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绍兴十一
没有人知道紫宸上君的这一丝元神,进入粒子对撞机以后,是什么感觉。
就连紫宸上君自己也不知道。
事实上,当这一丝元神进入粒子对撞机的那一刻,紫宸上君就对这丝元神失去了感应。
那的十万元神,凭空少了一丝。
为什么会少,去了哪里,是被何人用何方法所灭?
完全不知道。
只是在中央电脑西格玛的显示屏上,显示着这一丝元神,和之前的那一束神念,正在不停的一圈一圈的在加速器轨道内运动,越来越快,需要的能量也越来越大,最后,竟无限接近光束。
“小西格玛提醒您,引力波将会在30秒后降临。”
西格玛的声音在整个实验基地内响起,墨婳没有理会加速器,没有理会操作台,她几乎是冲过去,抱住秦奕飞的躯体。
那已经……只是一具残躯了,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骨头多出断裂,记忆被紫宸上君多次使用搜魂术,最后又强行控制身体,大脑处的坏死病灶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他的身体已经大部分不能动了,只有眼睛还能动,此刻当他被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冲她眨眼。
他的唇动了动,但最终那句话没有说出来,他的发声系统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已经说不出话来。
“小西格玛提醒您,引力波将会在10秒后降临,粒子加速器也会在10秒后加速到最高!”
“秦奕飞!”墨婳第一次感到了难过,“你答应过我会小心的!”
“引力波还有五秒降临!”
“5”“4”
“秦奕飞,你说你演技过硬,能够让他好好爱惜你的身体的!”
“3”“2”“1”
“秦奕飞!”
引力波在这一刻抵达地球,时间空间在这一刻扭曲,LIG公司的引力波探测器再次发生变形,第五次证实了时间在这一刻的确被拉长。
世界各地的物理学家,理科学生们,有的在念书,有的在天文观测台观看什么也看不到的引力波,有的则在科技公司通过仪器发现引力波的降临。
但还有更多的人,他们在看电视,在吃饭,在吼孩子,在拥吻。
他们并未感到这个世界有任何不同,今天,昨天,明天,似乎都是一样一样的。
上一秒,下一秒,也没有任何不同。
时间如万古长河,永恒存在。
又如长河中的流沙,转瞬即逝。
只是在这一瞬间。
紫宸上君的一丝元神,和五年前捕捉的光束,它们的粒子被加速到最大,然后对撞。
这种撞击没有声音,没有光,它们只是在这样巨大的撞击下,释放出无限的能量,质量。而这种被无限加大的能量和质量,在引力波到来之际,产生了时间和空间的扭曲。
然后,一道熟悉的玄光,出现在墨婳的面前。
七年前,她在灵运大陆,拼着元神耗损,用骊山老母所授之术,生生划出一道虚空之门逃入此界。
七年后,她经过五三模拟,数论数分,量子力学,天体物理的磨练后,用凡人之力,再次划出虚空之门。
她的元神只有这一次机会,千分之一秒不到的机会,她必须珍惜这个机会!至少,不能让秦奕飞白白牺牲。
墨婳的元神离开了躯体,就此闪入此虚空之门。
她没有来得及告别,没有来得及跟秦奕飞说什么。
她甚至,没有听到秦奕飞的临终遗言。
她的躯体,就这样抱着那个血肉模糊分辨不出面容的身体,直直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墨婳的元神闪入虚空之门的那一刻。
秦奕飞也断了气。
“这次,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表演!”
这句话永远不会说出口,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因为,他作为一个凡人——死亡了。
直到第二天,郝思和古教授重回克幂立安的时候,他们才看到这一幕。
“这不可能!”古教授跌倒在地,“她不可能比我还先死!”
然后她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墨婳猜想!我记得,她曾经说过这个猜想!”
郝思根本不相信墨婳和秦奕飞死了,他想起当日初见墨婳的时候,那个柔弱的女生,身体内拥有无穷的能量。
郝思把古教授扶起来,重新召集整个克幂立安总部的工作人员,他们收拾现场的收拾现场,重新启动实验室的重新启动。
郝思和古教授,则来到了墨婳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但郝思在墨婳的抽屉里,找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他的,一封写给秦奕飞。
郝思先看了写给自己的信。
“郝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已经不在了。留下的东西交给你。我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找好了律师,华科集团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我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如果克幂立安的总部遭到了毁损,你帮着点秦奕飞,他曾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他并不想当公司总裁,他更喜欢当演员,并且有把克幂立安也交给你的想法,我觉得,或许你需要成长的再快一些,那样秦奕飞就能够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可以开开心心的去演戏了。其它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人生苦短,学海无涯,望你能窥探科学奥妙,乐在其中,那此生就没有白活。
最后,很高兴在这个世界遇见你,这是我漫长生命中的幸事。
我会活得很好,活很长。勿念。”
郝思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感觉很奇怪,他发现他自己一点都不难过,竟然没有半点失去朋友的伤心。
他想,她并没有死,她只是暂时离开我了,我总有办法,再找到她。
郝思看完了墨婳留给自己的信以后,想了想最终没忍住,拆开了墨婳留给秦奕飞的信。
信上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郝思看着这三个字,竟呆住了,许久都没有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三四天,或许只是几个小时。
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发现是古教授。
古教授的手里,拿着厚厚的三本《墨婳猜想》。
这三本猜想,墨婳只是跟古教授提过一次,但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因为上面写的不是别的,全部都是修真斗法的科学演算和推理。
“郝思啊!”古教授说,“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今年七十岁了,却忽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斗志。”
郝思扭过头,看着古屠。
古屠削瘦的身体站在窗外漏进的夕阳中,好像一阵风就能够让她归西一般。
但她的苍老的眼睛中,却射出不一样的光彩。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能够在这个凡尘俗世有那么大的成就,我看过她演的《灵运图录》,她以前曾经跟我说过,她就是里面的一个修士,当时我只是觉得她在开玩笑。但现在……”
古屠教授看了看手里那厚厚的三本《墨婳猜想》,一个科学家,会花大量时间在无聊的空想上吗?
古屠相信墨婳不是莽撞的人。
她从来不会算错任何小数点,也从来没有过半点逻辑推论错误。
“她一定是去灵运大陆了”古屠教授说,“如果她真的是回去了,如果她真的是《灵运图录》中的修士,她回去只有一个目的——报仇雪恨!她一个女孩子毕竟势单力薄,我们总要想办法帮她一帮,你说呢?”
“教授……”
“小伙子,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在我死后,你把我的大脑皮层剥离下来,提取上面的记忆组成电波。”
“可是古教授,现在人类还没有这个技术!”
“那我们就一起努努力。我努力多活几年,你……努力研究信息工程,我总要知道,她在那边过的到底好不好,需不需要我这个老婆子帮忙,是?”
六十年后,郝思已经白发苍苍,古教授的两个孙子在博士毕业后,给克幂立安效力了一辈子,也都到了退休的年纪。
他们继承了克幂立安、华科集团,并且吞并了华国另外一家王氏企业,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科技集团公司,名下有数不清的子公司和合作项目。甚至刚刚开发的宇宙航空技术,已经发射了首个太阳探测机器人。
这一天,集团的中央电脑西格玛,忽然向郝思推送了一条信息:“郝总,量子通道建成,小西格玛已经成功找到了莫华的所在位置!你们可以进行通信了!”
郝思从轮椅上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他冲出几步,被推门而入的孙子撞见。
“爷爷!”孙子抱怨起来,“你身体才好一点,这是要冲去什么地方?”
“我要……我要去见一个人!”
孙子拗不过爷爷,把他的轮椅推倒了实验室的中央电脑面前。
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满是数值和波纹,郝思看着那些数据,激动地浑身都在颤抖。
他用了一辈子,做了一件事!
现在,他成功了!
“莫华……莫华姐姐!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你是……郝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还带着咳嗽,“咳咳,我还没有找到肉身,见鬼!还是学艺不精,粒子对撞机没算好……力量太大结果这边出了点小意外……等等你怎么这么快就能够跟我通信了?我这会儿还是元神状态……你怎么能跟我的元神对话?人呢?信号不稳定吗?”
郝思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他的眼睛就此闭上。
如今已经85岁的他,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用了一生的时间来寻找她的消息,听到他终于再一次听到了她的声音,终于觉得后半辈子没有白忙活。
“爷爷!爷爷!!”郝思的小孙子大叫起来,立刻有医护人员冲进控制室,把郝思抬了出去进行抢救。
小孙子独自留在中央控制室里,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这一切。
中央控制室空旷无比,电脑小西格玛中,依旧传出那个好听的女生的声音。
“见鬼……这是什么地方?!天啊……我的元神快不行了……郝思你能够听见我说话?”
那声音焦急,又带着一丝慌张,看起来那边的那位姐姐似乎遭遇了麻烦。
他从小就在克幂立安出生,接触各种数据,计算机,数学和物理,对于那组数据此刻表现出来的数值,完全能够意识到对方处于危险之中。
他犹豫了一下,做到了接线员的位置。
“你好,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