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507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想着,耿安晧就觉得仿佛服下了什么神丹妙药般,精神奕奕,感觉仿佛马上就要美人在怀一般。

  当父子俩快喝完第二盅茶时,耿安晧的小厮终于从状元楼回来了。

  小厮如实地把今日发生在状元楼里的事一五一十地禀了,包括陶三姑娘如何撞柱不成,被东厂带走,以及后来曹千户让在场的茶客们都画了押。

  小厮身形紧绷,不敢抬头看耿海和耿安晧的脸色。

  耿安晧的脸色不太好看,想要借着状元楼的学子们闹事来拉下岑隐的计划,显然是失败了。他额角青筋乱跳,沉声道:“父亲,那个陶家三姑娘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怕她……”

  这要是陶三姑娘招了,岑隐跑到皇帝跟前去告状,会不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不妨事。”耿海却是不以为意,挥了挥手道,“你又没给陶三姑娘留下什么凭证,便是她招了,你不认就是。岑隐要是敢去找皇上告状,我就说他是为了宫宴那天阿史那的事记恨在心。”搅混一池水还不容易吗?!

  耿安晧放下心来,亲自给耿海斟了茶,然后又道:“父亲,看来岑隐这回是学乖了,还学会站着大义了。”

  “岑隐的花样一向不少!”耿海冷哼道,目露不屑。

  耿安晧沉吟了片刻,又问小厮道:“胜常,你可知陶家姑娘被带走后,是谁先提起缘法治国之说?”

  小厮也确实打听了,立刻就答道:“是端木家的大公子。”

  耿安晧有些意外。他见过端木珩几次,也听闻过端木珩是去岁院试的案首,原本他以为端木珩是那等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与其祖大不相同,现在看来似乎也不能太轻视了首辅家的这位公子。

  今日若不是端木珩突然论起了法,他的计划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功亏一篑。

  这若是无意为之还好,但若是刻意的话……

  耿安晧思忖着,随意地挥了挥手,就把小厮打发了。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俩,阳光被云层挡住,书房里突然暗了些许,连气氛也随之阴沉下来。

  耿海蹙眉咬着后槽牙,还有几分不甘地喃喃道:“这个岑隐还真是不好对付……”

  说话间,耿海的眼睛又看向了方几上的那片花瓣,瞳孔中似乎染上了一抹血色。

  见父亲的神色不对,耿安晧出声劝道:“父亲,事有轻重缓急,对付岑隐也不急在一时。”

  虽然耿安晧也想除掉岑隐,却不如耿海那般急躁,在他看来,若是有机会,比如这次国子监的事,那就抓着机会添把柴;一时没有机会,那就再慢慢等待时机就是。

  “岑隐说到底只是一个阉人,我们一直与他纠缠不休,与局势无益,说到底,没了这个岑隐,还会有下一个‘岑隐’。”无论是司礼监,还是东厂,都是耿家不能插手的地方。

  “父亲,我以为我们还是应该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五妹妹真正推上凤命的位置。”

  “等将来五妹妹做了太子妃,我们再慢慢除掉岑隐也来得及,反之,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得不偿失啊。”

  耿安晧有条不紊地劝着,耿海紧皱的眉头又慢慢地舒展开来,对自己说,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些日子,为了岑隐的事,他都乱了方寸,费尽心机,却一点也没有得到好,岑隐如今正如日中天,想要拿下他还是得静待机会。

  而如今,耿家的时机已经来了。

  地龙翻身,乃天降异象,天地之戒也,照理说,就该让皇帝下诏罪己,皇帝有罪,大盛不宁,正是应了那位孙真人的前半句,那么后半句,“天降凤女”,化解大盛之危也就理所当然了。

  想着,耿海的心口猛地跳了两下。

  儿子说得是,是自己为了岑隐糊涂了,入了魔障了。

  天命凤女的事是该好好谋划一下。

  自己对皇帝一直忠心耿耿,可是皇帝却一而再而三地打他的脸,是皇帝先对不起他们耿家,他也只是还击而已。

  既然皇帝不仁,就别怪他要再进一步了!

  这时,窗外又是一阵寒风猛地拂来,把方几上那片红梅的花瓣吹得飞了起来,花瓣轻飘飘地在半空中打着转儿,慢悠悠地落在下方光鉴如镜的青石板地面上。

  耿海抬脚一踩,将那片花瓣踩在脚下,彻底地碾碎。

  这么多年来,挡在他耿海前面的人都一个个地被他踩在了脚底,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三日后,也就是二月初四一早,宣威侯、镇国将军、忠勇将军、秦州总兵、辽州总兵等联名上书,以“地龙翻身,天降异象”为名,请皇帝下诏罪己。

  当日,折子就以最快的速度递到了文渊阁,几位内阁大臣围着这道折子,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阁臣都是在朝堂上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也都不是傻子,这些个将领们忽然联名上书,背后必是有人指使……哎,谁不知卫国公手掌兵权!

  知道归知道,却也没人明言,毕竟卫国公在朝堂上根基深厚,指不定他们在这里说的话当天就会传到对方的耳中。

  文渊阁的议事大厅里,静悄悄的,明明谁也没说话,却似乎有阵阵叹息声回荡在空气中。

  耿海未免也太张狂了。端木宪盯着折子最下方几位武将的红印,眼神复杂。

  相比其他人,端木宪心中还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慨叹,四丫头早就说“有人”会让皇帝下罪己诏,果真应验了。

  “端木大人,”礼部尚书第一个出声道,脸上勉强挤出笑,“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皆是齐刷刷地看向了首辅端木宪。

  可想而知,这道折子一旦送到了皇帝跟前,连他们这些阁臣多少也会被皇帝所迁怒,这还真是无妄之灾了。

  端木宪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就等着人问了。

  这等烫手山芋自当是——

  “那就先送去司礼监吧。”

  说是送去司礼监,可是众人都心知肚明,是送给岑隐才是。

  一切都交由岑隐定夺便是。

  为此,端木宪亲自跑了一趟司礼监,把折子亲手递给了岑隐,于是,这道折子正午就抵达了养心殿,摆在了皇帝的案头。

  皇帝听岑隐禀明后,根本就没打开那道折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色彩剧烈变化着,须臾,他又恢复了平静。

  “哼。”皇帝的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想到了岑隐昨日带来的那些学子们的画押和陶家兄妹的口供,皇帝右手成拳在一旁的方几上敲了两下,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耿海啊耿海,朕还真是没‘看错’你。”

  他早就看明白了,耿海的贪欲永无止尽。

  皇帝眸光微闪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先是士林,再是武将,耿海这是在逼朕呢!果然是好算计!”

  皇帝的声音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负手在暖阁中来回走动着。

  他虽然早就已经在考虑下罪己诏的事,但是他自己的主意和被人逼迫完是两回事。

  耿海是肯定不能留了!

  岑隐身姿笔挺地站在一旁,嘴角微微翘了翘。

  皇帝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又望向了方几上的那道折子,冷声道:“朕倒要看看,耿海到底串连了多少人。”

  皇帝的眼神一片幽深而冰冷,深如渊,冷如冰。

  之后,屋子里就寂静无语,只剩下了西洋钟发出的“嘀嗒”声,单调枯燥,衬得四周愈发静谧。

  皇帝按下了这道折子,但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消停,接下来的几日,陆续又有中州总兵、京卫指挥使等将领上了折子,都被皇帝按下了。

  这么多请愿折子一道道地递上来,让内阁有些惶惶,文渊阁内连着数日空气都沉甸甸的,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袭。

  紧接着,二月十四日,辽州卫所一众将士联名上书,再请皇帝下诏罪己。

  当日皇帝宣内阁在内的一干重臣聚集在养心殿的正殿中,二十来人分列在殿宇的两边,把屋子挤得满满当当,空气有些压抑。

  皇帝坐在高高的御座上,环视众臣,淡淡地问道:“你们怎么看?”

  皇帝问得没头没尾,但是在场众人都知道皇帝是在说什么。

  屋子里一片静默,众臣皆是俯首盯着自己的鞋尖,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忽然,某人从队列中踏出了一步,他的步履其实不轻不重,但是在这寂静的殿内显得尤为响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将士,他大步走到中央,然后对着皇帝俯首抱拳,道:“天降异象,恐大凶之兆,还请皇上下诏罪己。”

  武将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地响彻整个殿宇。

第384章 拒绝

  随后,又有一个发须花白、身形矮胖的文官走了出来,一丝不苟地朝御座上的皇帝俯首作揖,说道:“皇上,前朝永平十年,中州地龙翻身,房屋倒塌,民不聊生,百姓食树皮,百里饿殍,永平帝下诏罪己,祈求上天,追思己过,方使人心悦,天意回。本朝英宗换地时,豫州一年旱、蝗并至……”

  他引经据典地将古往今来历代皇帝下罪己诏的案例阐述了一番,一副忠心为国为君的做派。

  一众臣子中,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队列中站了出来,请求皇帝为国为民下罪己诏。

  没一会儿,就有三成多的人都矮了一截,跪在了大理石地面上,一派众志成城。

  御座上的皇帝一直面无表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众臣,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着站在左列最前方的耿海,眸中飞快地掠过一道戾芒,一闪而逝。

  岑隐就站在皇帝身旁,目不斜视,绝美的面庞上如常般云淡风轻,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不在意。

  站在右边队列最前方的端木宪却是心潮翻涌,眯了眯眼,心道:真是步步都被这丫头给料到了!

  现在时机正好。

  端木宪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定了定神后,他毅然地朗声道:“皇上,不可!”

  话语间,端木宪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走到了皇帝的正前方,接着才作揖道:“皇上,大年初一,虽有地龙翻身之象,然京中并无伤亡,非‘灾’也,又何须为此下罪己诏。”

  说着,他朝那个发须花白的文官看了一眼,“适才周大人所举之例皆是民不聊生、死伤无数之重灾,怎么相比!”

  端木宪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皇帝的手指在御座的扶手上摩挲了两下,看着端木宪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欣慰,心道:紧要关头,才更见人心啊!

  这朝野上下,文武百官中,除了阿隐,也就端木宪对自己一片丹心,忠心耿耿。

  端木宪说完后,又有几人心念一动,暗暗交换着眼色。

  游君集紧跟着也站了出来,附和道:“端木大人说的是。”

  两位阁老一表态,又有两成的官员陆续地连着附和,哭求皇帝不能罪己。

  一时间,养心殿内,众臣分成了三派,第一方要求皇帝罪己,第二方以端木宪和游君集为首极力反对,还有一方人还在观望着,队列中有几道目光飞快地朝皇帝身旁的岑隐望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殿内的空气愈发微妙。

  前两方人马你一言我一语,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就如同一个烧热的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端木宪看着一派慷慨激昂,其实心情轻快得很:反正自家孙女是不会错的,照做就行!

  被端木宪惦记的端木绯此刻正和涵星一起在端木贵妃的钟粹宫里。

  涵星本来是打算带着端木绯一起出宫去玩的,却被端木贵妃留住了,心里还有些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