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点加水
年纪轻轻的,牺牲如此大。
“蛊又不是她下,坦白跟大人说,大人那么疼她,也不会怪罪她的。”
严管家再看躺在床上的王辰希,脸色苍白,因为发烧,脸颊发烫发红,还偶尔会说胡话,话里话去都是林姨娘的名字。
他叹了一声。
搞不清这样的年轻人。
大人醒来之时,他又怎么交代呢!
怪只怪他们当时没能追上大人的步伐,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去追上了林姨娘,不然林姨娘跳崖之时,他们都可以阻止。
起码可以留一个全尸。
梦里。
这个梦,王辰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
他的眼前有一棵硕大的桃树,只是过去这棵桃树正茂盛,如今已经枯萎了。
它的树干干枯,花瓣凋零,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心底升起一阵不舍,还有哀伤。
不过是一棵做梦之时见到的树而已……
他盘膝坐在树下,久久不想起身。
直到远处一位扎着双螺髻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前。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灵动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股熟悉感油然而来,他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去触摸这位小姑娘。
这张脸,这轮廓跟印象中的人是那么地相似。
她道:“哥哥,你还不起来吗?”
起来?
王辰希不想起来,他坐着舒服。
他摇头。
小姑娘疑惑地歪着头,“哥哥不起来,那我怎么办呢?”
说着小姑娘转过身,像来时那样,蹦蹦跳跳地往远处跳去。
她的样子是那样的活泼。
就像每一个小姑娘一样。
就像……
一芙……
王辰希的心震了震,猛然一阵头疼,他想起来她像谁了。
她的样子就是缩小版的林一芙。
他的一芙。
王辰希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色帐顶。
耳边是严管家焦急的声音。
他在哪里?
这是他最熟悉的房间。
可他不是在悬崖边吗?
他把目光移到严管家身上,“我为什么在这里?一芙呢?”
王辰希的声线极其沙哑。
严管家顾不上回答他,忙让人端来茶水,“大人先润润喉咙。”
王辰希也觉喉咙干得快说不了话,接了茶水,慢慢地喝了进去。
他坐起身,严管家小心翼翼地扶着。
“大人,你已经昏睡三天了,期间一直高烧不退,老奴都快吓出毛病来了。”
王辰希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
“一芙呢?”
严管家与身旁的黑衣老者对视了一眼,不知如何说。
他们的沉默让王辰希心里升起一丝警惕。
“她怎么样了?”
严管家看王辰希刚醒,怕他承受不住,有点不敢说话。
但是在他的冷眼之下,还是颤颤巍巍地说:“我们赶到之时,正好看到林姨娘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老奴让人在悬崖底搜索了,一无所获,那里下面是一处湖泊,生还几率少之又少。”
王辰希肯定道:“肯定还活着,我活了。”
他正想起身,黑衣老者阻拦了。
黑衣老者摇头,“大人,你的蛊已经被林姨娘解开了,你活下来,她不一定。”
王辰希睫毛颤了颤,脑海里痛感更甚,失去知觉之前的情形冒了出来。
她问他想解蛊吗?
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很明显。
然后她一刀捅了下来。
现在他醒过来,蛊已经解了?
为什么?
“她怎么解的蛊?”他喃道。
眼里却是对肯定答案的惊恐。
黑衣老者思索一番,本想用尽量含蓄的话语来回答,可是他回答不了,这个答案他也不知,“初心”是个很神秘的蛊,由来已久,可是真正掌握他的,只怕世上除了林姨娘,那就是养蛊人了。
“这个我也不知,但是有一人也许能知道。”
晕眩感正一波波地袭击着他的头,他轻咬嘴唇,以痛来维持清醒,他一定要清醒着,她还等着他来救。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直觉,她一定还活着。
就像梦里的小姑娘一样,那一定是一芙给他的某种暗示,要他找到她。
“是谁?”
黑衣老者道:“是养蛊人。”
严管家恍然大悟,“养蛊人不就是林姨娘的外婆吗?”
黑衣老者点头。
王辰希想站起来,可是他一动,那胸膛上的伤口就有崩裂的征兆。
一丝丝红色渗透了出来。
“不可。”严管家和黑衣老者同时出声。
安抚住王辰希时,严管家道:“大人安心休养,我亲自前去溪尾村把人请过来,保证安全,全须全尾地来。”
王辰希手抚头,视线又开始模糊。
他也知道他不能强来,不然只会延误了对林一芙的救治。
他抬头对严管家道:“有劳你了。”
严管家和黑衣老者相视一眼,他们何曾见过王辰希如此郑重的语气,竟有一丝请求的意味。
严管家眼眶一红,“大人,你好好休息,我去了。”
黑衣老者扶王辰希躺下,“大人,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喊我一声。”
王辰希点头,两人相继离开,他一个人闭眼躺着,尽管头晕,但一直强迫自己不能睡下。
耳朵嗡嗡地响。
怎么那么傻呢,解开了我的蛊,却不爱惜自己。
他的姑娘。
赶紧回到他身边吧!
王辰希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严管家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去洗尾村一来一回,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
王辰希晚膳过后喝了黑衣老者开的药,终于阖上眼皮沉沉睡去。
严管家回来的时候,没人敢怠慢,即使是黑衣老者明知病人需要多休息,也不敢阻止严管家把王辰希唤醒的行为。
不然待他自然醒来,肯定是会教训人的。
王辰希上次去溪尾村只听过这位张巫医的声音,却没曾见此人,这次是第一次见真人。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来,却浑身没力气,张巫医上前拦下,“王大人,坐着吧。”
王辰希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称呼眼前的半百老人。
“张外婆?”
他跟着林一芙唤道。
张巫医点头,她也被人请到一张凳子上坐着,与王辰希面对面。
“事情我已经在来的路上听严管家说了,王大人此次看似凶险,可是一芙她很巧妙地从心脏边上擦过,避开了心脉,“初心”难解,一芙她把它杀了,她应当是遭到反噬了。”
王辰希焦急地问,“那她会怎么样?”
张巫医能看出眼前的男人对自己外孙女的紧张,她缓缓道:“刚刚我在来的路上已经仆了一卦,卦象是死里逃生,重伤,但无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