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314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端木绯想了想,就蘸了蘸墨,直接提笔在灯笼上画了起来,一幅接着一幅,一口气地把这盏灯的六面都给画上了。

  还没吹干墨迹,丹桂就急切地说道:“快快快!快把灯点亮了!”

  灯内的烛火点燃后,照亮了蜡烛四周的灯盏,上面的幅画也变得更为明亮清晰,众人都饶有兴致地绕着灯笼看了一圈,端木绯画的是六幅观音像。

  大悲杨柳观世音、圣德龙头观世音、声闻持经观世音、无垢圆光观世音、大慈白衣观世音和合掌莲卧观世音,六尊观音画像跃然纸上。

  六尊观音姿态迥然不同,却皆是宝相端庄,面容慈祥,似乎早已看尽世间沧桑。

  姑娘们只是这么看着这几尊观音像,就觉得庄严清净,心平气和。

  不知不觉中,她们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许久没有人出声。

  “佛法无边,观音大士应该会保佑墨州灾民早日度过难关吧!”云华合掌对着灯笼叹道。

  其他姑娘们也是默默地闭目合掌,祈祷,气氛一片肃然。

  当端木纭睁开眼时,正好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进入园中,不禁脱口而出地喊了一声:“殿下……”

  能被称为殿下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子,四周的几位姑娘也都纷纷地顺着端木纭的目光望去。

  安平与封炎母子俩并肩进了园子,他们俩今日穿得也十分素雅,安平外披着一件鸭卵青的斗篷,封炎则是一袭单薄的玄色骑装,似乎然感觉不到秋夜的寒意般,英姿焕发。

  眉目间十分相似的母子俩皆是相貌出众,哪怕粗衣布服,也掩盖不了他们出色夺目的容颜,反而还添了几分清绝出尘。

  端木绯、端木纭几人纷纷上前几步,与安平见礼。

  “你们这是在做灯笼?”安平微微挑眉,笑着道,心情不错。

  端木绯在楚青语那里套出话后,就有些担心安平,这两天几乎每天都会去畅月宫给安平请安,而安平的心情一直不错,似乎并没有因为封驸马的威胁而受到影响,也让端木绯稍稍安心了些。

  端木绯立刻点头应了一声,又热情地招呼安平来看她刚才给云华郡主画的灯笼。

  安平心念一动,笑眯眯地说道:“做灯笼本宫可不擅长,不过阿炎很会做灯笼的。”安平说着,笑容更深了,转头看向封炎,飞快地眨了下眼,“阿炎,干脆你来做个灯笼,也让绯儿给你画。”

  “会不会太麻烦端木四姑娘了?”封炎询问地看向了端木绯,看来彬彬有礼。

  麻烦?怎么会麻烦呢!端木绯心道,她正愁不知道还能怎么弥补她对封炎造成的“伤害”,这下可好了,机会来了。

  等努力还清了债,她以后晚上就可以安心睡觉了,再也不会被入梦的封炎吓醒了。

  想着,端木绯就觉得眼前又浮现了一丝希望的火花,她笑吟吟地点头道:“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她睁着一双大眼,试图告诉他,她很有用的。

  封炎感觉端木绯似乎有话要说,想了想后,便体贴地问道:“端木四姑娘,你说我们做什么灯笼好?”

  他微微一笑,漂亮的脸庞在四周的灯火照耀下越发明净透亮,凤眸璀璨。

  他可得让蓁蓁看看他做灯笼的手艺又多好!

  端木纭暗暗点头,觉得封炎一言一行都十分尊重妹妹的意思,甚好。

  端木绯却是怔了怔,眉心微蹙,为难地在心里嘀咕着:她又不知道封炎做灯笼的水平到底如何,这要是随口说了一种封炎不会做的灯笼,那不是当众下封炎的脸吗?!岂非是好心办了坏事,前债未偿又添加新债?

  就在这时,一个漫不经心的男音在后方响起:“阿炎,我记得你的走马灯做得不错。”君然摇着折扇出现了,努力地忍着笑,他已经躲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好戏了。

  “走马灯好,我很会剪纸的。”端木绯急忙点头附和,对着君然投以感激的眼神,“我来剪奔霄、飞翩和乌夜。”

  说着,她自己都有些手痒痒了,先拿起笔,挥洒如墨地画起了几匹马……

  封炎也没闲着,在一旁捡挑着桌上的那些竹篾和高粱秸。

  他似乎不太满意,干脆就拿起一把竹篾刀,自己削起竹篾来,“刷刷刷……”灯火中,寒冷的刀光四起,那刀锋的削竹声和破空声交错着响起,吸引了不少目光。

  也包括刚画好了几匹奔马的端木绯。

  其他人看着封炎的目光中透着赞赏与钦佩,而端木绯却觉得脖子上更为寒凉了,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道:她必须努力啊!

  封炎自然察觉了自家蓁蓁在看他,愈发得意了,手里的竹篾刀也使得更快了,更凌厉了,心里嫌弃地想着:这刀也太钝了点,要是用他珍藏的弯刀,蓁蓁就知道他现在施展出来的刀工还没一半!

  在那“刷刷刷”的刀劈声中,端木绯默默地拿起剪刀剪起纸来……

  不远处的端木纭一边糊着灯笼,一边不时看着二人,眼里露出一抹浅笑,心道:蓁蓁与封公子一直挺合得来的。

  两盏茶功夫后,端木绯就剪好了纸,而封炎的走马灯框架也初具雏形,他的动作十分熟练,轻巧,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

  走马灯做起来要比普通的灯笼复杂得多,要在灯笼中制作一个轮轴,把剪纸粘在轮轴上,当灯内点起蜡烛,热气就会推动轮轴转动,形成“你追我赶”般的图画,故名走马灯。

  端木绯还是第一次看人制走马灯,不小心就入了迷,好奇地盯着封炎修长有力的手指以及他手下渐渐成型的走马灯……

  封炎起初还高兴自家蓁蓁在看她,可是没一会儿就被她的眼神实在看得受不了了,耳尖又开始发烫,心跳愈来愈快……

  “蓁……端木四姑娘……”封炎突然停下了手,本想设法让端木绯去做些别的,却见她疑惑地抬眼对上了他的,眸子晶亮。

  二人四目相对时,封炎的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没话找话道:“我们明天去试新火铳吧?”

  一说到新火铳,端木绯的眸子更亮了,容光焕发。

  这一刻,什么欠债还债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她想也不想地连着点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新火铳的威力了。

  端木绯的心神一不小心就跑到了火铳上,魂飞九天,思绪跑远了。

  封炎暗暗松了口气,笑着凝视了端木绯片刻,又继续做起走马灯来。他得快点才行,被蓁蓁这么紧盯着,他可吃不消。

  于是乎,当端木绯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封炎的走马灯已经完成了。

  与此同时,四周其他人的灯笼也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随着內侍一声“皇上驾到”,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园子口,一众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以及勋贵众臣簇拥着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走来,一下子就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这次秋猎,皇后如同往年般没有随驾,伴随在皇帝身旁的自然就成了皇贵妃耶律琛。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众人做的灯笼,又赏了某个勋贵公子“做”的龙灯,看来龙心大悦。

  之后,众人把各自的灯笼纷纷地挂了起来,又有内侍宫女给每人都发了一盏莲花灯。莲花灯被点燃后,就一盏盏地被放入湖中,随着水波飘荡远去,那密密麻麻的莲花灯漂浮在湖面上,比天上密布的星辰还要璀璨。

  在皇帝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墨州的灾情后,众人皆是合掌对着河面的莲花灯默默祈福。

  跟着,首辅端木宪第一个响应皇帝救灾的号令,愿意奉上三年的俸禄,皇帝感动不已,那些个勋贵却是暗道端木宪真是个老狐狸,他一年的俸禄换成白银也不过才区区两百多两,倒是在皇帝跟前卖了好,却又不得不响应,要么就捐出了现银,要么就也献上俸禄……

  一时间,颇有种众志成城的势头,皇帝的心情越发畅快。

  皇帝对着一旁的小內侍招了招手,吩咐了一句,跟着那內侍就伸长脖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下张望了一番,快步走到了端木绯跟前。

  “端木四姑娘,”那小內侍对着端木绯拱了拱手,“皇上叫姑娘上前说话。”

  端木绯应了一声,就在众人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朝皇帝的方向走去,笑盈盈地屈膝福了福身,姿态既优雅又不失小姑娘家家的天真活泼。

  皇帝看着小丫头那欢快的样子,不由也被感染了笑意,嘴角也跟着她翘了起来,和善地说道:“小丫头,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朕赏你一对玉如意给你压压惊。”

  一旁的那些个朝臣闻言,目光却是看向了端木宪,表情更纠结了。老狐狸啊老狐狸,这左手出了三年俸禄,右手就借着孙女又翻倍拿了回来。

  “谢皇上赏赐。”端木绯笑眯眯地福了福身,又拍了拍了胸口,“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看着小姑娘形容间还隐约有一丝后怕却表现得落落大方,皇帝的眼神愈发柔和,觉得端木宪真是教孙有方。

  哎,这次小丫头也确实是受了委屈,就连一向稳重的端木宪都跑来找他哭诉过了,说小丫头连接几夜半夜都被噩梦惊醒,梦到自己落水了,在湖里差点溺死……

  “也亏得你这丫头心胸还算开阔……”

  皇帝感慨地又道,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空灵嘹亮的歌声,女子的歌声流畅悦耳,如同那潺潺山涧流水般跳跃而来。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

  歌声柔媚缠绵,勾勒出一幅旖旎的画面。

  原本这湖水中随波漂流的一盏盏莲花灯是那么圣洁,可是此刻在歌声的衬托下,却骤然变成了“花自飘零水自流”,似是女子在思念着情郎。

  四周的其他人皆是下意识地噤声,愕然地安静下来,也让那不远处传来的歌声越发清晰。

  众人或是惊愕,或是疑惑,或是好奇,面面相觑,而皇帝身后的涵星却是心知肚明这歌声的主人到底是谁,伸长脖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翘首以待,等着看热闹。

  皇帝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吩咐道:“阿隐,让人去去看看是谁!”

  “是,皇上。”岑隐作揖应声,唇畔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也不用岑隐再吩咐,他身后的小蝎已经带着两个小內侍循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往西南方的几座假山快步走去。

  很快,随着女子一声略显凄厉的叫声冲破夜的宁静,歌声停止了。

  跟着,四周愈发安静了,一片鸦雀无声。

  再接着,就听一个有些耳熟的女音自前方的假山后传来:“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小心我让我姑父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你知不知道我姑父可是京营总督!”

  随着这声声狐假虎威的厉斥,众人的目光都意味深长地望向了魏永信,魏永信的脸色难看极了。

  很快,小蝎就再次进入众人的视野,他身后两个小內侍一左一右地钳住一个红女少女朝这扮走来,正是柳映霜。

  此刻四周众人皆是一身素服,唯有柳映霜一袭红裙似牡丹般娇艳夺目,显得如此突兀。

  柳映霜的双脚被两个小內侍抬得离地,感觉上臂疼痛难耐,身子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嘴里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她终于看到了前面的皇帝和众人,顿时哑然失声,唯恐在御前失仪。

  两个小內侍一直把柳映霜拎到了皇帝身前,然后其中一人粗鲁地往柳映霜左腿的后膝窝踢了一脚,柳映霜只觉得钻心得痛,脚下一软,跪倒在冷硬的地面上。

  她还一头雾水,不太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柔弱地伏跪在地。

  魏永信一向疼爱这个内侄女,心里真是既好气又心疼,表面上却做出勃然大怒的样子,斥道:“不知所谓!你还不赶紧回去!”这个时候,还是先避避风头才是上策!

  柳映霜心中一阵纠结。倘若她错过了这次机会,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再面圣。

  她暗暗咬了咬一口银牙,抬起头来道:“皇上,臣女知道错了。”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几步外的皇帝,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泛着些许水光,楚楚可怜。

  她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了个头,然后再次仰起那张小脸,“臣女是特意来向皇上请罪的,还请皇上宽恕臣女吧。”

  她穿了一袭正红色绣牡丹花齐胸襦裙,外面罩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当她磕了一个头后,纱衣从她的右肩微微下滑,露出一片白皙如玉的锁骨,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透着一种少女特有的娇媚风情。

  皇帝直直地俯视着跪在下方的少女,嘴角抿出一个不悦的弧度,眸中一片幽邃。

  皇帝从来不介意身边多几个红袖添香,但是今晚他召集众人在此是特意为了墨州雪灾祈福,这柳映霜“不知所谓”地打扮成这样跑来勾引自己,简直让他成为了满朝文武的话柄。

  他是风流,却绝不是什么一看到女色就昏了头的昏君!

  “……”魏永信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出了柳映霜分明是在公然像皇帝献媚……却偏偏选错了时机。

  魏永信心里真是悔得肠子也青了。因为最近柳映霜要养伤,所以,他并没有让人与她说起今晚的灯会,更没有告诉她这灯会所为何事。

  只是看皇帝此刻的脸色,魏永信就知道柳映霜这次犯了皇帝的大忌。

  “皇上,臣亦有罪。”魏永信急忙俯首抱拳,替柳映霜认罪,只希望皇帝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饶过柳映霜这一回。

  皇帝沉默地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淡淡地看着魏永信。

  “魏大人,”岑隐阴柔的声音忽然从皇帝一侧飘出,“我差点以为这是魏大人的闺女呢。”岑隐绝美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透出一分意味深长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