娘别在这里闷着了,带你妹妹去贵妃那里和涵星玩去吧。”

  “是,太后娘娘。”端木绮目光发亮地盯着贺太后,整个人焕发着一种异样的神采。

  她知道贺太后想必有话和贺氏私下说,才把她和端木绯打发了,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的事。

  想着,她唇角微微翘起,“温和”地又对端木绯道:“四妹妹,你随我来。”她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带着端木绯离开了慈宁宫。

  两个小姑娘离开后,慈宁宫里就静了下来,只有那角落里的白玉四足双耳朱雀卧鼎中静静地吐着袅袅的檀香,清幽冷然。

  坐在下首的贺氏审视着贺太后的神色,率先开口道:“太后娘娘……”

  “这事急不得。婚是皇上赐的,才这几天就要换人,皇上的面子下不来。”贺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闲话家常般说道,“马上要过年了,年后就是闻春会了。”

  闻春会是年后由皇后主持的一个小宴,每年都会宴请一些府邸适龄的公子姑娘,闻春赏乐。

  这当然是明面上的说法,其实也是一个皇家举办的相亲宴。

  贺氏眸光一闪,试探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借着这闻春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贺太后慢悠悠地捧起了粉彩茶盅,意味深长地劝了一句。

  “太后说得是。”贺氏急忙附和道,忍不住朝端木绮和端木绯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外面的天色犹有几分阴沉,天际那层层叠叠的阴云似乎随时要坠下来似的。

  端木绮一迈出慈宁宫,就是面色一变,嘴角的笑意霎时就不见了,脚下的步子一顿,目光阴沉地看向了端木绯,那脸色比之此刻的天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端木绯,”端木绮咬牙切齿地念着端木绯的名字,恨恨道,“太后一定会帮我的。别以为你和你姐姐能踩着我往上爬!”祖母既然带她来找太后求情,依太后对她的疼爱,一定会帮着说服皇上的。

  说完,她也不理会端木绯会有什么反应,冷冷地甩了下身上的大红斗篷,仰着下巴,昂首阔步地继续往前走去。

  端木绯看着离去的端木绮,晶亮的眸子在雪色的映衬下闪着饶有兴致的光芒。

  她抿嘴浅浅一笑,跟在端木绮身后朝钟粹宫的方向走去。

  慈宁宫在内廷西部,钟粹宫却属于东六宫之一,两个宫殿之间相隔甚远,端木绯与端木绮又只能步行,这一走就超过了一炷香功夫,才看到了金碧辉煌的钟粹宫。

  比起宁静祥和的慈宁宫,钟粹宫里生机勃勃。

  东侧的暖阁里,除了端木贵妃以外,四公主涵星就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端木绯与端木绮并肩走来。

  “给贵妃娘娘、四公主殿下请安。”

  待二人行礼后,端木贵妃便含笑地招呼二人起身,“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绮姐儿,绯姐儿,你们也许久没进宫来看看本宫了。”

  端木贵妃看着二人,神态与语气是一般亲昵。

  端木贵妃早就从涵星那里听说了西苑猎宫发生的那些事,知道若非是端木绯及时求了岑隐救下涵星,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如今再看端木绯,端木贵妃的神情中就比五月时多了几分真切。

  “绮表姐,绯表妹。”涵星一边唤着,一边招呼端木绯在她身旁坐下,惋惜地说道,“绯表妹,你怎么没带小八一起来?我家琥珀可想念它了。”

  端木绯很想说就算她想带进宫,那也要看守宫门的禁军准不准,嘴上却是无奈地说道:“这两天下雪,小八哪里愿意出门。”

  “说的也是。”涵星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我家琥珀也怕冷,最近都不吵着让本宫给它开窗了。”

  琥珀是涵星的鸟儿黄莺,端木绮当然也是知道的,眉心微蹙了一下,来回朝涵星和端木绯看了看。

  家中的几个姐妹中,涵星自小都是与她最要好,如亲姐妹般,可是今天涵星第一句话就是对着端木绯说,神情愉悦。对她,显然是没以前那么亲近了。

  仔细回想,好像从涵星秋猎归来后,就很久没与她一起玩耍了,反而和端木绯不知何时竟变得这般熟稔亲热!

  端木绮的双手在袖中握了握,眸色微黯,心口的一簇火苗骤然被点燃了。端木纭也好,端木绯也罢,这对姐妹就是存心看不得自己好!

  “涵星,我也好些日子没见琥珀了,想念得紧。琥珀是不是又长大了些?”端木绮若无其事地插嘴道,勾唇笑了,笑容灿烂明媚。

  “现在已经比本宫的拳头大了一圈。”说到自家的爱鸟,涵星眸中就泛着动人的光彩,又吩咐宫女去把琥珀取来。

  “琥珀大得真快。”端木绮抚掌道,“涵星,你可知道曾三姑娘也养了一对黄莺?她与我说,明年她打算孵一窝小黄莺,我已经先找她预定了一只。涵星,你把琥珀养得这么好,可要教教我才好。”

  “绮表姐,小黄莺很娇贵的,须得仔细照顾才行……”涵星兴致勃勃地与端木绮说起了养鸟经,端木绮不时询问一句,看着很是认真。

  表姐妹俩说得投契极了,端木绯心里也隐约猜到端木绮的那些小心思,也不与她争什么,径自捧起了一旁的茶盅。

  一打开茶盖,普洱那清醇的香味扑鼻而来,橙黄色的茶汤清澈明净,端木绯陶醉地嗅了嗅茶香,轻啜了一口茶汤,回味着口中清新的茶香。

  端木贵妃笑道:“绯姐儿,冬日喝普洱茶好,正好暖胃驱寒。”

  “贵妃娘娘,这是五十年的普洱吧,我可真是有口福了。”端木绯放下茶盅,乖巧地说道。

  见端木绯识货,端木贵妃更欢喜了,招呼道:“饮普洱茶容易饿,配些蛋黄酥吃吧。”

  端木绯从善如流地捻起一块蛋黄酥。

  蛋黄酥香甜浓郁,平日里吃了半块就有些甜腻,可是此刻搭配着口感微苦的普洱浓茶一起吃,正好解腻,恰到好处。

  端木绯满足地眯了眯眼,就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