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温一笑
“萧侯请慎言。”洪都御史板着脸,竭力镇静,但唇上的小胡子却在颤抖,也不知是气,还是吓的。
“本侯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洪都御史,你就这么听不得真话?”萧淙连讽刺带挖苦,“也对,你们都察院除了胡乱参奏官员,除了一味逢迎上司,没有别的本事。无能又愚蠢,哪敢面对事实。”
眼看洪都御史已经气得不行了,大理寺卿韩克忠打圆场,“萧侯请坐。萧侯是来旁听的么?三司会审,兹事体大,若想旁听,需有陛下的旨意。”
萧淙自我感觉良好,“坊间传闻,三司会审,也有官员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本侯身为陆家女婿,要替岳父申张正义,顺便监督你们是不是禀公办案。”
韩克忠:……
你还真是老实不客气。
刑部的堂官、右侍郎李大元有些圆滑,见萧国舅来势汹汹,他索性三缄其口,不说话了。
反正萧国舅寒碜的是都察院,又不是刑部。
萧国舅掌管萧家军,又是皇后的弟弟,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嚣张跋扈些也没人敢说话。他李大元为什么要上赶着碰钉子。
“萧侯若无陛下旨意,不能旁听。”盛兴昌坚持。
萧淙双掌相拍,八名书生打扮的年青人鱼贯而入,手中执笔,随时可以泼墨淋漓。
“本侯带这八个人前来,会把堂上每个人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公告天下。本侯会代几位大人告诉朝野上下,这是公平的审判。”
“可你还是没有陛下的旨意……”
“这八个人,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
所以这是有陛下的旨意了?
三位堂官商量了一下,反正也赶不走萧国舅,干脆让他留下来旁听算了。
总不能因为萧国舅能否旁听这一件小事,再专程进宫请示陛下吧?
陛下日理万机,拿这等小事去打扰他,于心何忍。
韩克忠命人抬出一张宽大舒适的太师椅,请萧国舅坐。
盛兴昌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得到一张普通的椅子。
盛兴昌坐在萧淙下首,脸色阴沉。
萧淙却粲然一笑,“盛尚书,本侯掐指一算,今年本侯有桃花运,就要成亲了。你说呢?”
盛兴昌一肚子气。
陆允不释放,萧淙当然没办法成亲。萧淙夸耀他有桃花运,要成亲,不就是说这场官司他赢定了吗?不就是说这场官司陆允会翻案吗?呵呵,想得可真美。
“但愿如此。”盛兴昌说场面话。
“一定如此。”萧淙信心满满。
站在盛兴昌身边的盛佩芝,冲萧淙翻了个白眼。
他以为萧淙看不见,谁知萧淙哼了一声,狠狠一脚踩下。
巨痛入心,盛佩芝白眼一翻,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撒花撒花。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26章 已补齐
盛兴昌沉着一张脸, 命人把盛佩芝抬了下去。
盛兴昌怒极, 淡淡夸奖, “萧侯好功夫。”
萧淙洋洋自得, “本侯功夫一般,不过该出脚时便出脚,当机立断, 绝不犹豫。”又教育盛兴昌道:“盛尚书, 你这个儿子真该好生管教了。他向本侯翻白眼之时, 难道没有想到本侯又不是他亲爹,不会惯着他,反倒会狠狠教训他?”
盛兴昌带着怒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不予回答。
萧淙也不生气, 笑吟吟的招呼,“三位大人, 开始审案吧。”
韩克忠下令提审犯人陆允。
陆允是重要人犯, 手上有手铐, 脚上有脚镣, 走路很慢。
盛兴昌其实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毕竟逞一时口舌之利,并没有实质上的好处。但他也是被萧淙一再挑衅,给气得狠了,阴沉笑道:“萧侯,你看到你未来岳父跪在堂前, 不知作何感想?”
萧淙年轻气盛,一拍扶手站起来了,“韩大人,李大人,我岳父被酷刑逼供,受了伤,劳驾两位给把椅子,请我岳父坐着讲话。”
韩克忠:……
李大元:……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刑部大堂,三司会审,不是你家请客吃饭……
韩克忠和李大元是为难,洪都御史却是生气。
堂上明明坐着三位大人,萧淙只和那两位说话,当他洪怀祖是死人么?
“大堂之上,从来没有犯人坐着回话的道理……”洪都御史愤慨之下,直接出言反对。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淙双眼一瞪,指着他破口大骂,“怀祖老贼,我岳父的案子由刑部审理,彼时你是刑部右侍郎,主审官就是你!你酷刑逼供胡乱断案,本侯没有追究你,你竟然还腆着张老脸冲本侯指手划脚了!”
“怀祖老贼,也不撒泡尿照照,瞧瞧你配也不配?”铁甲卫齐声奚落。
洪怀祖面无人色。
他是文官,要脸。被萧淙和铁甲卫指着鼻子这通骂,以后他还怎么有脸面对百官同僚?
“萧淙,你你你你,你胆敢侮辱朝廷命官……”洪怀祖哆哆嗦嗦。
“第一,说真话不叫侮辱;第二,就算本侯真的侮辱你了,你又能如何。”萧淙连连冷笑。
“你这种人拜高踩低趋炎附势毫无廉耻,国舅爷就公然侮辱你了,你能怎么着?你上本参奏啊,你到陛下面前告状啊,你还可以嚎啕大哭啊。”铁甲卫不仅能打,也能说,讽刺起洪怀祖,不遗余力。
洪怀祖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萧淙气势汹汹的冲陆允走过来。
陆允是由两名衙役押送的,这两名衙役看见萧国舅这张又美又凶的脸,一个寒噤,闪到一边。
赶紧躲着吧,洪都御史可是朝中大员,萧国舅也是说骂便骂,像他们这样的小衙役若是惹恼萧国舅,怕是连小命也保不住了吧?
萧淙扶住陆允,换上一幅笑脸,“岳父大人,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这怀祖老贼,是不是酷刑逼供了?”
陆允实在不习惯“岳父大人”这个称呼,不过他现在是死囚,萧淙一点也不嫌弃,立场鲜明的站在他这一边,说不感动是假的。
萧淙这么卖力的为他,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阿离么?陆允一片慈父之心,自然为阿离高兴。
陆允缓缓道:“洪怀祖确实酷刑逼供……”
“岳父大人受伤了,坐着说。”萧淙接过铁甲卫搬过来的太师椅,扶陆允坐下。
韩克忠和李大元低声商量了一会儿,两人都不想步洪怀祖的后尘,决定对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睁。
萧国舅他嚣张跋扈不讲理,真被他指着鼻子骂上一通,上哪说理去。
告到御前,陛下也不过是申斥萧国舅而已,萧国舅不疼不庠,被骂的那个丢人丢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允这个犯人坐下了。
持笔记录的八个人忠于职责,如实记录,并且向外散播。
有铁甲卫手持记录,一字一字当众宣读。
外面的围观百姓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知道了大堂里发生的事情,捶胸顿足,手舞足蹈,捧腹大笑。
陆离也开心的笑了。
“陆姑娘,我家侯爷做的好吧?”周旋趁机替萧淙邀功。
“好极了。”陆离笑吟吟,“对付小人,原该如此。”
对付盛兴昌、洪怀祖这样的人,还就得是又嚣张又无赖的手段。太正人君子了,要吃亏的。
盛佩芝醒过来后,被仆人扶了出来。
看到铁甲卫捧着记录高声宣读,盛佩芝眼中闪过凶光。
萧长迈,你欺人太甚!
“走,去潭王府!”盛佩芝恨恨下令。
仆人不敢违命,扶着他穿过人群,叫来轿子坐上,直奔潭王府。
有专人监视盛佩芝,盛佩芝的去向,很快报到周旋这里。
在周旋眼中,陆离已经是武定侯夫人了,消息自然不会隐瞒,如实告知。
陆离笑,“有好戏看啰。”
萧淙一再挑衅盛兴昌,六皇子高祯做为准女婿,做为诚心诚意要迎娶盛容为潭王妃的人,能坐视不理么?不能啊。
萧淙是皇亲国戚,身份特殊,可以压着盛兴昌。高祯还是皇子呢。拉出高祯,盛兴昌这边硬气多了。
六皇子如果出动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会袖手旁观,也会相继来到大堂。
这是展示才华、实力的好时机,四皇子和五皇子不会让六皇子一人独美的。
按照原书的节奏,这时候四皇子和五皇子争得厉害,六皇子是坐山观虎斗的。
政治斗争,永远是联合次要的敌人,向主要的敌人发起进攻。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都向六皇子示好,六皇子处于有利地位。
现在的节奏,和原书完全不同。
发生在怀县的瘟疫,原本的结果是李县令亡故,女主救人的功劳被县丞赵大损窃取,赵大损连升三级,盛兴昌意外得利。李县令是四皇子的人,四皇子是有利益损失的,但瘟疫是天灾,四皇子以为这全是天意,并没有因此怪罪赵大损,更没有因此和盛兴昌、六皇子作对。
陆离一出手,事情走向完全不同。李县令被预警,提前做了防范,不仅他自己保住性命,而且对盛兴昌的内侄赵大损毫不留情的打击。李县令把赵大损小妾的父亲夏百户上报为瘟疫的源头,赵大损受了连累,已经被停职了。
瘟疫的源头,这个罪名很严重。
在赵大损看来,是李县令官大一级压死人,因为平时有小嫌隙,故意把脏水往他身上泼。但从李县令的角度来讲,他只能这么做。
古人是迷信的。地震、旱灾等都会归结为主政者德行有失,或是老百姓不敬神佛,惹怒上天,降下灾祸。瘟疫是天灾,但怀县发生瘟疫,说明李县令这个一县之长德行有亏,这是上天在示警。
李县令为了保全自己,罪名必须往赵大损头上扣。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李县令这边。毕竟是李县令措施得力,怀县的瘟疫才得以安然度过,而且怀县百姓是在李县令把夏百户这个祸首的尸体从坟里挖出来重新烧了一遍之后,才燃起信心的。瘟疫源头这个黑锅,赵大损的亲戚夏百户背定了。
可以说,李县令和赵大损,已经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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