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653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潘家的马车走了,伙计又回了铺子里,整理东西,到处擦擦抹抹。

  端木纭正和杨师傅说着话:“杨师傅,最近铺子里可还好?”

  临近过年,铺子里的生意不错,不少人都来铺子里买了云澜缎的帕子、荷包、香囊什么的或自用或送人。

  此刻,铺子里的柜台上,连这些小玩意也所剩无几了。

  杨师傅下意识地看了铺子里一圈,道:“大姑娘,铺子里什么都好……就是这衣裳的定制已经排到六个月后了,我估计着腊月里恐怕要排到八个月后……”

  “……”端木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云澜缎的产量小,早在铺子开张前,端木纭就大致计算过一个月能定制几件衣裳,她本来是打算一点点地把口碑做起来,贵精不贵多,但是预定到了这么久以后,也让她实在是有些无奈。

  她也看了看那空荡荡的柜台,道:“杨师傅,暂时先别接衣裳的单子了,铺子里先补一些小绣品卖吧。”

  她说是补些小绣品,但因为云澜缎就那么点量,能抠出的边边角角也有限,导致铺子里的小绣品的数量也不可能太多。

  杨师傅应了一声,只能尽力。毕竟染芳斋打开大门做生意,她们也不想把登门的客人往外赶,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端木纭和杨师傅一起挑了挑新绣样后,就离开了染芳斋,马车一路朝着中辰街的方向去了。

  可是,马车才驶出了两条街,端木纭就忽然叫停了马车。

  从马车的窗户看过去,她一眼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中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碧玉石色的直裰在阳光下显得流光溢彩,举手投足间,优雅闲适,彷如街道上的喧嚣在一瞬间离她远去。

  作小厮打扮的小蝎牵来了马,又服侍岑隐围上了一件宽大的斗篷。

  岑隐接过马绳,正要上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然转身朝马车的方向看了过来,与车厢里的端木纭四目对视。

  端木纭下意识地对着岑隐露出灿烂明亮的笑容,柳叶眼笑得微弯,让她平日里利落飒爽的气质中多了几分柔和明媚。

  自打上次岑隐去染芳斋试了衣裳后,端木纭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岑隐了,此刻岑隐斗篷里穿的那身碧玉石色的直裰就是云澜缎缝制的衣袍。

  他果然很喜欢!

  端木纭唇角的笑意更浓了,颇为自得。这衣裳穿在岑隐身上,就是好看!

  岑隐怔怔地看着端木纭,心中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笑一笑就离开;他的头脑告诉他,他应该与她保持适度的距离……然而,他的手脚已经自己动了,放下马绳,走向了马车的方向。

第475章 相认

  端木纭从马车里下来了,身上也披上了一件斗篷,镶着一圈白色貂毛的斗篷将她明艳的脸庞衬得小巧精致。

  岑隐在两三步外停下了脚步,对着端木纭微微一笑,“真巧。”他的双拳在斗篷里握紧。

  端木纭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十字路口,笑吟吟地说道:“岑公子,我正要打算去金鲤胡同看看上次买的宅子,打算雇几个工匠,按我们上次说的那样把宅子修一修……”

  “估摸着在蓁蓁回来前,宅子也可以修好了……”

  端木纭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岑隐的脚步自然地跟上了她,两人并肩朝着中辰街的方向去了。

  从十字路口拐弯来到中辰街后,周围一下子变得静谧起来,两边茂密的大树仿佛为二人撑起了一把把大伞,让人的心也随着环境变得沉静放松。

  等到了金鲤巷时,端木纭收住了脚步,呆住了。

  岑隐也呆住了。

  前面的宅子焕然一新,外面的围墙重新粉刷过了,门上的旧牌匾不见了,连宅子的大门都换了。

  端木纭怔怔地望着那道光秃秃的朱漆大门,差点以为走错地方了。

  她本来就打算要换门,因为这宅子原本是属于原太常寺卿的,按照大盛朝的规矩,只有皇家宗室公侯以及官员府邸的大门上可以钉门钉,这宅子是属于自己的,她无品无级,大门上自然也不能有门钉。

  问题是,这是谁给她换的门,漆的墙?!

  “吱呀”一声,紫藤率先推开了朱漆大门,门后的庭院熟悉而又陌生。

  端木纭拎着裙裾走了进去,站在大门后的庭院里,随意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神情更微妙了。

  端木纭此前也只来过那一次,对于这个宅子的格局也不敢说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好歹也还记得一些,比如马棚重新修过了,几栋屋子的屋顶上的瓦片全数换新,宅子内外的围墙都比之前高出了一大截,还有前方的照壁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仔细想想,周围修缮过的好像都是之前她与岑隐商量过的地方。

  难道说……

  端木纭下意识地看向了岑隐,除了岑隐,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了。

  “……”岑隐在最初的惊诧后,很快就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当日在场的人也不仅仅是他和端木纭而已,约莫是他下面的人擅自干的事。

  岑隐微抿薄唇,朝后方跟着的小蝎看了一眼,小蝎想来也知道这件事。

  小蝎觉得自己很无辜,要讨好督主和四姑娘的人满京城都是,为此做出的事那也是数之不尽,这要是事事都禀到督主跟前,他还怕督主听烦了呢。

  再说了,只是修宅子这等小事,哪里需要惊动督主,他之前听人提起时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放心上……

  岑隐清了清嗓子,只能道:“端木姑娘,我们再走走,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再修缮……”

  “够好了!”端木纭笑了,抬眼再次环视着四周,即便她还只是草草地看了几个地方,也能看出这里已经修得比她预想得还要细,还要好。

  岑公子果然是细心周到。

  想着,她那双乌黑的眸子更璀璨,也更明亮了。

  岑隐几乎无法正视她的眼眸,反射性地移开了,当目光触及不远处的池塘和凉亭时,心念一动,抬手指向那边道:“我看前面的池塘和东北边的池塘离得近,不如把两个池塘连接,改成‘曲水流觞’的样式,姑娘觉得如何?”

  曲水流觞?!端木纭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眸子更亮,接口道:“以后逢三月初三上巳日,我就可以请大家来这里玩‘曲水流觞’了,肯定雅致有趣得很。”

  端木纭本来觉得这宅子不用再修了,可是此刻听岑隐一说,她又被勾得心痒痒,有些纠结和犹豫。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几人正朝这边走来。

  小蝎连忙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就带着五六个工匠模样的人来了,对着岑隐禀道:“公子,这几个是来修缮宅子的工匠,说是后花园才修了一半。”

  端木纭听着更心动了,觉得反正工匠也还在,不如趁着修缮一次性把宅子全部修整好了,免得以后再折腾。

  不过,银子得省着花。

  她得好好算算,距离妹妹的婚期不到两年了,嫁妆银子得再多存一点才好。

  端木纭心里还在算账,估摸着修缮宅子所需的人工物料,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地就跟在岑隐身边继续往宅子里走……

  岑隐一边看着修缮过的宅子,一边提出新的建议,比如哪里再重新种几株花木;亭子内顶盖画什么图;亭子口、小桥头该立什么石雕。

  端木纭跟在岑隐身旁,只能连声附和,觉得岑隐对什么都懂,对什么都精,哪怕是一株花木、一块石雕的石料,他都说得头头是道,连跟在后方的几个工匠都瞠目结舌,差点就想问岑隐是否任职于工部。

  端木纭听着听着,就入了神,完全忘了算账的事,感慨岑隐懂得可真多。

  在岑隐的带领下,几人不知不觉中就在宅子里逛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宅子的大门口。

  岑隐望着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又道:“这里还缺一个拴马桩。”

  石狮可以镇宅辟邪,麒麟祈福纳祥,拴马桩干脆就雕一个麒麟好了。

  岑隐一边思忖着,一边继续道:“拴马桩上就雕只麒麟吧,等我回去画张图纸。”

  还岑公子考虑周到!端木纭在一旁就负责点头和应声,眸子璀璨晶亮。

  “岑督主……”后方忽然传来一个语调生硬的男音。

  端木纭当然也听到了,循声望了过去。

  四五丈外,几个着异族服饰的男女从中辰街朝这边走,为首的一男一女正是华藜族的莫隆和克敏兄妹俩,兄妹俩看着形销骨立,仿佛变了个样。

  小蝎当然也认识这对兄妹,对着后方的几个工匠使了个手势,就把他们都给打发了。

  “岑督主,请绕过我和妹妹吧!”

  莫隆在几步外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岑隐,敬畏、惶恐、不安、哀求……皆而有之。他俯首以中原的礼节对着岑隐作了一个长揖,克敏跟在一旁也是垂首。

  曾经,他们是华藜族的世子与郡主,是朝廷的贵客,但现在的他们什么也不是了。

  自打去年从北境来到京城,他们在京城已经待了一年多了。六个月前,父亲阿史那“因病”去世,那之后,他们兄妹俩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被丢在了四夷馆中。

  除了一日三餐,既没人伺候他们,也没人理会他们,这种状况让兄妹俩惶惶不安,度日如年。

  兄妹俩都知道父亲阿史那之死恐怕事出有因,在父亲临终前,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曾经跟他们兄妹说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说他是死定了,叮嘱他们兄妹千万要小心,绝对不可以得罪岑隐……

  阿史那说得含糊其辞,又颠三倒四,看样子似乎心底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莫隆曾反复追问过,可是阿史那终究还是没说,就这么去了。

  这半年来,他们终日惶惶不安,害怕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时常是夜不成寐,可说是度日如年,就像是他们的脖子上方悬着一把看不见的铡刀般,不知何时铡刀就会落下。

  岑隐神情淡漠地看着兄妹俩,抚了抚衣袖,眼神陌生至极。

  小蝎立刻就上前了一步,恭敬地说道:“督主,这两位是华藜族的废世子莫隆和其妹克敏。”

  小蝎说完,还故意斜了莫隆和克敏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竟以为督主会把你们放在心上!

  岑隐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再没有任何表示。

  端木纭忍不住看着岑隐,不知为何,她觉得岑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看。

  胡同里陷入一片寂静,原本还碧蓝的天空不知不觉中阴沉下来,空中乌压压的一片,周围寒风凛冽,呼呼地吹着墙头的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偶尔一阵寒风卷来几片落叶慢慢悠悠地盘旋在半空中,透着一股子冬日的萧索孤寂。

  莫隆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自己和妹妹就如那随风起舞的落叶般,再没有依附和归属。

  自父亲过世后,他一直在反复琢磨着父亲临终前说的那些话,起初他毫无头绪,直到大半月前,他偶然经过了卫国公府,他忽然有如神助,联想到先卫国公耿海和父亲阿史那曾经的图谋,莫隆仿佛开了窍,渐渐就明白了点什么。

  他明白了父亲和卫国公为什么会死,明白了岑隐的身份到底是谁,更明白了父亲死前为什么会怕成那样……

  只是想想岑隐的身世,莫隆就觉得惶恐不安。

  父亲和先卫国公猜对了岑隐的身份,他们当年都对不起镇北王府,所以如今才会招来灭顶之灾。

  岑隐来报仇了!

  岑隐筹谋了这么多年,才爬到了现在的地位,他决不可能轻易放过与当年相关的人……

  想着,莫隆就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急速地蔓延至全身,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咬住了牙关,没打颤。

  莫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见状,克敏连忙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岑督主,以前的事都是家父的错,”莫隆将额头抵在了地上,卑微地祈求道,“以后我们兄妹会唯督主之命是从。”

  他微微地抬起头,露出沾染了尘土的额头,眼眶中布满了一道道血丝,呼呼地喘着粗气,呼出来的气息在他前方形成一片白雾,通身散发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表……督主,看在华藜族的份上,求求你饶过我和妹妹吧。”

  莫隆的声音中因为忐忑变得嘶哑,想动之以情,却又不敢把话说白,生怕激怒了岑隐。

  “还请督主给我们机会将功折罪,以后华藜族也会听命于督主……”

  岑隐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莫隆和克敏,绝美的脸庞上,还是那般冷淡,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