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269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一折戏中既有细腻的文戏,又有精彩的武戏,看得端木绯津津有味,只恨不得戏台上赶紧把接下来的第四折 《两军对战》也给唱了。

  待戏子们下台后,戏楼里又静了下来,下一折戏要休息一盏茶功夫才会上演。

  雅座里静得出奇,端木绯默默饮茶,隐约能听到下方大堂里的那些看客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才的戏,声音不时飘了上来。

  端木绯一不小心又喝完了一杯茶,才刚要放下茶盏,就听封炎俯视着戏台忽然道:“‘他’应该打输了吧?”

  咦?!端木绯傻乎乎地眨了眨眼,完听不懂封炎在说什么。

  封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道:“那位赵公子从未打过仗,莫非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可以纸上谈兵不成?”

  唔……端木绯眨了眨眼,默然,觉得封炎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她不禁又想起了昨日的沙盘对战,眸子一亮,好奇地问道:“封公子,我从来没有学过沙盘推演,这是不是和下棋差不多?”

  看着端木绯那张乖巧可爱的小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封炎清了清嗓子,为她解惑:“沙盘推演和下棋差不多,需要行一步考虑十步,但是,两者不同的是,沙盘上的不是棋,而是兵将,会影响胜负的因素还有谋略,地形,甚至天气……”

  端木绯听得神贯注,饶有兴致,眸子更亮了,叹道:“沙盘推演似乎比下棋要有趣一些。”

  封炎听着瞬间好像被闪电劈中似的福由心至,急忙问道:“蓁……要不要我教你?”

  真的?!端木绯登时眸子亮如星辰,想也不想地直点头:“好好好。”

  连说了三声好后,她忽然又身子一僵,这才想到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要经常见到封炎了?!

  这似乎有些不太妙啊!端木绯伤脑筋地想着,颈后的汗毛倒竖了起来。

  可是,沙盘又很有趣……

  端木绯一时陷入了纠结中,感觉前方似乎有一条香喷喷的鱼儿在勾着她,偏偏吃鱼的时候,后面又有一只淌着口水的大狼狗正甩着尾巴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左右为难了。

  端木绯皱了皱小脸,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现在有鱼吃,就赶紧吃吧。

  她脑子放空,不再多想,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封炎。

  封炎随手拿过了几个茶杯和茶托,当场就摆出一个简易的小地形,然后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青莲色的葫芦形荷包,从荷包里哗哗哗地倒出了一个个小巧精致的金锞子。

  每一个金锞子都做成了鸟儿的形状,有的展翅,有的蹲立,有的啄羽……封炎就把那些金锞子一个个地摆了起来,显然是以此为兵将。

  真是可爱极了!端木绯忍不住伸出一根白皙的食指,在其中一个金锞子上点了点,然后想到了什么,也取出了自己的荷包,把里面的那些银猫锞子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她捏着其中一个小银猫,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就以这个为兵将好了。”

  “棋场如战场,沙盘上也同样是一个战场,第一步就是要先布局……”

  封炎一边说,一边挪了几个金锞子,一步步地与端木绯从最基础的长蛇阵说起,说得是深入浅出,化繁为简。

  这是一个端木绯还从未接触过的新领域,每一句话、每一个词对她而言都新鲜极了,她好像一个乖学生一样听得聚精会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封炎身上,唯恐错过一个字。

  封炎只觉得端木绯的这双大眼中像是燃着一簇火焰似的,火焰一跳一跳,让他的心脏也随着她的节奏跳跃,耳根更像是被火焰熏到一般,越来越烫了……

  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蹬蹬蹬!”

  雅座外传来一阵凌乱的上楼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有人在外面唤了一声:“公子。”

  封炎皱了皱眉,眼底浮现一抹不悦,但还是道:“进来吧。”

  雅座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厮落风诚惶诚恐地进来了,顶着公子那如刀般的眼神,禀道:“公子,皇上传您觐见。”这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他也不敢来叨扰公子啊。

  封炎心知肚明皇帝招他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皇帝也实在太不会挑时候了,依依不舍地看着端木绯,只得起身与她告辞:“端木四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下次我再继续教你。”

  封炎深深地看了端木绯一眼,慢吞吞地出了雅座。

  封炎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雅座的门口,端木绯目光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俯首看向身前的桌子,只见封炎的那个荷包和那些金锞子还都留在了桌上。

  端木绯急忙一手抓了把金锞子,一手抓起那个青莲色的荷包中,然后一鼓作气地冲到了临街的窗户口,朝外面的街道俯视下去,一眼就看到大门口的封炎潇洒利落地翻身上马。

  端木绯正要唤他的名字,他似乎已经察觉了什么,下巴微扬,抬头朝雅座的方向望来。

  二人的视线正好在半空中四目交集,封炎的凤眸在阳光下异常璀璨,唇角一勾,对着端木绯微微一笑,灿如晴空万里。

  端木绯下意识地回了一个甜甜的笑,连忙挥了挥手中的那个荷包,示意他忘了自己的荷包。

  封炎也对她挥了挥手,心里美滋滋的:蓁蓁在跟他道别呢。

  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用这种方式把那些金锞子送了出去,蓁蓁想必很喜欢吧。

  封炎依依不舍地又挥了挥手后,就一夹马腹,策马离去。

  只留下二楼窗口的端木绯傻愣愣地看着封炎和奔霄离去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还是没喊出声来。

  好一会儿,她才傻乎乎地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双手里的荷包和金锞子,默默地叹了口气,眸色有些复杂。

  她大概能猜到,皇帝这么十万火急地召见封炎怕是为了那桩送使臣回北燕的差事。

  如今北燕王薨了,北燕那边局势不明,哪怕皇帝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扫卫国公的面子,现在只怕也决不敢让封炎去北燕了。

  这么一来,封炎能从皇帝那里换到什么呢?!

  端木绯好奇地歪了歪小脸,下一瞬,小脸又一僵,差点没捶一下自己的头。哎,她怎么屡教不改呢!老是想些有的没的!

  端木绯欲哭无泪地扁了扁小嘴,朝桌子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下方的锣鼓又敲响了,一个个衣着鲜艳华丽的戏子翩然登场,又一折戏开唱了……

  端木绯看完这折戏后,才心情畅快地回了家……当天月上柳梢头时,在宫里留了一天一夜的端木宪终于回府了,特意把端木绯叫去了外书房说话。

  端木绯已经有些困了,懒洋洋地掩嘴打着哈欠,直到端木宪的一句话仿佛一记闷雷般把她的瞌睡虫瞬间吓跑了。..

  除了告诉她北燕王逝世的消息外,端木宪还重点说了另一件事:“封炎即日起在户部兼管盐政事务。”

  这一句话听得端木绯当即就傻了。

  封炎可是武将出身,和户部那是八竿子打不上干系,他怎么会进了户部,还管起盐政了呢?!而且他还不在户部任职,感觉名不正言不顺的,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端木绯转念一想,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莫非这是“那件差事”的交换条件?!

  端木宪微微蹙眉,精明的眼眸在昏黄的灯火中闪着疑惑的光芒,“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个时辰前,皇上把我宣进御书房时,直接就‘通知’了我这件事,说是从今日起由封炎负责改革盐制的一切事宜。”

  南境几州盐制改革的事,在朝中争论了一个多月,皇帝才勉强准了,只是到底由谁负责还没有定下。

  端木宪其实也知道,皇帝和群臣对改“盐钞”为“盐引”的事并不看好,所以,谁也不想领这不讨好的差事,没想到,现在这差事竟然会给了封炎统筹,一个端木宪怎么也想不到的人物。

  一只小小的飞蛾扇着那颤颤的翅膀,朝书案旁那盏莹莹生辉的八角宫灯飞去,扑扇的翅膀在纱制的灯罩上发出“扑扑”的声响,灯罩中的烛火似在随之跳跃着……

  端木宪盯着那只飞蛾,缓缓地捋着胡须,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愁,喜的是盐制改革的事终于可以开始进行了;愁的是封炎这还不到十五岁,万一这事办糟了,承担大部分责任的岂不是自己这个提出者?!

  而且,封炎从来没去过户部,他对于户部的职责又知道多少?!又或者,进户部并非封炎所愿,只是被皇帝所迫,那他会好好办差吗?!

  想着,端木宪觉得头都疼了,揉了揉自己的额心。

  端木绯也在看那只飞蛾,若有所思地垂眸,眸光随着那飞蛾扑扇的翅膀微微闪烁着,心下了然。

  原来这就是封炎的意图。

  尽管如今朝堂上因为盐钞的多方利益牵扯,没有多少人看好新的“盐引制”,但是端木绯相信“盐引制”对于如今的大盛绝对是利多于弊。

  《资治通鉴》有云:“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饰、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焉。”借着这个机会把盐握在手里,封炎就把一项利器握在了手中。

  只是有些话却是不能对端木宪说的。

  端木绯沉吟一下,若无其事地安慰端木宪道:“祖父,往好的方向想,不管怎么样,‘盐引制’总算可以开始实行了,等到盐制改革成功,祖父功居第一,必能名垂青史,位列《名臣传》。”

  端木绯笑眯眯地哄着端木宪,甜言蜜语一句句地往外吐。

  端木宪听端木绯一说,想想也觉得不无道理,心情好了一些。

  这盐制改革尚未开始,他自己可不能先给自己泼冷水。一旦盐制改革成功,那么户部的压力也能够减轻不少。

  端木宪才舒了半口气,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一口气就蓦地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他差点忘了,现在都六月底了,按常例,皇帝又该去避暑了!

  避暑就代表着又要银子。

  端木宪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眸色又凝滞起来。

  端木绯一看端木宪的神色,就知道他愁什么了,笑眯眯地安抚道:“祖父,您放心,今年北燕那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皇上现在想必愁都要愁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要避暑了。”端木绯狡黠地对着端木宪眨了下眼,所以,祖父,您也不要没事提这茬儿了。

  四丫头说得是啊。端木宪怔了怔,若有所悟地眯了眯眼,心里叹息:还是四丫头知他心之所系啊!

  端木宪看着端木绯的眼神越发柔和慈爱了。

  端木绯调皮地抬手在那灯罩上弹了一下,那只飞蛾仿佛受了惊一般,拍着翅膀朝窗户的方向飞去。

  端木绯的眸子闪闪发亮,接着说道:“祖父,北燕新王即位,对于大盛的态度未知,这会直接影响到宫中的那位皇贵妃,如今事情未明……我们端木家身为大皇子的母家,一定要慎而又慎,不能让人寻到我们的‘错处’。”

  说着,端木绯那双幽黑的大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卫国公府打起了姐姐的主意,以贺氏的精明,想必也一定看出来了,但是端木绯可以猜出贺氏的想法,贺氏恐怕是觉得可以靠姐姐拉拢卫国公府,好给大皇子做靠山。

  所以,端木绯特意先含蓄地给端木宪“提个醒”,万一贺氏或者卫国公府真的跟端木宪提起这桩婚事,想来端木宪也会“三思而后行”了。

  端木绯的嘴角在端木宪看不到的角度勾出狡黠的弧度,鸦青长睫下的眸子晶亮。

  端木宪精神一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端木家下面两辈的男丁还一个都提不起来,只能靠自己这顶梁柱撑着。京中那些世家勋贵,家中哪怕倒下一个,也还有其他兄弟族人撑着,而端木家不同,端木家的根底太浅了,错不起,这段时日自己行事一定要谨慎。

  “四丫头,还是你有心,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事。”端木宪笑吟吟地捋着胡须,眉眼又舒展了不少。

  他一个人无论再能干,也只有一双手,一双眼睛和一双耳朵,总有顾不到的时候,至于贺氏越来越糊涂了,不提也罢,如今有了一对好孙女,对外,有端木绯替他看着想着;对内有长孙女端木纭管着府中的内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端木纭,端木宪就想起了端木纭的笄礼,便关心地过问了一句:“四丫头,你姐姐笄礼现在准备得怎么了?”

  一说到端木纭的笄礼,端木绯登时就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祖父,我已经请了李家外祖母做笄礼的正宾,涵星表姐说她要来给姐姐当赞者,就差司者还没有定下。”

  “姐姐的礼服也已经请玉锦楼定制了,首饰是在琉璃坊打的,宴请的名单我也列好了,让姐姐过目了……”

  “过两天,我打算就开始布置笄礼的场地……”

  端木绯说得兴高采烈,端木宪也被她感染了笑意,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但是听着听着,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贺氏呢?!

  端木纭的笄礼居然是端木绯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独自在操持,贺氏这祖母又做了什么?!

  端木宪不由眯了眯眼,眸光微闪,却是不露声色,笑吟吟地听着端木绯说完了。

  “四丫头,你做得不错。祖父再拨你三千两银子。”端木宪一边说,一边抬手做了个手势,书房里服侍的丫鬟立刻就心领神会,很快就从内间捧了一个木匣子出来,呈给了端木宪。

  端木宪从匣子中取了三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亲自递给了端木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