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610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袁惟刚当然认识端木绯,毕竟这一位可是皇帝给公子赐婚的对象,端木家的四姑娘。

  袁惟刚直愣愣地盯着端木绯,神情登时有些复杂,既有意外,又有一丝了然。

  跟着,他看着端木绯的目光中就带上了一抹郑重,甚至是尊敬。

  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端木绯放空了脑袋,只当自己不认识袁惟刚,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抬眼看着亭子内顶色彩斑斓的壁画,这里是寺庙,壁画上画的当然与佛有关,画的是释迦牟尼佛为了救一只鸽子而割肉饲鹰的故事,仅仅四幅画把这个故事生动地娓娓道来。

  端木绯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替佛祖生疼。

  “卫国公那边怎么样了?”封炎单刀直入地问道。

  袁惟刚又看了端木绯一眼,沉声回道:“公子,耿安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耿海“死”后,耿安皓一直对他的死抱有疑虑,总觉得耿海的死太过离奇,太过凑巧,正好在那个“节骨眼”上。

  耿安晧也知道身为神枢营统领的袁惟刚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那一日袁惟刚本该前往安定县与耿海派去的人会和……

  可是耿海死了,袁惟刚却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在耿海的头七后,耿安皓就私下找过袁惟刚,问过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袁惟刚以自己去了安定县却没见到耿海蒙混了过去,还说他当日已经整兵出营,还惊动了神机营的人,幸好被他以演习为由蒙混了过去。

  耿安晧本来也将信将疑,去神枢营调查了一番,发现袁惟刚所言不假后,就释疑,依然把他视为心腹。

  有了这层身份,袁惟刚与五军都督府的那些武将自然是“亲如兄弟”。

  这些进京述职的武将抵京后,袁惟刚就没少跟他们喝酒听曲,顺便追忆一番往昔的荣光,挑起他们对耿安晧的不满,从如今的结果来看,显然是卓有成效。

  袁惟刚接着说道:“自丁中庆和毛仁鸿被京兆尹判了秋后斩立决,这些武将对耿安晧越来越不满,几次三番去五军都督府和卫国公府找他,私下也都在说耿安晧无能,连下面的人也保不住,而且他们在京中都枯等数月,到现在连职都没述上。耿安晧答应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可是期限都过了……”

  封炎抚了抚衣袖,朝寺庙的西北方望去,那里是一大片鲜红如血的枫树林,如火如荼。

  封炎眯了眯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都过了秋分了,也该行刑了吧。”

  一旦丁中庆和毛仁鸿午门行刑,这件事尘埃落定,那些武将也该对耿安晧彻底“死心”了。

  “公子说得是。”袁惟刚豪爽地笑了,对着封炎抱拳道,语气中意味深长,又带着跃跃欲试,“‘时机’已经到了。”

  他们等待了这么多年,暗中准备了这么多年,步步隐忍,步步筹谋,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只等着将五军都督府彻底分离瓦解……

  “袁统领,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封炎说着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他的目光从那片枫林望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大雄宝殿,明黄色的琉璃屋顶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就与那皇城一样。

  假山上的风比下面要更强劲,风一吹,他的声音就随风而散,风把他身上那袭玄色的锦袍吹得猎猎作响,袍裾翻飞。

  少年人只是这么站在那里,就意气风发,洒脱不羁,带着一种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雄心万丈。

  袁惟刚怔怔地看着少年那俊朗的侧颜,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想到了“那个人”,其实封炎与“那个人”长得并不太相似,就外貌而言,他更像安平长公主,连那身桀骜轻狂的气质也与“那个人”迥然不同。

  许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袁惟刚时常可以从封炎身上看到昔日“那个人”的风采,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决策英明……

  虎父无犬子。

  不,严格说来,封炎的处境要比“那个人”艰难多了,他本该天生尊荣,却不得不在泥潭中挣扎,隐忍,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可见封炎的心性有多么坚毅,如果说薛昭是月,那么封炎就是日,日月辉映。

  虽然袁惟刚也知道他们的前方不可能一帆风顺,想要达成他们的夙愿,必将以生命与鲜血为代价!

  他们前方的路还很长!袁惟刚紧紧地握了握拳,正欲启唇……

  “阿嚏!”

  端木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下子就引得封炎和袁惟刚朝她看了过来。

  很想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端木绯只能乖巧地傻笑,眉眼弯弯,可爱得就像糯米团子一样,心里觉得自己真命苦。

  哎,自己总要听到这种危险话题!

  她在心里默默同情自己,觉得回府就要让姐姐给她做酒酿圆子吃。

  “袁统领,我们先走了。”封炎心疼极了,后悔自己怎么就没给蓁蓁多披件斗篷出来。

  他拉着端木绯沿着石阶匆匆地下了假山。

  两人原路返回,朝着安平所在的厢房走去。

  穿过那片金镶玉竹林后,端木绯想到了什么,在原地停留了两息,回头抬眼望着后方不远处那摇曳的竹林。

  唔,她总觉得她好像是忘了什么……

  封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下意识地摸了摸荷包里的竹叶,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蓁蓁,看……”

  封炎顺手指了一个方向,本来只是打算指了什么是什么,再胡掰乱造一番,谁想,他这一指,还真是“指”了什么。

  七八丈外,一片鲜红如火的枫树林中有一座飞檐翘角的亭子,亭子里坐着一对年轻夫妇,两人相邻而坐,似在亲昵地耳语着。

  端木绯被封炎这一唤,就下意识地也看了过去,正好,亭子里的少妇也抬起头来,二人四目对视。

  端木绯礼貌地笑了笑。

  而楚青语却是脸色瞬间就变了,眸色阴沉。

  真是冤家路窄。

  楚青语置于膝头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丝帕,六月初一翠微湖畔的蹴鞠比赛后,她就去了端木家送礼,可是端木绯却没收,后来楚青语甚至还让人递了帖子去端木家,想上门拜访,然而得到的是又一次的拒绝。

  从前她是楚家女,现在她是皇子妃,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帖子从来都没有人无视过,端木家却这么做了!

  甚至于,由于没能与端木绯“修好”,她还因此被二皇子迁怒了。

  “啪!”

  楚青语的耳边不禁回响起那一日甩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耳边轰轰作响,脸颊更是火辣辣得疼。

  那是成亲以后,慕祐昌第一次打了她。

  楚青语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抬手去抚自己的左脸。

  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一日发生的一幕幕……

  打了她后,慕祐昌似乎比她还要难以置信,深情款款地跟她道了歉,亲自用锦帕给她冷敷,还送了她不少首饰,温言软语,之后连着几天,他都歇在了她那里。

  府里的奴婢们都说他们鹣鲽情深,说他们如神仙眷侣,可是楚青语只觉得害怕,她心里总觉慕祐昌很可怕,觉得真正的他跟外表全然不同。

  楚青语看着亭子旁的枫林,眼睛微微恍惚,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片红色,想起那散落一地的红珊瑚珠子,似鲜血般滚啊滚……

  慕祐昌可没有楚青语那么“复杂”的心理,也没注意到楚青语的恍神,对着不远处的端木绯微笑致意。

  他本来想过去的,但是因为封炎也在,又迟疑了。

  他是堂堂皇子,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在封炎的面前示弱,按照礼数,本来就该是由封炎过来与他见礼。

  慕祐昌犹豫了一瞬,还是端坐在亭子里没动,等着封炎和端木绯过来。

  看着封炎携端木绯朝这边渐渐走近,慕祐昌的表情更柔和了,正打算起身相迎,却见封炎拉着端木绯往左边的另一条小径拐了过去,似乎完全没看到他们夫妇俩一般。

  “……”慕祐昌才离开石凳的臀部又坐了回去,乍一看,他似乎一点也没动过,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化过。

  但是他的枕边人楚青语却能清晰地察觉到他的不虞,他明明在笑,他明明还是那个人,可是楚青语却觉得害怕,不禁想起了六月初一翠微湖畔的一幕幕,想起了他打了她一巴掌的那一夜……

  楚青语咬紧牙关,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颤抖,才让自己没有逃离,才让自己看似“镇定”地坐在那里。

  至于走在另一条小径上的端木绯和封炎早就把这两人抛诸脑后,很快就回了安平所在的厢房。

  “阿炎,绯儿,们回来得正好。”安平对着两人招了招手,“午膳刚刚送来了,本宫正打算叫人去找们呢。”安平故意晃了晃手里靛蓝色的新帕子。

  安平手里的帕子这么招摇,一看就是在炫耀,知母莫若子,封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目光就在那方帕子上多流连了一瞬。

  对于安平而言,要的也就是这个,她笑吟吟地把帕子展开,放在阳光下抖了抖,对着儿子炫耀道:“阿炎,这是绯儿做的帕子,她亲手染的颜色,她亲手绣的样子。”

  那靛蓝色的帕子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的流光,色彩斑斓,随着安平的动作,那帕子的色彩如梦似幻地流动着。

  帕子的角落里绣着一只精细趣致的蜻蜓,展翅而飞,蜻蜓那薄如蝉翼的翅膀呈现一种近乎透明的效果,闪着绚丽的光泽,活灵活现。

  封炎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方帕子,几乎看直了眼,眸中闪着宝石般的光芒,显然是羡慕极了。

  面对封炎灼灼的目光,端木绯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连忙去端宫女刚刚送来的热茶,热茶中升腾而起的缕缕白气氤氲了她的眼。

  她也不是偷懒,只不过这匹布染的颜色更适合女子,试想一个男子在太阳底下捏着一块七彩帕子像什么样?!

  她绝对不是偷懒!

  端木绯肯定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安平一会儿看看端木绯,一会儿看看封炎,故意问道:“阿炎,这帕子好不好看?”安平心里十分愉快,如果皇兄皇嫂在这里的话,一定也会很高兴阿炎能遇到绯儿的。

  封炎频频点头,一双凤眼瞪得老大,一眨不眨地看着安平。

  安平勾唇笑得更欢,正想当着封炎的面把帕子收起来,子月从隔壁的东稍间出来了,禀道:“殿下,公子,午膳摆好了。”

  端木绯连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起身去扶安平,在封炎羡慕的目光中,三人移步去了东稍间用膳。

  午膳后,下午的法事就在未时准时开始了。

  皇觉寺里又响起了僧人们整齐划一的念佛声,庄严肃穆,众人在大雄宝殿内外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一个个双手合十,神色间凝重虔诚。

  下午的烈日十分灼热,明明是九月金秋,却没比七八月盛夏要凉爽,对于那些跪在殿外的人,这青石砖地面好像是炙烤过的石板般,几乎都可以直接在上面煎蛋了。

  到申时法事结束时,一些娇柔的女眷摇摇欲坠,差点没晕厥过去。

  皇帝、皇后带着几个皇子公主率先从大雄宝殿里出来了,端木绯一直陪着安平的身侧,落后了几步。

  端木宪还要随圣驾先进宫,就让人来与端木绯说了一声,让她自己先回府。

  “绯儿,待会本宫和阿炎先送回去吧。”安平笑着提议。

  封炎心里觉得他娘真是太不体贴了,连忙道:“娘亲,我送蓁蓁就好。”

  端木绯不想劳烦安平,想着她跪了一天想必累得很,下意识地接口道:“是啊,殿下,您辛苦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阿炎送我就好……”

  安平怔了怔,觉得自己真是太马虎了,应该让儿子儿媳多点机会相处才是,她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慈爱笑容。

  端木绯看着安平脸上那有些古怪的笑,总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轰!

  端木绯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张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但又无从解释起。

  哎,她什么也不知道。

  端木绯破罐子破摔地放空脑袋,搀着安平下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