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243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端木绯忙不迭直点头,她还记得里面的端木纭,就吩咐碧蝉进去跟端木纭说一声,自己就跟着封炎一路往东北方的马厩去了。

  这一路,只听封炎的声音不时响起,说着飞翩和乌夜的趣事,端木绯起初还有些拘谨,只是偶尔“嗯”一声或者问一句“真的吗”云云,但是很快,她就被两匹小马驹的故事勾走了魂,嘴里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封炎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端木绯,心里沾沾自喜地想着:这下,他可以和蓁蓁一起单独玩上一会儿了。

  想着,封炎的心跳砰砰加快,连耳尖都红了起来。

  走了两盏茶功夫后,几排整齐的马厩就出现在前方,隐约可以听到那些马匹的嘶鸣声随风传来,衬得这夜晚愈发寂静。

  再走近些,就听到阵阵夜风中还隐约夹杂着男女的交谈声:

  “……你不是嫌弃乌夜吃了你的牡丹吗?”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听来很是耳熟。

  接着,是一个小姑娘清亮不屑的嗓音:“哼,大哥,你别想挑拨我和乌夜,我嫌弃的明明就是你!我们乌夜可乖了!……对不对,小乌夜?”

  当说到最后六个字的时候,小姑娘的声音变得柔柔软软,还带上了几分奶音,透着毫不掩饰的喜爱。

  马驹发出了温柔“咴咴”声,似乎是在附和她一样。

  “哈哈,连乌夜都觉得我说的没错。”

  小姑娘发出清脆如山涧溪流般的笑声,听得端木绯不由也笑了,喊道:“小西!”

  “绯绯!”君凌汐一下子听出了端木绯的声音,循声望去,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靥。

  而封炎已经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这对兄妹俩还有完没完,老是妨碍他和蓁蓁私下相处。

  前方的君然也闻声朝端木绯的方向望了过来,当然也看到了她身旁的封炎。

  “阿炎!”君然似笑非笑地对着封炎眨了眨眼,透着一抹淡淡的戏谑,得到的却是封炎一记恶狠狠的眼刀。

  君然无辜地耸了耸肩,意思是,事情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今天可是他和君凌汐先来的好不好!

  “绯绯,你也从宴会里偷溜出来了啊。”君凌汐亲昵地挽起了端木绯的胳膊,“今天的宴会真是无趣极了,还不如出来和乌夜、飞翩玩玩呢。”

  端木绯心有戚戚焉地直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的小马驹,“飞翩!你还认得我吗?”

  三个多月的小马驹又长高长大了不少,马蹄飞扬间,隐隐有了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两匹小马驹正是贪玩的年纪,此刻它们俩正彼此绕着圈子,追逐嬉戏。

  飞翩的性子还是那么活泼,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它在调戏乌夜,看得君然摇头不已,说什么“乌夜欺善怕恶”,引得兄妹俩又是一阵唇枪舌剑。

  端木绯一会儿看看两匹小马驹,一会儿看看这对兄妹,忽然觉得他们还挺像的,她忍不住就捂着小嘴,笑得肩膀抖动不已。

  与小马驹玩了半个时辰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封炎就送端木绯回了清涟堂。

  此刻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初夏的夜晚隐约能听到四周有虫鸣声响起,宁静安详。

  前方的席宴还没散,端木绯加快脚步,打算不动声色地溜回宴会,却看到了前方两道熟悉的身影,端木纭正站在清涟堂的屋檐下笑吟吟地与岑隐说着话。

  下一瞬,岑隐就朝端木绯的方向望了过来,殷红的嘴角微翘,对着她微微颔首,跟着他就俯首跟端木纭说了什么。

  端木纭立刻回头朝端木绯看来,与岑隐福了福告辞后,就快步朝端木绯走来。

  “蓁蓁。”端木纭笑容明艳地对端木绯说道,眸生异彩,“我刚才更衣回来时,正好遇上了岑督主,就去道了声谢。”

  这声谢为的当然是白天付盈萱的事。

  说着,端木纭感慨地叹道:“蓁蓁,督主的性子真好,遇到这样的腌臜事,也泰然处之,荣辱不惊。”

  端木纭不由想起锦绣布庄以及昨晚在沁香园门口的一幕幕,心里觉得东厂的人明明都讲理得很,也不知道为何外面会把东厂传得如此凶恶。

  果然啊,这人云亦云真是要不得!

  端木绯闻言,脚下差点就一个趔趄,眼神古怪地看了端木纭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封炎在后方目送着姐妹俩回了席宴,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等这一日宴席早早散了,端木绯依然好命地睡到了自然醒,醒了就和端木纭商量起今天该去哪里玩好。

  她们俩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碧蝉就来禀说,魏姑娘来了。

  端木绯便让碧蝉把人领来了东次间。

  魏姑娘穿了一身水绿色绣梅兰竹的襦裙,梳了一个温婉的弯月髻,整个人看来还是一副温柔软和的模样。

  来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琴。

  “端木大姑娘,端木四姑娘,叨扰了。”魏姑娘款款走到近前,优雅地对着二人福了福。

  端木绯笑眯眯地招呼魏姑娘坐了下来,三人坐下寒暄了一番后,魏姑娘就腼腆地笑道:“端木四姑娘,昨日你指点了我一番后,我回去又弹了几遍《霓裳羽衣曲》,结尾处果然顺畅了许多……”

  魏姑娘一脸佩服地看着端木绯,觉得她年纪虽小,但是琴艺真是超凡,对方只是稍微一点拨,就让她受益匪浅。

  “我今日特意带了琴来,想弹一曲给姑娘听听,请姑娘再指点我几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魏姑娘客气了。”端木绯俏皮地对着她眨了眨眼,“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两个丫鬟很快就在窗边摆好了琴案,点起熏香。

  魏姑娘静静地坐在了琴案后,当她双手置于琴上时,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一种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神情中的那一丝怯懦不安一下子消失殆尽,只余下了一种似水的温柔与恬静。

  在那熏香与茶香之间,悠扬的琴声在少女纤细的指尖下倏然响起,清澈,梦幻,空灵,清雅……让人仿佛随着那连绵的琴声来到了天宫。

  魏姑娘的琴艺十分娴熟出众,然而端木绯却是皱了皱眉,眼尖地看到魏姑娘抬手的同时,那宽大的衣袖下露出一段布满青紫淤痕的手腕。

  端木纭也看到了,姐妹俩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微凝。

  虽然端木绯和端木纭并非医者,却也能判断出这些淤痕绝非碰撞产生,更像是被掐出来的痕迹。

  须臾,琴声便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渐渐压低,然后归于平静。

  魏姑娘长舒一口气,正要收回琴上的双手,突然注意到自己右腕上的一道近乎墨紫的淤青露在了袖口外。

  她身子一颤,直觉地拉了拉袖口,挡住了那道淤青,跟着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端木纭和端木绯。

  迎上姐妹俩那幽深复杂的眼眸,魏姑娘就知道她们看到了,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眸光闪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端木绯没多问,只是吩咐绿萝去拿药酒,嘴上含笑道:“魏姑娘,弹琴伤手,我这药酒是我根据一本药经记载的方子调配的,可以保养手指、手腕,姑娘可以拿一罐回去试试。”

  魏姑娘闻言,眼眶微红,目露感激地看着端木绯,起身福了福,“多谢端木四姑娘。”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端木绯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又道:“魏姑娘,你刚才这一曲《霓裳羽衣曲》已经颇为娴熟,只是曲调高潮处,你心有旁骛,才自觉力有不逮……”

  魏姑娘怔了怔,似是若有所思,半垂下眼睑,露出沉吟之色。

  屋子里也随之沉静下来,端木绯慢悠悠地饮着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打帘声响起,碧蝉快步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凝重,看得端木绯心里咯噔一下。

  “姑娘,”碧蝉急忙凑到端木绯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主仆能听到的声音低声禀道,“大公主殿下那边刚刚有些乱,奴婢不小心听到了几句,像是殿下的哮喘症犯了,有宫女急急地回来拿药……”

  端木绯不禁眉宇紧锁,她知道舞阳有哮喘症,但是不算严重,只是对栀子花的花粉比较敏感,怎么会突然发作了呢?!

  见端木绯神色不对,魏姑娘立刻识趣地说道:“端木四姑娘,刚才听你一席话,我真是茅塞顿开,等我回去再仔细揣摩一番,下次再来请姑娘指点……”

  端木绯心下焦急,自然也就没留魏姑娘,吩咐刚取来药酒的绿萝送走了魏姑娘,之后,就忧心忡忡地与端木纭说了舞阳哮喘发作的事。

  “姐姐,我有些担心舞阳姐姐,我想去朝阳阁看看她。”抛下这句后,端木绯就匆匆地往皇后的朝阳阁去了。

  朝阳阁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乱成了一团。

  这要是别人在这个时候来,早就被皇后给打发了,皇后知道端木绯与舞阳亲近,迟疑之后,还是让人把端木绯给迎进了西北角的一间寝室中。

  屋子里的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里面的宫人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面如土色。

  舞阳正双眼紧闭地躺在榻上,一头浓密的乌发凌乱地散在瓷枕上,她似乎正在昏迷中,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

  “呼呼呼……”

  随着那浓重的呼吸声,她的身子微微抽搐着,额边颊畔大汗淋漓……看来与平日里那神采飞扬、开朗健谈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位发须花白的太医守在榻边,一边给舞阳探着脉,一边不时以袖口擦着额头的冷汗,诚惶诚恐。

  一旁的皇后早已经是泣不成声,眸中一片通红,泪光闪烁,浑身如同那风雨中的枯叶般颤抖不已,神色中溢满了哀伤,担忧,心痛,以及浓浓的恐惧。

  舞阳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皇后的命根子。

  “皇后娘娘。”端木绯在一个宫女的引领下,快步走到皇后跟前,屈膝行了礼,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中一片凝重之色。

  皇后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免礼。

  此刻皇后已经无力与端木绯寒暄,拿着一方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端木绯低声问金嬷嬷道:“金嬷嬷,舞阳姐姐她……现在怎么样?”

  金嬷嬷也是眼睛通红,她是皇后的乳娘,自小奶着皇后长大,看她嫁人,看她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看她诞下舞阳,看她这些年来在后宫中忍气吞声……可以说,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最知皇后不易的人就是金嬷嬷,最心疼皇后和舞阳的人也是金嬷嬷。

  金嬷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用微微哽咽的声音道:“一刻钟前,已经让殿下用了药,但殿下还是没有好转……”

  端木绯看着榻上虚弱的舞阳,觉得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般,心痛难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冷静下来,又道:“金嬷嬷,敢问舞阳姐姐用的是什么药?”

  金嬷嬷犹豫了一下,想想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答道:“这药是十年前,太医院的王老太医开的方子,由生山药、于术、广陈皮、牛蒡子、生杭芍、玄参……制成的药丸。殿下小时候哮喘症第一次发作时,服用的就是这个药丸。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一直让人备着这个药……”

  王老太医擅治风寒、哮喘症等,可是这位老太医早就在五年前故去了。

  “殿下!”

  这时,一个宫女紧张地朝舞阳惊呼了一声,面色惊恐,四周的其他人急忙朝床榻围了过去。

  只见床榻上的舞阳呼吸由急促转为微弱,就像是被人捏紧了喉咙般,气若游丝,额头是大滴大滴的冷汗,那苍白得没有一点血的小脸上透着一丝灰败的青色,死气沉沉,仿佛下一瞬,她的呼吸就会停止似的……

  “舞阳!舞阳,你别吓母后啊……”皇后激动地抓着舞阳的小手,声音微微哽咽,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自眼角滑落。

  皇后用命令的口吻对一旁的太医道:“李太医,快!你快救救大公主。”

  李太医早已经是满头大汗,对着皇后俯首作揖道:“皇后娘娘,大公主殿下的哮喘症来势汹汹,上气喘逆,少气不足以息,已经……已经病入膏肓,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

  这要是在普通人家,李太医恐怕是直接让他们去备棺材了,可是面对皇后,他也只能尽量语气委婉。

  短短这一句话,李太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般。哎,这世上最不好做的大夫约莫就是太医了!

  “你……你说什么?!”皇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如遭雷击。

  她的女儿还不满十五岁,还未享受这大好年华,就要这样离开人世?!

  皇后瞬间身子一软,虚软地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啊!”

  一旁的宫女和金嬷嬷急忙扶住了皇后,扶着她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又是掐人中,又是把嗅盐放在皇后鼻下,皇后这才缓过来一些,但是脸色还是惨白如纸,眼神涣散。

  端木绯也是惊得瞳孔猛缩,心口一阵钝痛,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