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黎
然后阿诺德林绝就看见祁琅一边说着,一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快步往外走,到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两人:“…”
“哦,对了。”
祁琅想起来什么,回头嘱咐了一句:“那个女王亲卫给它治治,别死了,最好把壳再给它装上,我还没研究完呢。”
阿诺德脸一黑,还没有来得及张嘴喷,祁琅又加了一句:“吃也得吃新鲜的,我得来第一口,阿诺德你别想偷吃。”
“…”阿诺德忍无可忍大吼:“滚——”
一边出去看野男人一边还要压榨他干活,你这么牛逼怎么不干脆上天去啊?!
第二十九章
“这么多人?”
祁琅被贝芙娜拉着走进演唱会场的时候, 望着面前的人山人海, 瞬间惊呆了。
她想象的演唱会, 还停留在原来的时代, 最气派也不过是国家鸟巢那么大的场馆里,坐着那么不到十万个人, 那已经是相当有排面的了。
所以祁琅完全没有想过, 怎么能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片乌泱泱的人头, 乍一望过去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哪儿多了?”
贝芙娜却对这里的人数表示深刻不满:“估计才六七十万人,还不到我们塞塞上次演唱会的零头,也不知道那经纪公司怎么搞的,我们塞塞来帝都星开演唱会居然都没有提前做宣传,要不是我加了粉丝群都根本不知道卖票的事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是不是忙着捧新人就忽视了我们塞塞!这些光拿钱不干活儿的家伙儿, 都该被开了,给我们塞塞配更好的团队!”
祁琅只觉得自己胸口仿佛中了一箭,心想你们星际时代果然不得了, 她指着头顶悬空岛席位上的人不可思议说:“他们坐那么远, 能看清什么, 一个蹦跶的蚂蚁?”
“当然是要戴眼镜啊。”
贝芙娜诡异地看着她:“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以前没见你这么土鳖啊?”
“…”祁琅幽幽说:“唉,最近又缺钱了, 该从那儿弄点钱花花好呢。”
被威胁的贝芙娜瞬间安静如鸡, 气哼哼拉着她坐到座位上。
欧格拉皇族在圣利安帝国的地位崇高, 夸张点说,甚至是被民众当成神明和旗帜来尊重信仰的,历代皇帝都极为重视皇族形象的塑造,欧格拉的皇子公主除了像大皇子、三皇子那样拥有实权和真正继承权的,有资格、也有底气能安全的出现在民众面前以搏得民众支持吸纳信仰,其他的皇子公主是不被允许公然露面的,包括照片和资料都是绝对机密。
所以祁琅她们哪怕是什么伪装都不做就出来,也能坦坦荡荡走在大街上,因为根本没人认识她们。
公主们要是以公主的身份来看演唱会,程序麻烦的很,所以贝芙娜轻车熟路带着祁琅换了轻便的衣服戴着帽子混进人群里,穿过熙熙攘攘的观众席走到前排坐下。
祁琅往后看了看激动的人群:“你这位置挺靠前的。”
贝芙娜哼了一声:“那可不,至尊VIP席位,十万一张票。”
祁琅无语:“你们这物价也太高了,一张票十万?怎么不去抢啊!”
“这世上只有塞壬!只有我们塞塞有资格卖这么贵的票。”
贝芙娜昂起小胸脯,像自己得了小红花那么高兴:“你听过就知道了,塞壬拥有全宇宙最美妙的声音,他歌喉的低沉美丽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是音乐之神赐给人间的礼物。”
这骤变的迷妹画风…祁琅纳闷问贝芙娜:“你不是喜欢克里斯,这么夸别的男人好吗?”
“谁跟你说我喜欢克里斯?”
贝芙娜一脸茫然,理直气壮说:“我只是喜欢他的脸而已,我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帅哥,克里斯不过是其中一个,我怎么能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
“…哇~”
祁琅鼓鼓掌:“新一代渣女语录,真棒。”
“哼,我只是想的明白而已,欧格拉的公主,从来只有玩男人没有被男人玩的,要是喜欢谁就去追,要是追不到就果断换一个,再不要脸的就去强取豪夺,哪儿像你以前——”
贝芙娜对祁琅翻了个白眼:“——像你以前那么傻,为了那个君朔要死要活,明知道人家不喜欢你还穷追不舍上赶着白送,恋爱脑上头,我还好心劝过你,结果你不领情,还扬言追求真爱,呸!看见你就生气。”
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
祁琅:“…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我这不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吗,就不能给人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吗。”
“要不是你现在改了,我才不搭理你。”
贝芙娜说到这儿,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对她说:“君朔长得是不错,但是长得好的多了去了啊,比如塞壬,比如克里斯,再比如你最近老去帝科院找的那个阿诺德,米斯特家的三少爷,他也是出了名的好看,好看到当年米斯特家主还想过要把他卖给——”
贝芙娜突然一顿,祁琅却已经看过来,惯来嬉皮笑脸的眉目不知何时微微发沉:“卖,给谁?”
贝芙娜看着她危险的表情,不自觉一颤:“原来你不知道啊…等一下,那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不生气。”
祁琅微微一笑,仿佛很好脾气的样子,但是语气不容拒绝:“你说,我听着。”
“其实这也不是秘密。”
贝芙娜挠挠头,想了想还是解释:“你知道,米斯特家族是前些年以医药发家的新兴贵族,底蕴不深,在上流社会不太受待见。
阿诺德是米斯特家主的私生子,在外面养到十几岁才带回来,他性情桀骜,和米斯特家主与众多兄弟不睦,测出来的源能潜力也不高,偏偏又长得特别好看,他对于米斯特家族就是个鸡肋一样的存在。
正好那时候上议院乔伊斯家族的长女奥菲莉亚被确定为继承人,米斯特家主就了心思,想让阿诺德入赘乔伊斯,促成两家联姻以提高自家家族地位,但是奥菲莉亚和阿诺德两人都不愿意,奥菲莉亚很快与大皇子订婚,而阿诺德也陆续爆出几项顶级科研成就,入了帝科院郭老的眼,于是米斯特家主也不好再强迫他,这件事情作罢……但是就此阿诺德与米斯特家族也彻底决裂了,听说他当年甚至亲手把胸口的家徽给烫掉了,米斯特家主气的够呛,当时就把他从族谱中抹掉……不过这些年阿诺德名声越传越广,米斯特家族也有点后悔,隐约有点示好的意味。”
这是祁琅所不知道的。
很难想象那个暴躁的狮子一般雷厉风行桀骜毒舌的青年,一个年纪轻轻就在医学界享有颇高声望的怪胎天才,也会有那样身不由己、任人宰割的过去。
祁琅想起他之前几次强调他不接受潜规则,当时她只觉得是他自恋欠揍,现在想想,也许正是因为少年时的变故造成的心理阴影,直到今天也不能释怀。
祁琅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贝芙娜看着她叹着气,从兜里拿出来一个相机,又掏出来一叠速显动态相纸。
贝芙娜不明所以:“你这是干嘛?”
“不是说一张签名照三百万吗,为了怕通货膨胀卖不上价,我原本只塞了十张,打算卖个十张就够了。”
祁琅说着又往相机里面塞了十几张,满脸怜惜:“但是阿诺德太可怜了,我心疼他,我得给他多筹点投资,那就再多照几张吧,卖个二三十张的,攒钱给我们阿诺德买实验器材。”
“…”贝芙娜被这乍一听很有道理的逻辑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你以为为什么塞壬的签名照那么贵?!因为他根本不给人签名好不好,还二三十张?!你想的也太美了,要能拿到我早拿到了,还轮得到你?”
“那只是因为你太蠢了。”
祁琅摆弄着相机开关,在贝芙娜喷火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会不给签呢,用枪指着用剑威胁着,为了保命他一定得给签啊,再不济就把手砍下来,趁着热乎手指头还能动赶快签个十张八张的,反正往疗养舱里躺个十天半月,出来又是一只完完整整的人类。”
“…”贝芙娜深深凝望她:“你真的是人吗?这么丧心病狂的真的不是禽兽吗?”
“真的不是。”祁琅微微一笑,激情澎湃地回答:“你忘了吗,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呢,我们身上可都流淌着父皇尊贵的血脉呢。”
贝芙娜:“…”这个臭不要脸的,就会拿父皇扯大旗!
两人正说着话,全场灯光骤然一暗,架设在遥远湖水中央的舞台上,绚丽梦幻的灯光闪烁,隐隐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华丽西服,领口繁复瑰丽的花纹顺着敞开的白衬衫蜿蜒到劲瘦的腰线,脸上戴着半张黑色的面具,长长的披风迤逦在海面,像人鱼泛着粼粼波光的鱼尾。
看起来的确是个帅哥啊。
祁琅刚要戴上虚拟眼镜,却突然一顿。
斜侧方,隐隐有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她和贝芙娜身上游移,尤其定格在她身上。
祁琅眯了眯眼,微微侧脸看过去,看见一些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女聚在一起,正指着她们窃窃私语。
祁琅轻轻碰了碰贝芙娜的手臂,唇角微不可察地蠕动:“别说话,往左后方四点钟方向看,有一群年轻男女,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骚包浅紫色休闲服。”
贝芙娜有一瞬懵逼,但是欧格拉公主的反应能力不是说着玩的,她迅速调整过来,状似不经意地微微侧过头,看见那些人,眼神一凝,故作镇定地转过头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是乔伊斯那帮子人。”
贝芙娜小声说:“为首那个男人是乔伊斯家的二少爷奎恩,乔伊斯的女继承人奥菲莉亚的亲弟弟,奥菲莉亚已经与大皇子订婚,乔伊斯家族已经隐隐是大皇子一派的了,奎恩身边身后跟着的也是大皇子附庸家族的纨绔子弟们。”
说到这儿,贝芙娜有一点焦虑:“怎么办,他们好像盯上咱们了。”
祁琅:“连公主都打了好几个了,你还怕他们?”
“我不怕他们,但是他们是大皇子的狗。”
贝芙娜咬着唇,喃喃说:“不一样的,那些公主和大皇子是不一样的…”
祁琅看了看她。
贝芙娜看着娇纵跋扈,其实是一个想的很明白的人,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嚣张,什么时候应该让步,这也是除了她姐姐的庇佑之外、她自己能在后宫顺风顺水到今天的原因。
贝芙娜低着头,看见偶像的好心情瞬间毁了大半,正在她低落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肩膀一重,整个人被一只手臂圈住。
“别怕。”
她听见身边女人惯来的,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声音:“上一次我没让你有事,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贝芙娜突然觉得心里像被拧了一下,不疼,反而涩涩的有点想哭。
自从姐姐嫁出去后,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她愣愣抬起头看她,对上她笑吟吟的眸子,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突然用手背在眼角抹了一把。
“什么叫不会有事?”
贝芙娜小声说:“上一次你这么说,拆了九个公主的寝殿。”
“…”祁琅眼神飘忽了一下:“不是最后没事儿就行了嘛。”
“所以你还是要挑事儿?!”
贝芙娜突然大声吼,双手叉腰气鼓鼓的:“你不许挑事!要不咱们现在就走,走了就不会打起来了。”
祁琅钱…签名还没要到呢怎么可能愿意走,连忙说:“不会,我跟你发誓我一定不会主动搞事。”
贝芙娜怀疑:“你说真的?”
“你怀疑我。”
祁琅捂着心口,蹙眉:“我难受,我心疼。”
“…”贝芙娜拍下她的手,翻了个白眼:“你别装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祁琅心满意足戴上眼镜,眼前流光一闪,全身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整个人仿佛慢慢沉入深海中,周围热闹嘈杂的声响和晃动的人影骤然都被幽邃神秘的蔚蓝和宁静所覆盖。
然后祁琅就听见一道悠远的男声。
祁琅从没想过一个男人的声音可以那么低沉,又那么空灵,两种看似矛盾的形容,却那么自然而理所当然地交织着、融合着,仿佛一坛美酒,慢慢逸散出一种甚至可以被称为蛊惑的奇异魅力。
他浅唱,他低笑,他轻轻地哼唱,那声音或浅或重、或激昂澎湃或轻柔呢喃,在你耳边如影随形。
像情人的手环住你的腰,他低下修长的脖颈,温柔贴在你耳畔呢喃着深情的爱语;又似高不可攀的神明,只矜贵而傲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允许你亲吻膜拜,又在你贪婪渴望更多时,似笑非笑地飘然离去,让你望眼欲穿,只渴求他赐下多一些的垂怜。
祁琅侧了侧头,看见贝芙娜享受般的眯着眼,捂着心口,整个人都飘飘欲仙陶醉在一片粉红泡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