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狐绥
白璃眨了眨眼,决计先发制人:“不让rua就算了,你怎么还咬人呢!”
灵猫一懵,还可以这样的?
“你们兽族的小崽子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她抬手瞧了瞧指节,冷哼一声。
白璃哦了声,这不是兽族难不成是书灵?
“你同行的崽子们,眼下情况可不大好哦。”灵猫忽地怪笑起来,手指一点。
水流脉脉倒转,白璃旋即僵在原地不能动弹。
眼前那一幕刚刚聚成瀑布似的水镜,眨眼间又化作三五个小水团。白璃皱眉瞧去,赫然是水帘洞中几人。
大家情况不大好,被雾气中藏着的法阵化整为零。
这样类似于心魔幻境的法阵,是不能叫人窥见入阵人究竟遇见了什么的。但原幼几分眉目间犹有痛苦之色,苏凰鬓发渗出细密的冷汗,瞧着最受折磨。
但慕墟还是那副冷脸阎王的样子,倒叫白璃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陷进去。她蜷了蜷指节,不动声色说:“前辈费尽心思引我入境,难道就只想请我看场戏这么简单?”
灵猫不答她这话,偏要笑吟吟问:“你不怕情郎陷在里头,就此成了我的傀儡?”
白璃手指紧攒,低眉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嗤一声,声音冷极了:“不如咱们打个赌,究竟是你的法阵难缠,还是我的人更厉害。”
灵猫闷头大笑,拊掌:“好胆气!”直勾勾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又感慨,“我的后辈怎么就不是你呢?”
白璃心思转了几百道弯,悄无声息吹开指尖沾上的一点余烬,扬眉也笑:“也怪我,没运气,承不起这份福气。”
这一通商业互吹,两厢皆是沉默不语。
那位灵猫化成的美人咂了声,先忍不住:“怪哉,难道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是个什么来历,摆这一道又是个什么意思?”
白璃挑了眉:“那你且说上一说?”
“我姓云,单名一个斐字。”
白璃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没说话。心底却嘀咕起来,她这个表情为什么觉得我一听就知道来源呢?
这究竟该知识盲区背锅,还是该怪这人太膨胀?
……该是怪她太自信吧。
云斐手指在她眼前虚虚一晃,皱起眉,“听个名号就被吓破胆了?”
白璃端着腔:“这哪儿能呢,不如您给大伙儿说道说道。”
“想从我嘴里套话?”
云斐哼笑两声,看上去却并不计较,“在你之前我这儿倒还来了几个人不人兽不兽的小虫子,哦,气息里似乎还站着点我们魔族的血脉,叫人作呕。”
——魔族?
白璃啧了声,怪不得这人如此膨胀,云氏似乎是魔人里王族的姓。不过,说好的销声匿迹、穷途末路的种族,怎么像捆大白菜似的,哪儿哪儿都是。
“虫子呢?”她眨眨眼,像个任劳任怨的捧哏。
“那几只小虫子搞脏了我的洞府,自然要付出一点代价。”云斐说着扫了一眼骨座上新鲜的骨骸,意思不言而喻。她似乎对自己的‘战利品’颇为自得,手指一点还凝成尸骸生前的模样,聚在水团里叫她看看清楚。
上头是几个平平无奇的人族修士,唯一奇特一点便是其中一人眼底似乎种着北斗七星阵。
像是七星门的做派。
白璃看得牙酸,眯了眼:“水镜里那一通预演不是你干的?”
“天道小儿惯会扯神神叨叨那一道,谁爱听谁听去。”
云斐嗤了一声,“我要叫什么,我想干什么,关他屁事。我魔族的命,不受任何人辖制。”
白璃:听上去挺有的道理的,就是——怎么有点中二味儿?
这一通寒暄下来,老前辈云斐似乎放松了警惕,晃晃悠悠坐在了骨堆上。就这么一打眼看过去,不像个恶名昭著的魔,倒和她师父越渺一样怎么看都像只猫。
捏碎的灵丹粉末在火焰点燃下,炸开一团水雾。
白璃把那个想法抛诸脑后,抻了抻手臂,只觉不似刚刚那般僵直。长弓旋即握在手中,拉弦向她疾驰而去。
水域间灵气陡然粘稠混沌,云斐撑着下巴,似乎只动了动手指头就叫她手里的本命法器落了地。
但白璃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当机立断从袖子里拔出匕首。径直扑了上去,紧紧握住刀刃滑向她的咽喉。
这是一个近乎同归于尽的姿态。
力量总是相互的,锋利的刀刃让云斐咽喉多了一条血线,白璃的手掌也滴答滴答淌起血。
“逆转阵法,把人都给我放出来!要不然——”血珠自她眉骨间滑落,白璃声音平稳极了:“咱们就一起死。”
云斐拊掌一拍,又夸句:“好气性!”
她这样子丝毫看不出为人辖制,仿佛她不是那粘板上的鱼,反倒像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目光下移,又说句:“就是你这血委实浪费了点。”
“……”
白璃脑仁嗡嗡一疼,何曾想她终日气人,有朝一日竟也被旁人噎得说不出话。但气人这桩事确是各凭本事,没个理可以讨。
只这么想着,她声里都多了几分疲惫,“你有求于我?”
云斐:“为何?”
“用人人趋之若鹜的至宝当诱饵,钓上鱼了,还任凭我将鱼饵打包带走。”
那支神奇权杖笔,即便再也无法趋势,亦是个上等的炼器蓝本。他们天衍现如今,可没有完好的神器供弟子们参悟呢。
且就算她的小动作成功避开了云斐的耳目,充其量也不过小打小闹。
白璃吁口气,语气平淡无波:“要没点想法,这说出去叫人听了都觉得荒唐。且就在刚刚,你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取我性命,又不动手。”
“最后,想必从那一处水帘洞开始,就都是你的领域吧?”
化神境以上参悟天地规则的修士,皆能形成独属于自己的领域。白璃去过越渺师父的时间领域,也感受过慕墟撑起的无垠大海。
在这片专属领域中说他们是神完全不为过,生杀予夺,灵气倒转,全在一念之间。
被看透布局的云斐却一点不气,仿佛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强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言行举止愈加疏懒了去。
“你说得,倒也不算错。”她指节点在水团上,晃过两圈,遮掩的法术尽去了。
白璃手掌一松,摆出诚意将那刀尖松松避开了。
“放心,我魔族绝不是那等威逼胁迫叫人办事的畜生。你的朋友们入了我族传承之地,能得几分,端看他们个人造化。”
……
慕墟两手空空,一路护着天衍那几个小崽子看上去沉着冷静极了。
但原幼几人都不敢轻易开腔,只怕哪个字字不对,就把这位看上去一脸丢了媳妇样,也确确实实丢了媳妇的龙长老点着。
域外之地同白璃所在的灵域时间流速差了起码十倍。她以为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在慕墟这里却实实在在过了十来天,随着灵府中的通讯被掐断,他眉目间的戾气愈渐沉凝。
变故出在七天前,在慕墟强行暴力破阵下,他们终于得以进入水镜中的小世界。
可这里却是一处布满雾气的甬道。
一落地,五人就被地上的灵纹法阵隔开了。
慕墟沉眉,灵识扫过甬道,这样玄奥又没有杀意的法阵。倒不像阻碍,反倒肖似历练后辈的传承之地。他掐指捏出几道护身法障,无视强横的结界准确落在小崽子们头上。
抻平袖口向甬道更深的地方探去。
就这么一直往下走,却好似没个尽头一般。慕墟按了按眉心,扫过甬道石壁间陌生的文字……参悟的法则回馈以精纯的水系灵气,涤洗过经脉。
来自洪荒的规则之力重构元丹中的本源灵气,灵府中绵长的传承记忆眨眼间变得更加浩瀚广阔。
从东方第一缕紫气降下,修真界赖以生存的灵脉在亿万年的时间里悄然汇集,再到鸿蒙初开第一只兽轻啼,天地降下规则接纳以为神兽……
一呼一吸间。
这片大陆上繁衍生息尽收眼底。
他眼底那片湛蓝更加通透澄明,曾经困扰龙族千年之久的血脉桎梏,似乎就这样寻到了一点化解之法。
*
白璃包扎好伤口,摆了一桌下午茶,正准备同签署和平友好条约的云斐边吃边聊。
水域中忽地闯进了一把不速之剑。
白璃眼前一亮。
但重渊寒芒毕露,暂且顾不得她。
一来就把矛头对准骨座上品尝小饼干的云斐,差点没当场闹出魔命。
结结实实叫她吓了一大跳。
好容易两厢安抚下来。
云斐呷了一口灵雾茶,刚放下茶杯那身下的骨堆骤然分崩离析化成了一把一臂长的大刀。她指节拂过刀鞘,目光沉静,仿佛在缅怀故人:
“每到下雪时,我都会在刀鞘上镶一颗宝石。”
白璃:“一年那么多场雪,恕我直言,你这鞘太短都不够镶。”
顶着云斐杀人般的眼神,她咳了两声,又照着正经剧本接茬:“这是——心上人送的定情信物?”
“不。”云斐又笑了一声,“是我杀他的凶刃。”
“……”这要我怎么接?
白璃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在初雪天杀的人吧?”
云斐没有否认:“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白璃眨眨眼,摆手:“这你大可不必同我说了。”反派死于屁话太多,而女配多半亡于知道的太多。
云斐眉眼之间霎时蒙上一层阴郁,哼笑两声:“你们修真界的小辈,越来越不知礼数了。”
白璃:你一个魔族祖宗,还记挂着我们修真界的教育呢?
下一刻。
魔气浓郁的利器钉在她身侧。
“我今日偏就要说上一说。”云斐语气微妙,“你敢不听?”
白璃:“……”
这怎么还能强买强卖呢?
但她态度强硬,白璃膝间横着的重渊态度更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