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659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封炎的眸子恍惚了一下,好像是被灿日的光芒闪了眼,又好像是回忆了许久许久以前的事……

  往昔种种,十几年的岁月,似乎就在弹指一挥间。

  封炎的瞳孔明明暗暗,眼神很快就变得坚定果决起来。

  “公子!”

  前方的卧云苑里传来熟悉的女音,子月喜不自胜地迎了上来,行礼道:“公子,你可回来了!”

  子月亲自引着端木绯和封炎去了东暖阁中,寒风腊月,点着炭盆的屋子里温暖如春,袅袅的熏香自白瓷熏香炉升起。

  安平早就在屋子里翘首以待了。

  封炎一回来,安平就得了消息,当时端木绯也在,她自告奋勇地跑去接封炎。

  “阿炎,绯儿,快来坐下。”

  安平看着这对璧人携手进屋,喜笑颜开,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这个傻儿子总算还不是太没用,这两年来,这小两口的感情也算是一日千里,进展飞速了。

  很好!

  等再过两年,蓁蓁及笄时,他们就可以水到渠成地成亲了,以后一定和和美美。

  只是这么看着他俩,安平的心情就变得十分愉悦,整个人容光焕发。

  封炎和端木绯坐下后,宫女连忙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然后就被安平打发了,东暖阁中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待封炎抿了口茶后,安平才随口问道:“阿炎,你这趟剿匪可还顺利?”

  封炎就捡了一些,大致地说给安平和端木绯听——

  “这白兰军在距次二十里外的千翠山占山为王,划地为寨。匪首白兰还算有几分急智。她知道以他们的兵力不足以应付蒋州卫大军,就派人来见施总兵诈降,给了一条假消息,想把大军引向了千翠山东南山脚,还意图偷袭大营。”

  “只可惜,她派来的人无用得很,稍微诈了几句就露出了马脚,反而让白兰军的主力栽进了我军的陷阱中,两千乱党基本剿灭。”

  “不过,白兰这人十分谨慎,她自己带着一队人趁乱潜逃……”

  “我接了圣命回来时,施总兵那边好像又得了什么消息,也不知道现在抓到人了没有。”

  封炎漫不经心地又端着茶盅轻啜了两口茶,心道:还是蓁蓁泡的茶更好喝。

  端木绯也在慢慢地喝着茶,若有所思。

  若是施总兵能顺利拿下白兰,这次剿匪,他肯定就是当之无愧的首功。

  即便是白兰侥幸逃脱,这次白兰军元气大伤,她在几年内怕是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皇帝也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匆匆忙忙地把封炎招了回来。

  端木绯忍不住朝安平和封炎看了看,这一点,连自己都能想明白,安平和封炎当然也知道。

  只不过,他们明白,却毫不在意罢了。

  封炎对于什么白兰军其实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过是安平问起,端木绯似乎也很感兴趣,他才稍微多说了几句。

  剿匪什么的无趣极了,还不如聊玩呢。

  封炎立刻就转移了话题,兴致勃勃地问道:“蓁蓁,这姑苏城里,你还有哪里没去过?我明天带你去玩……”

  安平听着,一边喝茶,一边微微颔首,觉得傻儿子表现不错,知道怎么讨好了心上人了。

  说到玩,端木绯精神一振,小脸上像是在发光。

  自从封炎随施总兵一起去剿匪后,她几乎没出过门,只除了四天前和涵星他们去了一趟白云寺上香。

  她数着白皙柔嫩的手指头,兴致勃勃地说道:“北寺塔、楞伽山、开元寺、五峰园、文星阁……”

  端木绯越说越起劲,这些地方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她很早以前看着那些关于姑苏的书籍画卷时,就想去一游。

  “那我们明天去文星阁好不好?”封炎提议道,“我听说后天黄鸿泰会去文星阁讲学会文,应该会有不少人慕名而去。”蓁蓁最喜欢热闹了,她应该会喜欢。

  端木绯喜不自胜地抚掌应了。

  安平却是差点被茶水呛到,心里收回了前言,才觉得傻儿子开窍了,怎么还是这么傻,哪有人带着姑娘家去那等讲学会文的地方!

  安平放下手里的青花瓷茶盅,笑吟吟地插嘴道:“绯儿,本宫听说城南的敬亭街有一个刘家班,不止是昆曲唱得好,还擅长皮影戏,时常会在戏园里演皮影戏,这江南的皮影戏与关中的可太不一样。”

  安平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抛个眼色给封炎,意思是,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要她出马!

  封炎被母亲一眼看得一头雾水。

  而端木绯一下子就被皮影戏挑起了兴趣。

  皮影戏本诞生于关中地区,随着前朝中后期,北地一带战乱不断,北人南迁,皮影戏也从关中传到了江南,原本粗犷的皮影配以江南丝竹后,唱腔和表演都变得温婉细腻起来。

  这段时日,她闷在沧海林里,沾了皇帝的光,早就看了城里最出名的戏班给皇帝唱的昆曲,却还没见识过江南的皮影戏。

  “殿下,我让人去打听一下,我们挑个日子一起去看皮影戏吧。”端木绯眉飞色舞地提议道,“敬亭街那边很热闹,我记得康家姑娘提起过,那里还有不少布庄和首饰铺子,等看了皮影戏,我们还可以去那里逛逛,也叫上涵星和丹桂她们吧,还有攸表哥……”

  端木绯说着说着就把出行的队伍越来越大,安平根本来不及阻止。

  安平清清嗓子,有些尴尬。

  她本意想帮儿子讨好儿媳妇,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出去玩玩,现在看来,似乎好像仿佛是弄巧成拙了。

  安平给了儿子一个歉然的眼神,看得封炎又是莫名其妙。

  既然看不懂,封炎也就不在意了,在一旁专注地听着端木绯说,不时应声。

  他凝视着端木绯那精致的小脸,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

  只要蓁蓁高兴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弥漫在沧海林中的那种紧绷的气氛也稍稍缓和,端木绯每天都忙着和封炎跑出去玩。

  白兰军的大部队被剿灭的捷报很快就在整个姑苏城传开了,城里喜气洋洋,犹如晨曦拨开那层层叠叠的阴云,从沧海林到当地的官府全部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守得云开见月明。

  连姑苏城上方的天空似乎都变得愈发明亮,城内巡逻的衙差、禁军也都收了兵,城内外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那些闭门不出的百姓纷纷地出来走动,喝酒,吃茶,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朝廷派兵围剿白兰军的事,讨论那个匪首白兰,比如城北的这家茶馆。

  茶馆里,几乎是座无虚席,一眼望去,人头攒动,既有文人学子,也有百姓乡绅。

  那些茶客们神情亢奋,慷慨激昂,一个个说得口沫横飞:

  “我早就听闻这白兰军在一些偏远的县城村落蛊惑那些无知百姓为他们所用,还占山为王,抢劫了不少无辜路人,这下总算是罪有应得了,真是报应啊。”

  “什么报应,是我大盛的朝廷军神勇,战无不胜!这等乌合之众又怎么会是朝廷军的对手!!”

  “是啊。那什么白兰不过是以骗人的法术来迷惑人心罢了,又不是真有什么飞天遁地之能!想来施总兵不日就可把那个潜逃的匪首拿下。”

  “幸而官家圣明,下令施总兵带兵前去剿灭那白兰军,也不知道那帮子匪徒还会为祸地方多久!”

  说话的那些人大都是方巾直裰的文人打扮,说到激动处,两颊涨红,胸口也是剧烈地起伏着。

  其他茶客大都频频点头,茶楼内一派对皇帝的歌功颂德。

  其中,也有些行商模样的人暗暗地摇着头,脸上有几分不以为然,却是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这些学子身在繁华的姑苏城,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似他们这些行商走南闯北,早就见识过这片繁华之外的贫瘠,各地灾害频发,朝廷却无所作为,所以百姓们才会走投无路地投靠了白兰军。

  说到底,但凡还有一条生路,还有一丝希望,谁又会落草为寇!

  那些行商在心里暗暗摇头,如今皇帝就在城中,谁也不敢乱说话,生怕引来掉脑袋。

  茶楼中的议论越来越激烈,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提前了崇明帝。

  “官家真乃雄才伟略,若是现在还是前面那个崇明帝,哪有我大盛的如今的盛世繁华,国泰民安!”

  这句话立刻就引来一片附和声:

  “不错,不错!天子之位自古有能者居之!”

  “当年先帝驾崩前,也并没有立下遗诏,说不定……得位不正的是那崇明帝才是。”

  “听闻先帝在位时对今上多有夸赞,也许早就属意废太子了,偏偏先帝出巡时不幸驾崩……”

  “噔!”

  二楼的方向传来一阵响亮的碰撞声,似乎是有什么人把茶盅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发出的声响,一楼大堂的不少茶客们都循声望去。

  只见二楼的扶栏边,一个身穿蓝色直裰的青年站了起来,引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一些学子都交头接耳地私语着,偶尔飘来“宋彦维”、“宋举人”等等的称呼。

  很显然,在场的不少人都认识这个年轻的举子。

  那个叫宋彦维的蓝衣举子似乎早就胸有成足,放开嗓门直抒胸臆道:

  “官家得位正不正又岂容诸位空口论断,自有罪己诏为凭!”

  “崇明帝在位时可谓勤政之君,不仅澄清吏治,严惩贪墨,励精图治,而且还大刀阔斧开放海禁,他在位不过三年,就令朝廷收入颇增,也未必不能开创一番盛世……”

  宋彦维环视众人侃侃而谈,周围的骚动也更明显了,那些茶客们神情各异,有人皱了皱眉头,有人意有所动,有人微微点头,有人不以为然……

  也有人饶有兴致,比如端木绯。

  坐在一楼大堂的端木绯听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好奇地去找旁边的一个学子打听消息:“这位兄台,不知道二楼这位兄台是何人?”

  隔壁桌的三个学子好奇地打量了端木绯与封炎一眼,今日的端木绯女扮男装地穿了一件天青色直裰,头戴同色方巾,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唇红齿白,雌雄莫辨,让人忍不住去猜测这到底是个少年,还是个姑娘家。

  等他们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封炎时,就顿时释疑了,身穿一件紫色直裰的封炎同样俊美如画,高大劲瘦的身形挺拔如竹,那轻狂中带着几分锐气的气质让人不会错认他的性别。

  这真是一对相貌出色的兄弟俩!那三个学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道。

  其中一个灰衣学子出声道:“听口音,兄台不是姑苏本地人吧?这位宋举人可是鼎鼎大名的才子,师承江南大儒黄鸿泰,与素有‘姑苏第一才子’的曾元节齐名,都是有名的少年举人,才学出众。”

  听到黄鸿泰的名字,端木绯与封炎不禁相视一笑。

  他们上午才去了文星阁听黄大儒讲学,之后又去东禅寺逛了逛,回程时偶然经过这家茶馆就进来歇歇脚,听这里说得热闹,就多坐了一会儿,端木绯听得是津津有味。

  封炎漫不经心地朝二楼的宋彦维望了一眼,眸光微闪,嘴角翘了起来,似乎带着几分兴味。

  他喝了口茶,把手边的一碟瓜子往端木绯那边松了松,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跟着慕老爷去松风书院时见过这个宋彦维,那个时候倒是不知道他师从黄鸿泰……”

  说话间,就听一楼大堂中央的一个褐衣学子出声反驳道:“郑兄此言差矣!”

  “郑兄方才也说了,崇明帝不过是在位三年,纵观历史,多少帝皇年轻时励精图治,令得国强民富,到了晚年,就昏庸无能。”

  “如今这片盛世繁华就在眼前,我大盛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乃是今上之功!”

  那褐衣学子说着说着又是一番对皇帝的歌功颂德,慷慨陈词。

  封炎嘲讽地笑了笑,指了指那褐衣学子,又道:“这人我也见过,也是松风书院的,好像是姓郑,还是曾什么的,他当时还向慕老爷呈了一篇文章,被慕老爷夸奖了一番。”

  哦?端木绯被挑起了兴致,挑了挑眉梢,“阿炎,你可知道那篇文章里写的什么?”

  封炎还真知道一些。当时,皇帝把几篇学子呈上来的文章在众人之间传阅过。

  封炎想了想,勉强复述了几句,赞天子什么“少而聪慧,长而神武”,“雄才伟略,德泽远洽,慕化异域”云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