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弯腰捡月亮
看着护士出去给他们轻轻带上门,病房里安静下来,卷耳走到门口,抬手关了灯。
北方夏天日出的早,此刻是凌晨三点多,外面淡青色的天空轻轻透出点光,吝啬的透过窗户洒进病房里,卷耳拖着椅子坐在病床旁边,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眉骨很高,显着眼窝有些深,鼻梁的线条挺直,上面有一道擦伤的血痕,尽管此时眼睛阖着,这张脸瞧着依旧冷硬。
他头上缠着绷带,唇色苍白起皮,整个人看着确实……挺惨的。
卷耳看了两眼收回视线。
单人病房配置还算全,除了卫生间接待室,竟然还有个面积不大的小厨房。
今晚她是肯定走不掉了,卷耳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拍了拍脸,在接待室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八点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卷耳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
沙发并不软,她睡了一觉骨头都疼,卷耳关了闹钟,看着另一边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的人。
她这个陪护好像不是很合格……
群里叽叽喳喳吵着今天的线下见面,卷耳划开屏幕在群里发消息。
“我和月迷过不去了,抱歉哈。”
“?!”
“怎么回事?你们俩提前见面了?”
“绑定变情缘??”
……
卷耳不知道回复什么,她刚熄了屏,刘女士一个电话过来,“你怎么不在家?”
她早起本来想叮嘱卷耳几句话的,结果发现她房间竟然没人。
卷耳起身往卫生间走,面不改色,“早起出门有事。”
刘女士没怀疑,“哦哦,那我和你爸先走了,赶飞机。你在家注意安全啊。”
“什么时候回来?”卫生间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卷耳拆了一套,将就着用。
“时间不定,定了通知你。”刘女士着急出门,“行了,我挂了。”
“嗯。”
打开水龙头,她伸手接水往脸上扑了扑,卷耳走出卫生间,正好和进来查房的医生撞到。
“他情况还算稳定,估计快醒了,这几天只能少吃流食,其他的都不可以。”医生叮嘱完又看了眼卷耳,“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家里人。”
这姑娘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床上躺着的那个应该年纪也不大,医生有点担心。
“好的,麻烦您了,我知道了。”卷耳微微一笑。
医生后面带着许多实习医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又浩浩荡荡的出去。
卷耳仅有的良心告诉她,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态度,十有**是照顾不好病人的。
并且她也不想在这当个陪护。
床头卡里有护工广告,卷耳挑了一个看着还算靠谱的拨了过去。
……
护工都是专业的,人来得快,卷耳简单跟她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家。
她很困,昨晚熬夜导致皮肤也不太好。
他们帮主玉风一直给她发私聊问情况,卷耳沉吟半晌,还是没说。
毕竟裴津渡还没醒,她不好替他说什么,只能在帮主那边含糊几句过去,让他跟帮派里的人解释一下。
回家洗澡护肤,空旷的房子里安静舒适,卷耳定好闹钟决定睡个回笼觉。
她醒来的时候刚好下午三点。
躺在床上放空了几秒,卷耳眼睛渐渐清明,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护工半小时前给她发过消息。
“姑娘,你朋友醒了,要过来看看吗?”
卷耳闭着眼睛赖了会儿,半晌,睁眼回复,“我一会儿过去。”
放下手机,她起床拉开衣柜,在里面找了件黑色长裙。
化妆台上一水的瓶瓶罐罐,卷耳画了个淡妆,五分的明艳被她带出七分,剩下三分全是优雅。
两种对立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很好的融合,弧度浅淡的黑色长卷发铺在身后,与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
和狼狈的裴津渡比起来,她实在是精致的多。
卷耳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注入灵魂。
打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下午四点钟。
她推开门,看着护工阿姨正给床上的人喂水。
那阿姨看到来人刚想打招呼,话到了嘴边却忘了眼前的姑娘叫什么。
“卷耳。”她微微一笑,说出自己的名字。
裴津渡视线转过来,定定看了她几眼。
那阿姨露出个淳朴的笑容,“哎,哎,卷耳。”
干活久了的人自然有眼色,阿姨收了手里喂水的碗,“我出去买点菜,你们先聊。”
卷耳点头,看着她带门出去,回头对上裴津渡的视线。
她在看他,裴津渡也在打量眼前的姑娘。
黑色长裙的上半身是方领,露出她两条平直纤细的锁骨,锁骨上有个小小的窝,有黑发蜷在那里,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蹭着。
裴津渡张了张口,发出两个嘶哑的字眼,“卷卷?”
卷耳的游戏id是鸡蛋卷卷,游戏里的人基本都这么叫她。
卷耳点点头。
她把包放在床头,自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声音疑惑,“你这,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脖子上带着颈托,裴津渡微微斜着头,垂眸忍着身上的疼,“开车不小心。”
这得多不小心?
闭着眼睛开的车?
他一看就是没说实话,卷耳也不强求,看他额前碎发快戳到眼睛,卷耳伸过手帮他拨了拨,“你现在要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卷耳知道裴津渡也是L市本地的,打个电话,他家人应该可以立刻过来照顾。
“不用。”裴津渡皱着眉,看着卷耳收回去的手,“这次……谢谢你。”
卷耳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平时两个人在游戏里可以肆无忌惮的聊,可如今突然见面,倒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卷耳不语,裴津渡却在想他昏过去前一刻听到的那个铃声。
他着魔一样求死,是那通电话把他叫回了神。
“我,手机呢?”
裴津渡轻轻动了动,浑身都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痛。
痛得他差点没喊出来。
卷耳没注意他的脸色,她四下看了看,在床边柜子里找到他的手机,“你还能玩手机?”
都这样了。
裴津渡默了默,“你看一下昨晚的未接电话是谁。”
卷耳挑眉,“我啊。”
裴津渡一顿。
卷耳把他手机记录调出来给他看,顾自道:“你昨天跟我说晚一点打本,但晚一点你也没联系我,我就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看着他僵硬的脸色,卷耳莫名,“怎么了?”
裴津渡目光从她精致的脸蛋扫过,“没事。”
闭了闭眼,他想起了什么,裴津渡又看向她,“没去聚会吗?”
卷耳看了他床边的仪器,“我跟玉风说我们两个有事,不过去了。”
裴津渡无所谓地点头。
他本来就对这次线下聚会没什么兴趣,要不是玉风一直唠叨,裴津渡也不太想和那么多陌生人见面。
“对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卷耳终于想出个应该问的问题。
她两腿交叠靠在椅子上,巴掌脸神情平淡,好像这句关心是走流程而已。
裴津渡眼睛扑闪着,哑声说,“没有。”
应该说,他现在没有哪里是舒服的。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看向卷耳,嗓子还是带着嘶声,“花了多少钱?”
卷耳反应过来,裴津渡是在问这次住院的钱。
“三万多。”
裴津渡的游戏账号在全服排行是前几,每月的充钱活动他也从没落下,卷耳知道,裴津渡家应该是蛮有钱的。
三万,对于他从前花钱如流水的消费水平,是真的不多。
但那是从前。
裴津渡抬眸,对上她乌黑眼珠,“九月的剑荡比赛,我赢了比赛把钱给你,行吗?”
剑荡是全区服大赛,裴津渡接了单子替一些大佬打比赛,赢了自然是有工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