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504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涵星的话戛然而止,她忽然看到前面的暖亭中已经有人了,而且人还不少。

  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带着四五个十六七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坐在暖亭里,有说有笑,皇帝爽朗的笑声与那些嫔妃清脆娇嫩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随风飘来。

  皇帝也看到了涵星和端木绯,抬手对着两个小姑娘招了招,示意她们过去。

  涵星就挽着端木绯笑嘻嘻地过去了暖亭,神情轻快地给皇帝行了礼。

  “父皇(皇上)。”

  涵星似乎完全没看到皇帝身旁的那几个嫔妃般,笑眯眯地说道:“父皇,儿臣正和绯表妹说着来这里赏鱼烤栗子呢,没想到让父皇抢了先。”

  皇帝被女儿那娇俏的样子逗笑了,“你这丫头倒是主意多。”说着,皇帝就吩咐一旁的內侍去取些烤栗子来。

  皇帝的目光又移向了涵星身旁的端木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笑着与她道家常:“端木家的小丫头,你祖父最近是不是忙坏了?”

  这一个月来,端木宪协助岑隐把朝堂上的事理得井井有条,自己才可以放心养病,此刻皇帝看着端木绯的眼神中也有几分“爱屋及乌”的味道。

  “是啊,皇上,祖父最近都没空陪我下棋了。”端木绯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不过祖父这是为君分忧,我虽是姑娘家,也知道轻重利害的。”

  端木绯讨巧地抿嘴浅笑,一派天真烂漫,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皇帝,她看得出来,皇帝的脸色和气色还是有些虚,应该是病体初愈,但是看他精神不错,就知道他确实没什么大碍。

  看来她想得没错,皇帝最近不上朝,只是因为“不想”上朝吧……

  皇帝听着很是受用,笑着赞了一句:“你祖父是国之能臣啊。”

  “臣女替祖父谢皇上夸奖。”端木绯身姿优雅地福了福。

  皇帝指了两碟点心赏给了端木绯,然后又道:“小丫头,你也算朕的外甥女,又是朕未来的甥妇,在宫里住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着。”

  端木绯笑眯眯地应了,落落大方。

  涵星接口道:“父皇,儿臣一定会照顾好绯表妹的。”

  皇帝看着这对表姐妹,觉得两个小丫头有趣极了,神色间也愈发轻快,笑声不止。

  皇帝右手边一个穿桃红色镶貂毛刻丝长袄的妃嫔见皇帝龙心大悦,眸光一闪,娇声道:“皇上,臣妾给皇上添些茶水。”

  有美人添茶,皇帝笑容更深,饮了口美人倒的茶水,觉得这茶水里似乎也多了几分美人香。

  其他几个妃嫔表面看着还是笑盈盈的样子,多是暗自懊恼,有的悔自己晚了一步,有的心里嘲笑这位徐才人谄媚。

  亭子里,一派其乐融融,却是暗藏汹涌。

  徐才人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顺势求情道:“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女子那编贝玉齿微咬下唇,眼帘半垂,犹如一朵半放不放的芙蓉花般娇俏可人。

  徐才人知道皇帝最喜欢她这个样子,赞她如出水芙蓉。

  皇帝的后宫中一向是百花齐放,三千佳丽各具风情,涵星自小也算是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与端木绯咬耳朵,低声说:“装模作样。”

  徐才人接着道:“皇上,臣妾的弟弟至今还……”被关在东厂里。

  “够了。”皇帝冷冷地打断了她,脸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不见。

  暖亭中的气氛微冷。

  “后宫不干政。”皇帝不客气地当众斥道,“不该管的事你就少管!”

  徐才人惊得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不已,赶忙跪了下去,俯首噤声,不敢再说话。

  皇帝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坏了,他也知道大年初十国子监闹事的事,事发后,岑隐就特意跟他禀过,说是那些监生们被人“挑动”闹事。

  到底是谁挑动的,皇帝早就想明白了。

  皇帝眼底掠过一道冷芒,神情更冷。

  至于这些不知所谓、被人拿来当枪使的书生,就该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君为上,别成日上蹿下跳的,以为可以摆布君王。

  “涵星,你带着你表妹在宫里好好玩,朕累了,先回去歇息了。”皇帝丢下这句话后,拂袖走了。

  其他几个妃嫔面面相觑,想叫住皇帝,又不敢,只能狠狠地瞪向了徐才人,那眼神真是想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这后宫中多的是佳丽,她们好不容易才寻了机会伴驾,全被她给毁了!

  涵星可没兴趣看她们在那里争风吃醋,随意地挥了挥手说:“你们都退下了吧,本宫和绯表妹要在这里喂鱼。”

  “……”几个嫔妃傻眼了,即便涵星是公主,但她们好歹是宫妃,也是有品级的,可不是那等奴婢,哪是涵星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其中一个妃嫔正要说话,就见两个小內侍笑眯眯地朝她们走来,口里说着“小主请”之类的客气话,却是借着给她们披斗篷的动作,用着巧劲把她们都给推搡走了。

  没一会儿,暖亭里就空旷不了少,只剩下了表姐妹俩和一个中年內侍。

  “总算清静了。”涵星美滋滋地喝着茶。

  那个中年內侍热情地给二人递上了鱼食,又殷勤地抬手指着后方的湖面上介绍道:“殿下,四姑娘,二位请看,这千鲤池里的金银鳞锦鲤是过年前新进贡来的,全身有金色或银色的鳞片,煞是好看。”

  端木绯随手往池面撒着鱼食,伸长脖子往池面看去。

  洒落的鱼食立刻就引来了池中无数的鲤鱼,如同百鸟朝凤般。

  端木绯细细一看,发现池中的那些红鲤、三色鲤、红白鲤之间果然又掺杂进了两种新鲤鱼,那漂亮的金银鳞片在阳光与水波之间熠熠生辉。

  “涵星表姐,快看那条银色的鱼,它可真坏心,悄悄用尾巴甩它旁边那条……”

  “哈哈,那尾红鲤一直在原地打转,莫不是转晕了?”

  “……”

  表姐妹俩喂喂鱼,赏赏鱼,吃吃点心,有说有笑,那中年內侍亲自在一旁伺候着,斟茶倒水,又陪着说话,还不着痕迹地表明自己姓乌。

  眼看着碟子里的点心少了一半,乌公公又悄悄地吩咐小內侍去给添点心,偏偏就在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从珍和另一个宫女捧着两个木盒往这扮来了。

  “殿下,四姑娘,奴婢把大皇子殿下的衣裳借来了。”

  说到“借”字时,从珍的语气很是微妙。

  涵星的注意力登时就从那些鱼上被转移了,兴致勃勃地拉起了端木绯的小手道:“绯表妹,我们试衣裳去!”

  端木绯忙不迭应声,表姐妹俩携手离去,步履轻快地朝觅翠斋那边走去。

  乌公公站在原地,神色怔怔地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念动得飞快: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四姑娘和四公主借了大皇子的衣裳,莫非是要女扮男装?

  那么,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讨四姑娘欢心呢?!

  乌公公眸子一亮,心里有了主意,把一个小內侍招了过来,吩咐了几句……

第382章 画押

  于是,次日一早,当端木绯和涵星穿着男装从觅翠斋出来时,就看到乌公公顶着寒风晨露守在了外面,给她们奉上了他特意备的方巾和折扇。

  所谓方巾,其实是一种黑色的纱罗帽,展开时四角皆方,所以也叫“四角方巾”。

  戴上方巾后,表姐妹俩登时就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看着对方“噗嗤”一声笑了。

  “乌公公,还是你细心。”端木绯笑着赞了一句,饶有兴致地摇着折扇,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

  乌公公受宠若惊地连道“不敢当”,心中是得意不已,觉得自己这回是在四姑娘跟前露了脸了。

  乌公公亲自把表姐妹俩送到了宫门口,目送二人策马离去。

  两个小姑娘目标明确,策马径直去了状元楼。

  穿上男装后,她们俩看来都比实际年纪要小上了一两岁,模样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策马所经之处,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

  她们抵达状元楼时才不过是巳时,茶楼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京城中,本来大大小小的学子们聚会,每隔三五日就有一次,但自打大年初十国子监出事后,就没什么学子敢随随便便地在大庭广众下聚会了,连带一些茶楼的生意都因此冷清了不少。

  停了这么些日子后,今日又有知名大儒洪益洛亲至,引来了不少文人墨士。

  茶楼里,一片喧闹声,人头攒动,无论是一楼的大堂,还是二楼的扶栏边都坐满了客人,目光所及之处,黑压压的一片,那些茶客的脸上皆是神采焕发,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

  “两位客官可曾订了位?”上前迎客的小二笑呵呵地问道。

  端木绯和涵星面面相觑,迟钝地想起了一件事来,她们只顾着今天要出来看热闹,忘了提前派人来状元楼订座。

  表姐妹俩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端木绯清了清嗓子道:“涵……表哥,我大哥肯定订了位,干脆我们就去蹭大哥的位子。”她本来是不想让大哥发现她也来了,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涵星沉吟了一下,在端木珩的唠叨和看热闹这两者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我们找找珩表哥吧……”

  小二又忙着去招呼别的客人,端木绯和涵星伸长脖子往茶楼的角角落落张望着,忽然,端木绯的目光在西北角顿住了,看到了角落里一个着太师青锦袍、形容枯槁的男子。

  对方对着端木绯露出善意的笑容,只是他显然不太习惯做这种表情,以致笑得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就坐在旁边的一个方脸青年心里暗暗道:曹千户还是别笑了,省得把四姑娘吓到了。

  见曹千户对着自己笑,端木绯也是唇角一勾,莞尔一笑,笑得活泼,笑得狡黠。

  嘿嘿,今天的茶会果然会很有意思呢。

  端木绯拉了拉涵星的袖子,两人出门去等端木珩。

  于是乎,当半盏茶后,端木珩赶到状元楼大门口时,就看到了两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在门口冲他傻笑挥手。

  端木珩的神情一言难尽。

  涵星亲热地唤道:“珩表哥,你可算来了。”她说话的口吻就仿佛是早就跟端木珩约好了一般。

  随端木珩一起来此的李廷攸当然也看到了端木绯和涵星,还真以为她们是早就和端木珩约好的,彬彬有礼地招呼她们一起进去了。

  “……”端木珩一不下心就被他们抛在了后面,看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失笑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进了状元楼。

  小二把他们引到了二楼的位子坐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上瓜果点心。

  茶楼里已经有人在就着“扫平蛮夷、开疆扩土”为话题高谈阔论起来,前面那桌的一个青衣书生正俯视着一楼的大堂,慷慨激昂地说着:“我大盛乃是泱泱大国,应当以和为贵,让蛮夷看到大国的风度。打仗劳民伤财,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大堂窗户边的另一个着灰色直裰的中年文人站起身来,不以为然地反驳道,“蛮夷无理,比如那南怀,已经打下滇州,直入黔州,我大盛不应战,难道等着南怀人一路北上吗?!”

  二楼的青衣书生与对方四目直视,坦然地说道:“子曰:有教无类。打打杀杀那也是野蛮人的行为,自当将蛮夷教化才是。”

  一楼大堂中立刻就有人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冷声道:“异想天开。”

  “这蛮夷要是能教化,那就不叫蛮夷了!”

  大堂中的好几个人都是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那些书生越说越是激动,一个个都是热血沸腾,慷慨激昂,恨不得登高而呼,让天下人都听到自己的主张。

  也有人支持二楼的那青衣书生,一个着柳色暗纹直裰的年轻书生站了起来,开口道:“鄙人倒是觉得楼上这位兄台说得也不无道理,打打杀杀也并非驱逐蛮夷最佳的手段,和亲难道不是一种选择吗?!”

  不错,和亲也确实是一个选择。有几人深有同感地微微颔首。

  二楼的端木绯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目光偶然间划过下方的曹千户时,就凑到端木珩的耳边,悄悄说道:“大哥哥,东厂的曹千户也来了。”

  端木珩怔了怔,顺着端木绯的目光往下望去,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一个中等身量、着天青色直裰的老者从状元楼的大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