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372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端木纭心里忧心忡忡,这小定礼尚且如此琐碎,以后妹妹大婚一定更为复杂,看来她以后还是要列一张单子,细细地把步骤和要准备的东西都写上,按部就班地来,才不至于忙中出错。

  端木绯歪了歪小脸,还没想到小定礼上,只以为端木纭是要给她做夏装,提醒道:“姐姐,今夏的夏装已经安排下去了,不用再添了。”

  看妹妹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端木纭心里更愁了,解释道:“马上就是你的小定礼了,得赶紧给你做两身新衣裳才行。”她心里叹了口气:妹妹还小呢,这婚事怎么就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呢?

  小狐狸和小八哥见姐妹俩只顾着说话,不下棋,都不高兴了,一个“呱呱”,一个“嗷嗷”,此起彼伏地催促着。

  不过,它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没一会儿,紫藤就带着几个婆子就从库房捧来了四五卷料子,除了端木纭说的三卷,紫藤还特意多带了两卷她觉得不错的料子来给端木纭和端木绯挑选。

  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小八哥一向最喜欢热闹了,开怀地拍着翅膀绕着那几卷料子转,早就把棋局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

  小狐狸用那双冰蓝色的狐狸眼“鄙夷”地看了看大惊小怪的小八哥一眼,随意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成一团,睡觉去了。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针线房的管事嬷嬷也带着两个媳妇子来了,围着端木绯帮着量起了尺寸,仔细地一一记录下来。

  端木纭听着一个媳妇子报着妹妹的尺寸,展颜笑了,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妹妹来,“蓁蓁,你又长高了。”

  本来傻乎乎地由着别人给自己量尺寸的端木绯闻言,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如流星般灿烂夺目,乐滋滋地抚掌道:“看来我明年也许就可以和姐姐一样高了。”

  看着堪堪才超过了端木纭肩头的端木绯,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暗暗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实在是不忍心打击四姑娘。

  紫藤清了清嗓子道:“四姑娘,您看看你喜欢哪两匹料子,奴婢看着这紫色的料子颜色挺鲜亮贵气的……”

  紫藤说话间,又有一个小丫鬟挑帘进来了,屈膝在门帘前禀道:“大姑娘,四姑娘,信国公府的舅夫人来了。”

  丫鬟说的信国公府就是贺家,如今的信国公世子是小贺氏的嫡亲长兄,也是太后和贺氏的亲侄子,这位舅夫人就是信国公世子夫人。

  端木纭眸光一闪,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些天来京中那些关于自己和贺氏的流言蜚语。

  她不动声色地拿着那卷紫色的料子在妹妹的身上比颜色,随口说道:“祖母和二婶母这些天都不在府中,哎,这府中实在无人可招待舅夫人。”

  她说得漫不经心,听着却又冠冕堂皇,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确了,她并不打算“越俎代庖”地去招待那位“不速之客”。

  说着,她又把另一卷绯色的料子也拿过来,放在端木绯白玉般的脸颊旁比了比,念叨着:“这块绯色的也不错,蓁蓁,我瞧着很配你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不过紫色也不错,你平日里少穿紫色,我瞧这颜色衬得你娴静……”

  端木绯由着姐姐随便摆弄着,眼神有些恍惚,心里揣测着:小贺氏的长嫂突然来了,难道是为了贺氏和小贺氏两人去了庄子缘故,真意思!

  端木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最近府里太平静了,她又不能出门看热闹,那也只能指望“热闹”登门了。

  来禀话的小丫鬟有些迟疑地看了大姑娘一眼,心里也知道大姑娘一向说一不二,也没敢多说。

  紫藤朝着那小丫鬟走去,对着她做了一个手势,就与她一起默默地退了出去。

  紫藤和那个小丫鬟一起离开湛清院后,一路朝大门方向走去,赶到了东角门处,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着栗色暗纹褙子的老嬷嬷正昂着下巴在门房身旁站着,一脸的倨傲。

  “苗嬷嬷,”紫藤上前几步,对着那个老嬷嬷屈膝福了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家大姑娘说了,这几日家中无长辈在,唯恐招呼不周,反而失礼,就不见舅夫人了。”

  什么?!苗嬷嬷那张倨傲的圆脸上迸射出不敢置信的光芒,脱口道:“我们夫人可是贺家舅夫人。”堂堂信国公世子夫人。

  紫藤这两年来也随着自家姑娘见过不少大场面了,皇帝、皇后、贵妃、皇子、公主也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区区一个信国公府的嬷嬷哪里能吓得了她。

  她微微一笑,笑得更和煦了,得体地说道:“苗嬷嬷,舅夫人身份‘高贵’,那可是皇帝亲封的信国公世子夫人,我家大姑娘一个晚辈,既非当家主母,又没诰命在身,若是来招呼舅夫人,唯恐不周,岂不是怠慢了舅夫人?”

  苗嬷嬷皱了皱眉,想想对方说得似乎有理,但再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苗嬷嬷犹豫了一瞬,还是出了角门,如实地回了马车上的贺大夫人。

  贺大夫人也傻眼了,自今上登基后,她身为皇帝的表嫂,去任何府邸都没被这样薄待过。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贺大夫人嘴里喃喃道,气得额头上一阵青筋乱跳。

  她算是知道了贺氏和小贺氏怎么就会被两个丫头片子给气到庄子里去,原来是这么两个牙尖嘴利、不敬长辈的臭丫头!

  “走!”

  贺大夫人恨恨地吩咐了一声后,贺家的马车没进门就调头又走了,马车沿着权舆街飞驰而去,很快,那马蹄声与车轱辘声就渐渐远去……

  端木府又恢复了平静,春风习习,枝叶摇曳,一切如常。

  次日的早朝上,张御史第一个从队列中跳了出来,义正言辞地上折弹劾端木首辅治家不严,公然纵容孙女不孝。

  如同平地一声旱雷响,满朝哗然。

第301章 不满

  连御座上的皇帝都难掩惊讶之色,挑了挑眉。

  一时间,金銮殿上的气氛很是怪异,文武百官的目光一半落在张御史上,一半则落在了首辅端木宪的身上。

  张御史双手作揖,朗声继续说着:“端木首辅府上,如今由长孙女越俎代庖,手掌中馈。那位端木大姑娘为人骄横跋扈,竟然把祖母和婶母逼得无处安生,只能避居到庄子上,实在是不孝至极,闻所未闻。”

  “皇上,我大盛以孝治国,臣以为此等不孝之风不可助长。”

  张御史说得那可是慷慨激昂,口沫横飞,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引来不少朝臣赞同的眼神,暗暗点头。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贸贸然地站出来附和张御史,毕竟他弹劾的人可是堂堂的内阁首辅。

  金銮殿上,静了几息。

  皇帝也没立刻表态,随意地转了转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端木宪问道:“端木爱卿,你可有话说?”

  端木宪那双精明的眼眸幽深似海,神情自若,让人看不出喜怒。

  他跨出了一步,看也没看张御史一眼,对着御座上的皇帝道:“皇上,这京中没出阁的姑娘在自家帮着打理家事,并非仅我端木家一家,还有远安伯府、翰林院李编修、五军营黄参将……”

  端木宪有条不紊地一一列举着,其他大臣听了皆是眉头一跳。

  端木宪举的这几个例子不假,但是这些人家的情况却与端木家有本质的区别,比如远安伯府太夫人年老体衰,没有精力管理府中内务,而远安伯夫人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远安伯与原配妻子鹣鲽情深,一直没有再娶,这才由着还未出嫁的次女管着家里的中馈;还有李编修府上,李夫人在老家孝敬公婆,是以送了长女陪李编修留京……

  可是这其中的内情又不能在金銮殿上一一道来,不少大臣都是心里暗自感慨首辅真是个老狐狸。

  他们正想着,就见老狐狸狡猾的目光朝四周扫视了半圈,义正言辞地反问其他朝臣道:“各位大人,难道府上的姑娘都是养在深闺,万事不知、万事不管的吗?”

  朝臣们哪敢应“是”,娶妻娶妻,聘回府的嫡妻,哪怕不是嫡长媳,那也是要能管住自己的院子,管好下人的,什么也不懂的女子娶回去干吗?这又不是纳妾,只管风花雪月就好。

  一贯与端木宪交好的一位老大臣出声附和了一句:“首辅说得有理。”

  “皇上,端木首辅分明就是在避重就轻,强词夺理!”张御史满腔义愤地说道,声音越来越高昂激动,“端木首辅纵容其孙,治家不严,内宅不修,身为首辅,本当以身作则,实在是罪加一等。为禀承孝道,请皇上重罚端木首辅祖孙,以正风气,刹歪风,方能以儆效尤。”

  御座上的皇帝眯了眯眼看着张御史,眸底幽邃,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张御使以为皇帝是为了端木宪的事不快,压抑着微微翘起的嘴角,眸光一闪。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端木宪身上,他平日里嘴角那抹悠然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端木宪仰首看着金漆御座上的皇帝,郑重其事地说道:“皇上,臣妻贺氏之所以去庄上小住,只因她身子有恙,需要静养而已。臣之二儿媳随伺在侧,为婆母侍疾合情合理,天经地义,乃是大孝。张大人口口声声说臣纵容不孝之风,臣实在不解。”

  端木宪说得有理有据,几个大臣也是暗自点头,儿媳为婆母侍疾自然是理所当然。

  话落之后,端木宪再次俯首,维持着作揖的姿态,眼帘也随之半垂下来,那双睿智的眸子里闪着冷厉的寒芒。

  信国公世子夫人昨日来访之事,端木宪也是知道的。今日朝堂之上突然来了这一出,端木宪哪里不明白这背后是在谁在捣鬼。

  就算是端木纭真的不孝,端木宪也决不可能当朝认下治家不严与“纵容”的罪名,更何况,他也没觉得端木纭哪里做错了。

  端木宪心里不悦地冷哼了一声,这贺家人真是好大的脸,真当他端木宪是个面团任人搓扁揉圆?!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朝臣们的队列中站了出来,众人都朝此人望了过去。

  这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满头银发,身形有些干瘦,但仍是精神奕奕,正是信国公。

  他不仅是贺太后的长兄,也是皇帝的亲舅父。

  众臣不禁暗自交换着眼神,神情各异。

  信国公恭敬地对着皇帝行礼后,正色道:“皇上,臣前几日吩咐儿媳去端木家的庄子里探望过舍妹,”说着,信国公幽幽地叹了口气,“舍妹真是可怜,一把年纪了,身边就只有一个儿媳妇伺候,这庄子里又简陋得很……”

  信国公无奈而唏嘘地又长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没直说端木纭不孝,但字字句句,都能让人听出他的暗示来。

  与此同时,四周的群臣起了一阵些微的骚动,悄悄地交头接耳着。

  由信国公亲自作证,等于是坐实了端木家的长孙女不孝不敬,逼走祖母以把持内宅的罪证。

  俯视着下方骚乱不已的金銮殿,皇帝的脸色又沉了一分,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御座的扶手,微微使力。

  他还记得阿隐走的那天说起过贺氏从涵芳园回京没多久就避居到庄子的事,甚至连封炎与端木绯交换庚帖的事也没理会……

  封炎和端木绯的婚事是自己下旨钦赐,事关先帝留下的那批影卫,可说是关乎江山社稷,不容有差。

  即便是贺氏不知其中的内情,却也该知道这是一门御赐的婚事,天子一旦下旨,任何人都不可以违抗。

  然而,贺氏仗着是他的姨母,是太后的妹妹,胆敢如此轻忽怠慢,就这么任性地一走了之,也不想想这要是不让端木纭来料理婚事,难道还要让这门婚事黄掉不成?!

  以安平的脾气,这次为了儿子的婚事,在自己跟前低了头,吃了这样的大亏,倘若婚事又成不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

  自己这么劳心劳力,还不是为了稳固这片大盛江山,这贺家却仗着太后只会拖后腿,真真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皇帝越想越是不悦,眸子里一点点地酝酿起一片风暴。

  “端木宪治家无方,还请皇上为舍妹做主!”信国公抱拳又道。

  端木宪如今贵为首辅,满朝文武中,敢像信国公这般连名带姓地称呼他的人也寥寥无几了。

  金銮殿上,众臣的神情越发古怪了,不少人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恐怕今日张御史莫名其妙突然弹劾起端木宪是贺家人在背后指使。

  这件事不过是端木家和贺家之间的家务事,外人就不必插手了。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众臣神情各异,静静地坐等事态的发展。

  四周又静了一瞬。

  端木宪转头看向了信国公,慢悠悠地唤了一声:“国公爷……”

  信国公冷冷地回视,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却听端木宪缓缓地说道:“若是国公爷觉得端木家亏待了内人,不如接内人回国公府静养。国公爷以为如何?”

  说到最后几个字,端木宪几乎是一字一顿,信国公傻眼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銮殿上,群臣再次哗然,面面相觑。

  近日,端木家大姑娘“赶走”祖母的事在京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听闻过,有些正在给儿子孙子挑媳妇的人家自是觉向这样的姑娘不能娶回府,将端木纭排除在了名单以外;也有的人义正言辞地将端木纭批判了一番;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听过就算了。

  端木宪在朝堂上混迹了几十年,不少朝臣都对他这个老狐狸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他敢如此强硬地对待信国公,多半代表着他对这件事不心虚。

  那么,到底是信国公府没事找事,还是端木太夫人贺氏去娘家哭诉了一番呢……众臣暗自揣测着。

  信国公气得脸色发青,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他也不与端木宪争辩,再次对着皇帝道:“皇上,刚才的话您也听到了,端木宪简直欺人太甚!他自己有错在先,教孙无方,纵容其孙女无视祖宗礼法,肆意妄为,却至今不肯悔改。还请皇上下旨责罚端木宪,申斥端木家大姑娘不孝不悌之罪。”

  闻言,皇帝的嘴角抽了一下,眼神更幽暗复杂了。信国公想让他堂堂一个皇帝下旨去申斥一个姑娘家?

  他信国公能说得出口,自己却还不至于那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