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34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然而,端木绯却是身形一僵,她看了正在俯首写字的端木纭一眼,顿了一下后,也若无其事地朝外头走去。

  这水阁里外有不少公子姑娘们在赏湖、赏花、赏石或者散步,倒也没什么人注意封炎和端木绯一前一后地往一座假山的方向走去,只除了一直在分心注意着封炎的君然。

  君然正在与几位年轻的公子哥闲聊,本想托辞走开,却听一个蓝袍公子说道:“君世子,听闻世子之前在露华阁赢了华大公子一栋别院,这次可愿与我比一比?”

  一句话让君然成为了不少人关注的焦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端木绯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处……

  端木绯毫无所觉,应该说,她的注意力部都集中在了前方两三丈外的封炎上。刚才在水阁中,封炎借着抚袖口的动作,把他腕间的红色结绳露出了一点……其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虽然不知道封炎想干什么,但是端木绯也没得选择,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地跟了过去。

  封炎走到湖边,在一棵垂柳下驻足,似是看着湖面上的田田荷叶。

  湖面上,幽幽清风拂来,柳枝微微摇摆着,如那一只只舞动的水袖般,湖水、少年、垂柳、莲荷……形成一幅清雅的水墨画,时光似乎都恋恋不舍地停驻了下来。

  端木绯在几丈外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修竹般挺拔的背影,同样沉默不语,嘴角微微翘着。

  敌不动,我不动。

  她仰首看着天空中一朵朵千奇百怪的云彩,这一团像绵羊,那一坨似白猫,远处又仿佛数匹白马奔腾而来……

  封炎毫无预警地转过身来。

  背光下,他俊朗的五官在阴影中有些模糊,但那双漂亮的凤眸似乎比头顶银冠上镶嵌的金刚石还要璀璨,目光落在端木绯自得其乐的小脸上,眼神更为幽深了。

  她……又一次让他想到了阿辞!

  阿辞也是这样,安之若素,随遇而安……偶见的一朵花、一尾鱼或是一只打着哈欠的猫儿都有可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怔怔地看上许久,阿辞常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脑海中闪过许多过去的事,封炎的眸子里暗潮涌动。

  刚才,他又特意看了她的字迹,比之前他拿到的那些纸上所写的字端正了不少……或者说,这“寿”字写得实在是太端正了,和阿辞写的簪花小楷不同,但是如果他拿来卫夫人的字帖,十有八九会发现这“寿”字与字帖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孩童初学字天天描红,下意识地模仿,要么就是写字的人为了掩饰真实的自己蓄意而为……

  想着,封炎心口砰砰砰地跳着,不由上前了几步,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阳光自空中直射而来,他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把端木绯娇小的身形笼罩其中,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端木绯仰着小脸看着他,视野被他高大的身形遮去了大半,那蓝天白云顿时也黯淡了几分。

  既然敌动了……

  端木绯立刻审时度势,揣测着对方的心思,乖巧地问安:“封公子,别来无恙?”

  她忽闪忽闪的大眼毫不躲避地与封炎直视,仿佛在用那双纯洁无垢的眼睛说,自云门寺一别后,她都很听话的。

  她那可爱的模样就像是一只纯白的小兔子一般毫无威胁性。

  封炎眯了眯眼,透着几分审视与兴味,当端木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道:“不好。”

  端木绯嘴角仍旧浅浅地笑着,心里却是再次唏嘘自己以前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了人,曾经的楚青辞一直觉得封炎像只随性的猫儿,但是如今在端木绯的眼里,这分明就是趁着年纪小把自己伪装成幼猫的云豹!

  封炎他绝非池中之物,自己必须小心应对才行。端木绯在心里对自己说。

  下一瞬,就听封炎忽然问道:“你给我娘送过芸豆卷?”虽然他用的是语尾上扬的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端木绯立刻就点头“嗯”了一声,颇有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感觉。

  “我娘觉得你上次送去的芸豆卷还不错……”封炎漫不经心地又道,像是闲话家常。

  难道他特意示意自己跟过来,就是为了区区的芸豆卷?!端木绯有些不敢相信,面上却是很识时务地点头道:“长公主殿下喜欢就好。”她看了一眼封炎的脸色,见他似乎并不满意,只得接着道,“……过几日我再做一些给殿下尝尝。”

  封炎嘴角微微翘了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大步流星地离去了……

  当他在她身旁走过时,又是一阵微风拂来,吹得他颊畔的碎发飘扬,抚着他如玉的脸颊,侧脸精致无暇。

  端木绯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缓缓地眨了眨眼,还有些不敢相信封炎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她了,封炎找她就仅仅是为了那个芸豆卷?

  端木绯转过身来,正好看到封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虽然她知道封炎自小就是孝顺的孩子,但是她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总有些小题大做的感觉……算了,反正不过是几份芸豆卷而已,只要封公子高兴,自己做上一百份、一千份又如何?!

  端木绯很快就不再多想,理了理自己刚才被风吹散的鬓发,就步履轻快地往水阁的方向走去。

  水阁那边更热闹了,大部分人都围在阁中的书案旁,每个人都已经落笔各自写了“寿”字,现在,一些才子才女正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写下一个又一个生僻的字体以凑足一百个“寿”字。

  周围的说笑声此起彼伏,就听那阁中不时传来惊呼声:

  “闻二公子这已经写了十几个寿字了吧?”

  “十五个!”

  “江南闻家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百个了!百寿图完成了!”

  “……”

  在一片欢呼声中,人群中心着一袭太师青锦袍的闻二公子放下了狼毫笔。

  端木珩上前几步,一本正经地作揖道:“闻二公子不仅才学出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骨力遒劲,结构严谨,令在下佩服。祖母看到这幅百寿图必然很是欢喜。”

  “端木公子过奖了。”闻二公子拱了拱手含笑道,“鄙人不过是沾了些许便宜罢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闻二公子解释道:“闻家在江南的老宅中有一方百寿图照壁,鄙人自年幼时就常在那照壁前揣摩字体。”

  立刻就有人想到了什么,抚掌道:“那照壁上的字可是闻昌询大师留下的?”

  闻昌询乃是百余年前的书法名家,以草书驰名,有“昌询草书,援毫掣电,随手万变”之说,这在场的人自然都是知道,心里不由暗暗感慨这江南闻家不愧是百年以上的簪缨世家,这族谱中的大儒恐怕要看跪不少文人学子。

  众人正唏嘘着,就丫鬟跑来禀说,太夫人那边马上要开戏了,请四公主和几位姑娘赶紧回去。

第66章 大福

  众人纷纷彼此施礼告辞,姑娘们簇拥着涵星和端木绮往花厅旁的鱼跃台走去。

  沿着一条青石板小路穿过几片花丛再转过两个弯后,前方就是鱼跃台了。

  鱼跃台的门扇大开,里头人头攒动,衣香鬓影,一片语笑喧阗声伴随着柔和悠扬的琵琶声传来。

  鱼跃台是个两层的戏楼,一楼大厅的中央是高高的戏台,二楼的四面是一道道庑廊,沿着庑廊摆着一把把玫瑰椅和茶几。

  一楼的戏台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弹着琵琶为众人助兴,贺氏和那些夫人们早已经落座,正彼此传递着戏折子点戏,就等姑娘们入席就可以开戏了。

  戏楼中随着姑娘们的到来又热闹了不少,姑娘们说笑着陆续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的庑廊。

  “外祖母!”

  涵星含笑上前,令丫鬟把刚才写好的横幅“百寿图”呈到贺氏跟前,墨迹方干的字画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这幅百寿图是由近三十个年轻人协力完成,不同的人落笔的力道不同,字的结构也不同,因此这幅字中难免就透着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

  不过众人协力写百寿图本来就是讨个喜气,倒也没人在意这一点,周围其他的夫人都是凑趣地说些好话……

  一片热闹中,一个青衣小丫鬟快步也上了二楼,在小贺氏耳边附耳说了几句后,小贺氏眸光微动,忽然站起身来,下头的琵琶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小贺氏盈盈一福道:“母亲,今日是您大寿,儿媳与三位弟妹前些日子请人打造了一座慈航真人玉像,又特意请了玄静观主开光……”

  在座的众位夫人听到玄静观主之名时均是意有所动,这位玄静观主可不是什么普通人物,而是京中著名的清华道观的观主,道法高深。

  五年前,兴国公府的七姑娘被人惊吓后,一时魔障,就是玄静观主为其驱邪,令得彼时年方四岁的七姑娘清醒了过来;十几年前,玄静观主曾为一位去道观上香的姑娘批命,说她是一品夫人的命,后来那位姑娘成为了礼亲王妃……此类事情在京中数不胜数。

  “端木太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一位穿着杏色褙子的夫人就殷勤地赞道,“儿孙一个个都是孝顺的。”

  其他夫人也是连声附和,贺氏亦觉得面上有光,嘴角的笑意更浓,唯有端木四夫人杨氏和五夫人尤氏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她们这二嫂还真是厚颜,这件事明明是三嫂唐氏牵的头,可是如今在小贺氏的口中,就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功劳,她们三个弟妹只是顺带而已。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管事嬷嬷领着两个身穿青色法衣的道姑上楼。

  两个道姑一个五十多岁,团圆的脸上慈眉善目,右手拿着一把雪白的拂尘,看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跟在后面的另一个身形娇小,面容清秀,年纪应该还不超过十岁,她白皙的小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紫檀木雕花匣子,散发出淡淡的檀香,让人闻了不由肃然起敬。

  “无上天尊。”那玄静观主甩了甩拂尘,给贺氏行了个揖礼。

  道姑是方外人士,虽然贺氏和在场的夫人们皆是身份尊贵,却也纷纷起身喊了声观主,以示对其的敬重。

  “贫道恭祝太夫人福寿绵延。”

  玄静观主再次施礼,与此同时,她身后的小道姑便上前了一步,把那紫檀木长匣子打了开来,露出其中之物。

  只见匣中的红丝绒布上放着一尊精致的白玉观音像,那尊玉观音相貌端庄慈祥,宁静和善,却又不怒而威。观音菩萨即是道教的慈航真人,慈航先习道而后入佛,道教称其为慈航,佛教则尊其为观音。

  “劳烦观主亲自光临寒舍,真是折煞老身了。”贺氏笑容可掬地说道,也没想到几个儿媳能请动这赫赫有名的玄静观主亲自来府中送这尊开过光的观音像给自己长脸。

  “施主多礼了。”玄静观主又甩了一下拂尘,眉头微蹙,似是欲言又止……

  须臾,她还是道:“太夫人,贫道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四周的气氛登时有些怪异,那些夫人均是面面相觑,玄静观主这句话一听就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恐怕十有八九不会是什么好话。

  贺氏嘴角的笑意微僵,眼中一闪,客气地道:“还请观主不吝指教。”

  玄静观主道了声“无上天尊”,又甩了甩拂尘,这才道:“太夫人,贫道颇通几分观气术,今日来贵府,发现贵府上有黑气弥漫,近日府中怕是有些不太平……”说着,那玄静观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话音一落,就听一个青衣小丫鬟低呼了一声,她那张圆脸上似是若有所思的神色给了其他人无限遐想。

  众人面色各异,心道:也就是说,最近端木府中还真是出过什么意外。

  这玄静观主果然是道法高深!

  小贺氏也是心有戚戚焉,紧张地看着那玄静观主,忧心忡忡。说来自杨合庄的落水事件后,府中委实是有些不太平……

  端木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佛手柑。这位玄静观主她也曾听闻过,经常在京城的各府邸之间游走,且不说她道法如何,既然能混得风生水起,那必然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这样的人自该知道在什么场合做什么样的事,此时搞出这阵仗,想必还有后续……

  “哎——”玄静观主唏嘘地叹了口气,摇头继续说着,“太夫人,长此以往,贫道恐怕贵府会更加不顺遂!”

  听到这里,连贺氏也有些动容,缓缓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

  现在是老太爷争取首辅之位的关键时刻,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

  贺氏停下了捻动佛珠的动作,一脸郑重地问道:“敢问观主可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

  “太夫人,且容贫道来算一卦!”玄静观主高深莫测地说道,她右手一伸,她身旁的小道姑就把一个棕褐色的龟壳和六枚铜钱呈到她手中。

  玄静观主将那六枚铜钱放入那古朴的龟壳中,然后以手封口高举起龟壳,闭上眼轻缓地摇了四五下,再将龟壳中的那些铜钱轻轻倒出……

  戏楼上下一片寂静,众女宾皆是沉默,皆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玄静观主,只听那窗外的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

  很快,玄静观主神情庄重地抬起头来,正色问道:“太夫人,不知贵府中可有庚寅年出生之人?”

  庚寅年?!贺氏似是若有所思,就听小贺氏惊呼道:“母亲,我记得纭姐儿就是庚寅年出生的吧?”

  戏楼里的其他人不由都循着小贺氏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东边庑廊上的端木纭。

  端木纭今日穿了一件海棠红莲纹刻丝褙子,如玉的脸庞上嵌着一对明亮的柳叶眸,抿嘴浅笑着,优雅中透着一分明艳、两分飒爽。

  “太夫人,令孙女是庚寅年出生的?”玄静观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