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养了反派大佬 第42章

作者:有狐绥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她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东南角,仿佛那里曾经有一位很重要的人。

  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

  从幻境里出来,白璃几乎不敢再呆在这施法的道场上,总觉得会有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消息传来。

  她忽地生出一种鸵鸟心态,抱着小蛇轻手轻脚退了出来。不知道以什么心情,特地绕着族长居住的院落走了一圈。

  这里的景色谈不上陌生,也说不得熟悉。

  曾经的曾经似乎也这样一个人走过。

  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她不是当初茫然无措的小幼崽,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疏离而悲泣,而且身边还有一直陪着她的阿墟。

  “为什么不理我?”

  白璃凑上去对上小蛇湛蓝如海的眼睛,强行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小脑袋。她其实不知道如何惹了阿墟生气,更不知该怎么去化解未知的矛盾。

  擅长插科打诨掩饰情绪,却不擅长处理这样比朋友要亲密的关系。

  慕墟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大跳,整只龙忽地一下呆住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白璃也不气馁,她其实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那个长长的幻境冲击力太大了。

  去了靴履踩在溪水里,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水花从她的脚腕边绽开。白璃双手撑在草地上,眼底难得茫然无措:“按照常理说,我该去讨厌他的。我也没有权利代表曾经的自己,去原谅任何人。”

  因为曾经的白璃是真正不在了。

  尽管小时候的‘白璃’言行举止都非常像自己,潜意识里仍执拗地觉得她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

  “但我总觉得……”

  从那些模糊不全的记忆看,族长应该是一位真正慈爱的长辈。

  他会抱起刚破壳的稚鸟给云翼看,说这是需要哥哥保护的“妹妹”,会用宽大的手掌揉揉她的脑袋,会做那种甜甜的汤,闻起来比原幼烤出来的小蛋糕还要甜。

  偶尔也会生气,板着脸让闯祸的小崽崽自己去面壁反省。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白璃不知道。

  一直态度高冷的慕墟终于主动靠过来,尾巴轻轻缠上她的手指,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腕。

  仿佛在说:

  “不要难过,我在这里。”

第三十三章

  近乎暖橙的眼光从宽大的树叶缝隙间洒下, 巨大的树盖为小溪营造出一片浓荫。风里带着一点杜鹃花香气, 实现了那日在昴日集市上胡诌的言论。

  恍惚间,这感觉不是仿佛。她耳边确确实实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白璃低下头, 对上他的眼睛:“你能说话了?!”

  “嗯。”慕墟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比划过脚腕的溪水还要冰凉沁人。

  只是听上去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他再三斟酌着用词,琢磨要用什么语气往下说。最后, 多余的话都咽回去了,只是说:“……不是想瞒你。”

  只是没想好, 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开口说话。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白璃却懂了意思。这个意思就是从手撕‘林翡’那日,他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闹了一阵小脾气。

  但在白璃心目中,他还是这么小一只崽, 不存在故意隐瞒这种问题。大不了就是和饲养员闹起了脾气, 邻居家的猫猫就经常干这种事,自己一只猫躲起来让主人急得跳脚。

  小蛇, 呃……或许可能是小龙?反正他至少没有躲起来。

  这么一比较, 白璃心中甚是宽慰。

  “为什么生气?”

  鸵鸟心态或许就是这样, 总喜欢找来另一个话题迫使脑子不去思考令人伤心的事。白璃手指挠了挠他头上那两个小小的鼓包, 看上去饶有兴致。

  慕墟又不说话了。可能是因为怒意和闷气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也可能是担心她会疏远一只过度贪婪的龙。

  白璃于是开始自己琢磨:“因为泡那个臭臭的药水?还是因为在你睡觉的时候,扎了条粉红色的绸带,或者……”

  她咬了下舌尖,及时住口。不能再说了, 再说下去,她就真的坐实了专门欺负小崽崽的鸟中恶霸人设。

  慕墟:……

  原来她在我沉睡的时候,搞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作为一只睚眦必报的龙,慕墟严谨地践行了惩罚。咬上白璃的手指,尖牙从她指腹间划拉过,是那种比挠痒痒还轻的力气。

  不疼。

  或许因为十指连心,那股力道顺着手指成功抵达柔软的心口。一下又一下,如同触电般让人整个一机灵。

  “喂,很痒啊。”

  白璃不服输,就用另一只手去捏他的尾巴尖。手掌轻轻从鳞片上顺过,不一会儿就能得到一只烫熟的小龙崽崽。

  慕墟不肯服输,尝试用尾巴尖去挠她的掌心,顺着白璃的手腕绕上去向下巴发起进攻。她耳根边有一处痒痒肉,这是某次闹着玩他发现的,算得上这只狡猾小鸟的一大命脉。

  这么闹了一阵,白璃率先败下阵来主动松开了手。

  太累了!

  搞不动搞不动,只有瘫着才更好思考人生大事。

  她吁了口气,撑着下巴看上去很是疲倦。

  尽管灵府之外不能听到这只小鸟的心声,但慕墟能看出来她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毫不在意。她眼底笑意始终浅淡,不似真正开怀。

  慕墟这样子的龙学不会委婉地安慰,更习惯于单刀直入。

  他趴在白璃手掌边,呼吸温热,嗓音却带着一点冷意:“结魄灯照出来的结果,说明那位族长灵魄早已不全,如今只是受冥魔之息控制的傀儡。从灵魄受污染的程度看,这种控制至少有二十年。这样的傀儡算不得真正的人,所以——”

  所以,二十多年的诡异行事,不过脑子的捧杀行为,替这只未曾渡过幼生期的小鸟到处树敌,很可能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白璃两眼放空,踩在水里的小腿都没有晃悠了。她沉默半晌,哑着声问:“冥魔之息,是什么东西?”

  “冥魔是一种深渊生物,心头血能够污染神魂灵魄,成型的元丹服下去能叫大乘境的人神志昏沉。”照顾着她的知识水平,慕墟难得选择深入浅出仔细说明:“冥魔之息就是由心头血炼化而成。”

  是炼化而成,而非天生就存在的。

  单单从这两个字,就能轻易读出一股阴谋的味道。

  但白璃百思不得其解。

  这样避世且又与他族寡有来往的兽族部落,是谁要费这么大力气盯着不放?

  慕墟尾巴绕着她的手腕打了个圈,终究没能把剩下的猜测说出口。

  对于正直的、不肯为人操纵的人来说,比起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恐怕就此坐化陨落才是真正想要的归宿。

  如果换作是他,更乐意被他的小鸟亲手了解。

  而不是为人利用,肆无忌惮去伤害放在心尖上的小幼崽。

  白璃捧着小蛇,手指无意识地顺过他日渐坚硬的鳞片。

  在修真/世界里,死亡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

  族中先天灵兽从一出生就有筑基修为,如此便算得上初窥门径。大家不用体验人类从三凝境挣扎着脱离凡胎肉骨,一步步小心翼翼踏上仙途的艰难,所有人都有千年万年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以任性地尝试要修什么道。

  哪怕是布谷那样普通的小妖兽,都有千百年岁月可以浪费。

  这样的坏境里,兽人们体会不到人类修行坐禅一甲子,到乡翻似烂柯人的感怀,更难以理解如蜉蝣一般的人为什么对死亡那般豁达。

  明明才到这里几个月,所经历的大起大落比从前一辈子都要多。

  甚至再不能自欺欺人,只把这当做一段游戏触发剧情来看。她好像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天地,变成了真正属于雀灵部落的白璃。

  怀里的小蛇,幻境中的老者,老成的云翼,别扭的原幼……

  他们有血有肉的、有自己过往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书中简单的符号。

  正想着,旁边的草地忽地多了一个人。

  白璃转过头去看,是本该还在道场上等待治疗结果的云翼。

  他眼眶微红,整只崽不似平常那般云淡风轻。

  白璃没有说话,现在的他可能更需要的是一个倾听的观众。

  ——如同刚刚的自己。

  “你也去到了那个幻境吧?”云翼哑着声,开门见山道。

  白璃迟疑着点了头,但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他会那么笃定的说‘也’字。她捏了捏小蛇的尾巴尖,试图寻求外援照亮这片知识的盲区。

  慕墟抬眼盯着她作乱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

  云翼先解释了:

  “那种幻境是我雀灵孔雀一族的本命术法,能够在回光返照之时强引血脉相连的子孙、自认重要之人入梦,可以无视天南地北的距离,交代最后的……遗言。”

  是的,是遗言。

  云翼很清楚,因为幻境中作为族长的爷爷把一切族中事宜都交待清楚了。

  对于失去血亲的少年来说,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

  白璃敏锐地察觉到,这位队长或者兄长身上那种属于少年郎的意气风发,陡然消失不见了。

  “二十多年前,爷爷在封印冥魔大阵时,不甚中招,昏迷了五年有余。后来药长老有幸请到七星门门主到族中救治,醒来后却性情大变。”

  “当时你和我大吵一顿,说,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爷爷了。”

  云翼抹了一把脸,看上去有些颓丧:“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实,只能证明,当初阿璃才是对的。爷爷他……他早就走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白璃本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怀中这只小古板龙视眈眈,热切的眼神几乎让陷入自责情绪的云翼都难以忽视。

  鬼使神差地,她选择尊重小蛇生人勿近的怪异洁癖,只是用手掌搭在云翼的肩头,轻轻向下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