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第828章

作者:天泠 标签: 穿越重生

  “端木兄,”游君集沉吟着提议道,“那……不如让人去那边看看如何?”

  游君集眯了眯眼,难掩神色间的凝重与不安。

  自打皇帝病重后,一方面朝堂政事在司礼监的主导下算是井然有序,但是另一方面,皇帝是朝堂的支柱,皇帝倒下了,这朝堂看似平静,其实暗潮汹涌,不知何时会爆发一场风暴。

  端木宪点了点头,把长随招了进来,吩咐道:“端义,你去百花楼看看。”

  “是,老太爷。”端义连忙领命而去。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地黑了下来,如墨似黛,夜空中繁星密布,京城中的街道上大都是空荡荡的,看似宁静,而又暗潮涌动。

  锦衣卫突然去抄青楼,引来京中不少人的关注,最近京里形势复杂,这些府邸不知道锦衣卫想干什么,心中就难免诸多揣测,因此即便此刻是宵禁时间,还是有不少府邸都悄悄派人去百花楼探查情况。

  一更天了,京城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与宁静中,但百花楼所在的如锦街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热闹喧哗。

  其中最“热闹”的大概就是百花楼了。

  百花楼的大门口守着两个面目森冷的锦衣卫,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只能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里面的情形。

  一楼大堂里,随处可见衣衫不整、形容狼藉的男男女女或站或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熏香味。

  这些女子自然都是百花楼的姑娘,身上披着半透明的纱衣,妩媚妖娆,只是此刻一个个都是花容失色,那些客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有的气愤,有的忐忑,有的惊疑,有的窃窃私语……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堂中的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以及他身旁的几个锦衣卫,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程训离慢慢地喝着酒水,国字脸上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

  “放开本……放肆,你敢对我动手!”

  二楼的方向传来一个粗嘎愤怒的男音,跟着是一阵凌乱的下楼声。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几岁、中等身高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暗八仙纹锦袍,皮肤白皙,下颔留着山羊胡,头发凌乱,领口微微敞开着,看来狼狈不堪。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胆敢对我无礼,真是不知死活!”中年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下了楼。

  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锦衣卫,也都“蹬蹬蹬”地下了楼。

  程训离闻声朝那中年男子望去,嘴角翘得更高了,眸子里寒芒四射。

  中年男子下楼后,目光环视了半圈,立刻就看到了坐在堂中的程训离,面黑如锅底。

  他昂首阔步地走到程训离跟前,指着对方的鼻子斥道:“程指挥使,你无缘无故地带人跑来这里闹事是什么意思?还敢对本……我如此无礼!”

  他气得脸色铁青,青筋暴起,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第588章 出手

  周围的客人中也有人认识这个中年男子,不禁目露期待之色,就指望他能喝退锦衣卫。

  “谢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旁边一个花魁模样的女子扭着腰肢朝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她看来不过十七八岁,浓妆艳抹,樱唇红艳似火,牡丹髻上插了一支赤金鸾凤挂珠步摇,身着一袭粉色纱裙,款款走动间,纱裙微微摇曳着,步步生莲,妩媚动人。

  “我们百花楼打开门做生意,向来是本分守法,您是最清楚的……”风韵犹存的老鸨也快步走了过来,对着花魁使了一个眼色。

  那花魁就柔弱无骨地依偎在了谢老爷身上,娇声道:“谢老爷,您可要为我们说句公道话啊。”她撒娇时,步摇的珠串垂在颊畔,眸子里水光荡漾,看来楚楚可怜。

  花魁这副娇媚动人的样子看得谢老爷心口一热,腰板挺得更直了,觉得今日可不能在美人跟前丢了人。

  他用斥责的语气说道:“程指挥使,今日是谁让你们锦衣卫出动的?!还不赶紧退下!”

  程训离仰首举杯,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水。

  周围其他的锦衣卫已经哈哈地哄堂大笑,笑声轻蔑,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锦衣卫不客气地对着谢老爷说道:“承恩公,你以为你是谁呢?!我们锦衣卫可不是你能指使的!”

  “……”承恩公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阴沉如墨。

  周围的男客中听那小胡子锦衣卫点破了承恩公的身份,起了一片骚动。那些平民富商没想到竟然会在百花楼里遇上了堂堂承恩公。

  程训离随手把玩着手里的空酒杯,语气淡淡地下令道:“大盛律例,朝廷命官不得嫖娼狎妓,统统给本指挥使抓起来!”

  “是,指挥使。”几个锦衣卫齐声应道。

  闻言,百花楼的老鸨、姑娘们以及客人中的那些平民富商们霎时就松了一口气,看来锦衣卫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花魁和老鸨立刻就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

  而那几个官员却是心中一凉,一颗心急坠直下,脸色不太好看。

  糟糕。

  他们这才想起大盛确实有这样一条律法,只不过今上一向仁厚,对于这些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个锦衣卫气势汹汹地朝周围的那些客人走去,那个小胡子锦衣卫停在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咦?这不是黄侍郎吗?这么巧!”

  “这一位好像是陈副将吧?”

  “……”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被锦衣卫粗鲁地从客人中扯了出来,脸色惨白,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承恩公,指望承恩公出面能压住锦衣卫。

  承恩公面色阴沉地看着程训离,朝他逼近了一步,冷声道:“程指挥使,你够了吧?连皇上都不管这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莫非是想趁着皇上病重,铲除异己不成!”

  承恩公越说越觉得程训离是在没事找事,十有八九是帮着岑隐那个阉人铲除异己。

  哼,他就不信程训离敢对自己下手。

  今时不同往日,皇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接下来,能继任太子的十有八九是皇后膝下的四皇子了,他可是皇后的嫡亲兄长,他们谢家马上要出第二个皇后了。

  待来日四皇子登基后,这天下还不是有一半要姓谢,还有哪家能跟他们谢家争锋比肩?!

  程训离扬了扬眉,不无嘲讽地说道:“原来按照大盛律法办事就是铲除异己啊。”

  说话间,那几个锦衣卫已经把客人中的四个官员都押了过来,对着程训离禀道:“指挥使,黄侍郎、陈副将、刘员外郎以及徐寺丞已经拿下。”

  程训离看也没看那几人,似是自语:“铲除异己就铲除异己吧。”

  他“啪”地放下酒杯,响声刺耳,声音渐冷:“这铲除异己的事,我们锦衣卫平日里做得还少吗?……还不赶紧给本指挥使把承恩公拿下!”

  “你……你……”承恩公声音微颤,气得嘴角直哆嗦,“你敢?!”

  程训离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水,没再说话。

  他也不需要再说话了,两个高大威武的锦衣卫已经朝承恩公逼近,一左一右地把承恩公钳住了,没什么诚意地说道:“承恩公,得罪了!”

  他们锦衣卫有什么不敢的啊!

  那些个锦衣卫嗤笑了一声,脸上挂着张扬跋扈的笑容。

  “放开本公!”承恩公双目圆瞪,眸子里布满了血丝,只觉得胳膊像是被铁钳死死钳住似的,“程训离,你竟然敢如此对本公,你就不怕皇后娘娘责怪吗?!”

  承恩公嘶吼着,挣扎着,扭动着太过厉害,发髻散乱了下来,可是像他这种养尊处优、外强中干之人哪里是锦衣卫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锦衣卫拖走了。

  人被拖出去了,可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还清晰地回响在百花楼的大堂里,另外四个官员怔怔地站在那里,咽了咽口水,脸色煞白。连承恩公都被抓了,这件事肯定是没法善了了。

  那小胡子锦衣卫笑呵呵地对着那四个官员道:“几位大人,请!”

  “……”那四个官员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跟着走了。

  差事办好了,一众锦衣卫也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只留下那些老鸨、姑娘和客人们面面相觑,长舒了一口气。

  “咣!咣!”

  远处传来了二更天的锣声,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响亮,夜更深了,那银月与繁星则更亮了,默默地俯视着下方的尘世。

  在青楼外观望的那些人见锦衣卫把人押走了,就纷纷的四散而去,匆匆回府禀报。

  端木宪的长随端义也回了端木府,游君集还在朝晖厅里,正和端木宪一起下棋,这棋才下了一半。

  端义给两人行礼后,就禀道:“老太爷,游大人,小的看到锦衣卫的程指挥使从百花楼里带走了五个人。锦衣卫走后,小的特意进百花楼打听了一下,听老鸨说,锦衣卫抓人是因为按照大盛律例官员不可狎妓。”

  端木宪和游君集不禁面面相觑,神情微妙。

  太祖皇帝时就定下朝廷官员不得狎妓的律例,但是自当今登基后,因为今上对下一向“宽仁”,这条律例也就成了摆设。

  今上为人风流,不仅后宫三千佳丽,而且还经常在外与一些女子有不少风流韵事,那些女子中有普通平民,也有青楼歌姬,比如宫中的黎嫔。

  黎嫔原名横波,七年前,是京中的一间青楼风华楼的花魁,容貌绝色,擅琴棋书画与歌舞诗赋,无论才情还是容貌,都非常人能及,在那些文人雅士、仕子王孙中颇有声名,不少男子都想一亲芳泽,慕名前往风华楼,其中也包括今上。

  彼时,今上听闻横波的才名,就悄悄出宫微服私访去了风华楼,认识横波后,为之倾心,那段时日,今上隔三差五就出宫与之私会。

  魏永信为了讨今上欢心,干脆就安排人给横波赎身,又安排她认了个义父,有了个出身,之后,今上就纳了她进宫,封为黎嫔。

  这件事今上虽然没有宣扬,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黎嫔的事根本瞒不过有心人,更何况,京中见过名妓横波的人也不少。

  于是,上行下效,京里不少官员都把在青楼楚馆里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当作雅事。

  游君集淡淡地嗤笑了一声,随意地拈了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端木宪望着棋局,面露思忖之色,嘴上问长随道:“端义,你可知道锦衣卫带走的那几个人是谁?”

  端义立刻就回道:“回老太爷,有承恩公、黄侍郎、陈副将、刘员外郎……”

  端木宪和游君集在听到“承恩公”时,皆是一怔,然后心头雪亮,立刻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脸上都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原来如此啊。

  等端木宪挥退了长随后,游君集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看这事应该是针对的承恩公吧。”锦衣卫带走的这五个官员,其他四人根本就微不足道,唯一的可能性也就是承恩公了。

  端木宪点了点头,附和道:“十有八九。”

  这些日子,承恩公府仗着不少朝臣支持皇后垂帘听政,自觉这些朝臣都算是四皇子党,四皇子当上太子是十拿九稳的事,如今在京中行事越来越张扬,总是想压司礼监一头。

  “出手的果然是岑督主。”游君集肯定地说道,眸光闪烁。

  这谢家啊,实在是难成大器,既没本事,又没眼色,居然还敢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完全是不知死活啊!

  端木宪拈起一枚黑子,随意地落于棋盘上,淡声道:“这些日子,岑督主都在为了北境的事忙得只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根本没时间理会承恩公府。这承恩公府和皇后娘娘倒是把他当作是软柿子了。”

  岑隐是虎,谢家却把他当做了病猫,这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这就叫人无知,则无惧。”游君集深以为然地叹道。

  游君集正要从棋盒中再拈起一枚白子,指尖才碰到棋子,又犹豫地停下了,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棋局。

  棋盘上,黑白棋子星罗棋布地交错在一起。

  棋局已经走到中盘,接下来就是关键了,必须三思而后行。

  就如同如今的大盛。

  君然与援兵已经赶去了北境,想要打胜这一仗,光靠前方的君然是不够的,后方的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一应调度、支援、军需等等,都需要慎重地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大盛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已经容不得走错任何一步棋了。

  错一步,很有可能就是满盘皆输,整个大盛如前朝般分崩离析,甚至于亡国!

  最近内阁和岑隐都为北境的事忙得团团转,承恩公府如跳梁小丑般在那里上蹿下跳地闹个没完没了,他们都没理会,既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