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第273章

作者:吱吱 标签: 穿越重生

  郁棠开始也分不明白。

  还是裴宴先告诉她怎么看舆图上的东南西北,她这才渐渐有了点眉目。

  她安慰五小姐:“说不定阿红也不是很懂呢?”

  五小姐冷哼了一声,抱怨道:“可他也不能装懂啊!等见到父亲,我要告诉父亲,让父亲狠狠地罚他每天多写五百个大字。”

  郁棠抿了嘴笑。

  顾曦却有些恍惚。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样被告过状,也从来没有这样被罚过……没想到裴宣对孩子这么好……没想到裴宴还会跟郁棠说这些……她和裴彤,除了日常的问候,好像很少说些其他的事……

  顾曦马上收敛了情绪,继续和郁棠笑道:“我听我阿嫂说,他们住复兴门那块儿,离我们家的宅子远吗?”

  复兴门那块儿,徐小姐好像也住那块儿?

  难道顾昶在京城住在殷家的地头上?

  郁棠不好细问,含糊地道:“应该是挺近的,我们也住那块儿,那儿离六部近,去衙门方便,去办事也方便。”

  顾曦有些意外。

  她以为裴宴只粗略地给郁棠讲了讲,现在看来,他讲的还挺仔细的。

  郁棠就算是进了京,也不会像她似的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

  裴宴那么冷的一个人,没想到成了亲对妻子却这样的好。

  顾曦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心不在焉地和郁棠、五小姐说着话,消磨着船上的时光。

  郁棠却被裴宴逼着继续学京城舆图,说什么“免得以后进了城迷了路”,她出门就有丫鬟婆子、车夫护院的跟着,怎么会迷路?他分明就是借着这件事好“罚”她罢了。

  她每每想到顾曦是听到了五小姐的笑声才过来串门的,就不由地紧紧地攥着被角不敢吭声,偏偏裴宴最是喜欢欺负她,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放肆,有天终于让郁棠失控的哭了起来,无力地踹了裴宴好几脚,裴宴这才知道缘由。

  他不由哈哈大笑,亲着郁棠汗湿的鬓角,温声道:“傻瓜,你相公怎么会舍得让你在顾曦面前没脸呢?你都忘了我从前是怎么帮你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正反

  郁棠睁大了眼睛望着裴宴。

  她不知道自己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是多么的撩人,只是想着她明明听见顾曦说能听到她们这边的动静,看裴宴又要怎么编?

  裴宴见她这副模样,却是爱得不行,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面颊,这才在她耳边低声地道:“这个船舱的舱板都是双层板材,中间还垫了东西的,如果不开窗,声音根本传不过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开了窗,就比一般的船舱声音更大。”

  郁棠不明白。

  裴宴只好叹气,恨恨地咬了咬她那白生生圆润的耳朵,无奈地道:“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郁棠有些犹豫。

  其他的事她都相信他,可在这件事上,她总觉得裴宴喜欢逗她,就像逗小猫小狗似的,喜欢是喜欢,但有的时候怕也会失了分寸。

  裴宴气得不得了,躺到了一旁,胳膊横在了眼睛上,闷声道:“我失心疯了,让别人听我的春宫。”

  是哦!

  他连他什么时候吃的是什么都不愿意让人知道,更何况是这种事。

  郁棠顿时满脸通红,还又愧疚又心虚,见裴宴很生气的样子,忙爬了过去,去握他的手。

  裴宴不为所动。

  郁棠只好软软的在他耳边给他道歉:“是我不对!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裴宴继续不理她,半晌都哄不好。

  郁棠没了办法,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动搂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哼哼叽叽的。

  然后,她仿佛听到裴宴的闷笑声。

  郁棠心中生疑,要扒下裴宴的胳膊看。

  裴宴的胳膊像石柱子,拦在那里扒不开。

  可郁棠却发现了他翘着的嘴角。

  郁棠恼羞,用指尖戳着裴宴的胳膊:“好啊!你又骗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宴横腰抱住。

  郁棠一声惊叫。

  裴宴再次哈哈大笑,道:“谁让你那么傻的,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吧?”

  之前郁棠觉得是自己错了,可现在,裴宴也骗了她,他们应该扯平了吧?

  两个人在床上你拉我一下,我挠你一下,“打”了起来。

  翌日,郁棠肯定要亲自去实践一下裴宴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一边住着顾曦,还有一边却住着二太太。她当然是去二太太屋里。她跑出跑进的,发现真如裴宴所说的,若是他们把窗户关起来,隔壁半点声响也听不见,若是开着窗户,他们这边说什么反而比二太太住的船舱听得更清楚。

  郁棠啧啧称奇。

  二太太不明所以,还以为她是对这么大一艘船感兴趣,告诉她:“这是从金陵买回来的船。要是造船啊,还是我们金陵行。工部有个船坞,就在金陵。”然后和五小姐一样可惜着,“要是你二伯做了京官就好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京城,中途在金陵歇两天,我带你去我娘家坐坐,我娘家就有个小船坞,虽不能造大船,做这样的三桅船却是没问题的。”

  那也很厉害了。

  郁棠大大的称赞了一番。

  二太太很是为娘家骄傲,道:“除了官家,我们家的船坞的确是最厉害的。宋家造船,有时候还得去我们家借船工。”

  难怪宋家要巴着裴家的。

  接着裴家的船就被宋家给拦在了苏州。

  宋家四老爷和四太太亲自到船上来拜访她们,裴宴的脸色却非常的不好看。

  郁棠知道他急着赶路,只好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劝他:“既然已是如此,你就别发脾气了,快点打发了他们才是。”

  裴宴还是很生气,忍了又忍,这才心平气和地接了宋家送来的仪程,推了宋四老爷的宴请,连夜赶路离开了苏杭。

  郁棠松了口气。

  裴宴却派人送了帖子给江苏布政使,说了说宋家拦他船的事。

  宋家人觉得没什么,他们做惯了这种事,可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却也是个事——宋家四老爷既不是官衙也不是卫所指挥使,凭什么在京杭运河上拦船?

  这是后事。

  此时的裴宴,是真的心急如焚了。

  孙皋的案子三司来来回回审了大半年,前几天终于有了论断。

  孙皋全族被抄家流放。

  但在此之前,孙皋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匆匆嫁了出去。

  他的次女好说,嫁给他的一个学生。可他的长女,却嫁到了福建彭家,做了彭屿的次媳,而且是在彭屿的次子还在福建读书,不在场的情况之下,在京城举行了婚礼。

  这完全是临终托孤的做法。

  裴宴心中很是不安。

  他叫了陈先生到自己的书房说话:“你说沈大人即将致仕了,是你自己的判断?还是恩师的判断?或者是你们听到了什么消息?”

  陈先生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是我和张大人的推断。沈大人能做首辅,全靠他资历老,熬死其他几位大人。若不是朝中几位大学士总是劝皇上立储,皇帝根本不可能让沈大人做首辅,他也根本没有能力做首辅,他做事太优柔寡断了。之前张老大人找他说小张大人的事时,他答应的好好的,可彭家把他一逼,他又改变了主意。”

  说到这里,他面露无奈,道,“您可能还不知道,张老大人因为小张大人的事非常的气愤,去见了沈大人,结果沈大人又改变了主意,说到时候一定帮小张大人争取工部侍郎一职。可就在几天前,他刚刚答应了黎大人,让黎大人的学生,就是那个在翰林院任学生的江春和,当年江苏的解元做了工部侍郎。所以我们张老大人才想您快点去京城,如今费大人不怎么管事,吏部那边若是守不住,事态可能会对我们更不利。”

  裴宴目光幽幽地望着陈先生,没有说话。

  陈先生却心里发寒,不禁声音紧绷地道:“您,您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他在张英身边也好几年了,他每次见到裴宴和张英在一起的时候,张英都是在喝斥裴宴,裴宴呢,恭立在旁边听着,一副乖乖爱教的样子。

  因而他虽然受张英所托,要求他无论如何、不管使什么手段,都要把裴宴弄到京城去,却没有真正的把裴宴放在心上,总觉得是张英没了长子,突然爱起了裴宴这个像幺儿一样的关门弟子。

  陈先生对裴宴尊重有余,敬畏不足。

  而裴宴是个不管就不管,管了就要做好的。

  他既然决定去京城,肯定要扫清这路上的一切障碍。

  包括陈先生。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态度,气势凌人地道:“你觉得沈大人能当首辅,是因为运气好?可你知不知道,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熬死他的同期,也是一种本事。难怪周师兄去了京城你们还处处被动挨打,我看,就是太轻敌了。”

  陈先生一愣。

  裴宴已道:“答应了张家,又答应黎家,还能满足彭家,他这和稀泥的手段厉害啊!就凭他这东风强了吹东风,西风强了吹西风的态度,致仕,我看他只要能喘气儿,就能继续在首辅的位置上待下去。反正他是个摆设,你们谁强他就听谁的。是吧?”

  陈先生愕然。

  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

  而且,张英不想黎训做首辅,也不想江华做首辅。黎训,能力太强,他自己也曾做过一届主考官,有自己的学生,他若是做了首辅,张家就有可能被边缘化。江华虽是张英的学生,可江华这些年和张英在政见上有了很大的分歧,他若是做了首辅,张英本人的荣耀可达到顶尖,张家子弟的日子却不会太好过。

  从前,张英用费质文平衡江华。

  如今费质文颓废不前,平衡被打破,张英担心江华会锋芒毕露,和其他内阁大学士结成同盟。

  张英更愿意让沈大人待在首辅的位置上。

  陈先生越想越觉得后怕。

  他们之前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背心冒出一层汗。

  “裴先生,”陈先生不敢再怠慢裴宴,他深深地给裴宴揖礼,“您,您一定要帮帮张老大人,张老大人为了张大人之死,已经精力憔悴,一下子老了十岁,您,您见到他老人家就会明白了。”说到这里,他落下了几滴眼泪。

  难怪张大人力荐他阿兄做了山东布政使。

  裴宴点头,道:“我既然答应恩师去京城,肯定会尽全力帮忙的。就怕我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大忙。”

  他寻思着,能不能火中取栗,给他二兄也创造一个机会。

  陈先生感激涕零,和裴宴说了很多京城的事,这才退了下去。

  裴宴又一个人在书房里待了良久,写写画画了半天,亲自把写画的纸张烧了,这才回房。

  郁棠闭着眼睛在听阿杏读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