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家小桥
可结果再一次令它失望了。
神箭刚一打造完成,就被阴长黎送去轮回了。
压根儿就没给伴生灵反应的机会。
阴长黎梳理着前因后果,伴生灵虽未承认,但它起伏剧烈的胸口,足以证明它也很气愤。
大概没想到这对结拜兄弟,造个神箭这么能折腾。
阴长黎接着道:“现在想来,帝君之前为求一线生机,抛下一切去转世渡劫,去到小葵所在的世界,也是你以镜灵身份引导他的吧?”
将天武神箭送去轮回之后,连阴长黎都不知道它会去往何方。
他也曾试图寻找过,毕竟为了这支神箭,舒罗耶和他付出了太多,就这样丢给天道去抉择,未免心有不甘。
用尽所有手段,毫无头绪,才放弃了。
但阴长黎无计可施,不代表伴生灵也没有办法。
这一片噩梦领域不知存在多少年了,伴生灵伪装成玄天镜灵,都不知已经送走了多少天族帝君。
阴长黎的岁数或许只是它的零头。
窥探着历史长河里流淌着的无数梦境,它的阅历,早已浩瀚的已经无法估量。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抛开恩怨,阴长黎是真的好奇,“你究竟对帝君使用了什么秘法,让他能够追着神箭的脚步转世?”
确切的说,不是追着神箭,是追着舒罗耶。
天武神箭大部分是由舒罗耶打造的,阴长黎只负责收尾。
神箭沾染了太多舒罗耶的灵感,而帝君与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灵感同源。
伴生灵定是使用了某种秘法、经过某种精妙的计算,令帝君在转世时,循着那道灵感轨迹而去,最终去往地球。
地球那么大,竟就与神箭转世的项衡同在一座城市。
这不是天道的安排,是伴生灵的“计算方式”够准确。
景然一直以为,是他的“天道爸爸”将他送去了项海葵身边,这是天道给予天族的一线生机,他必须牢牢抓住。
为此他不惜和项海葵反目成仇。
不曾想,竟只是伴生灵的一场骗局。
素来自傲的天族帝君,痛苦的走一遭轮回,仅仅是为伴生灵追踪天武神箭的转世之地罢了。
活脱脱一个工具人。
阴长黎讥笑着漾起唇角,笑容旋即止在脸上。
嘲笑谁呢?
除了伴生灵,他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天界。
项海葵背着剑匣,大摇大摆的走出神宫巍峨的门楼之后,脚步便停了下来。
摆放玄天镜的天道神宫和存放山海族阵盘的闻天宫同在王都,却并不是紧挨着的,中间隔着几座山。
飞过去并不远,问题是项海葵完全不知道闻天宫的方位。
“你离开神宫是想去哪里?”景然提着玄天镜走上前来,停在她身侧,保持着一定距离。
打从项海葵从神镜里跳出来,他的窥探就没有停止过。
想不通从未现身过的镜灵,为何会是项海葵的模样。
项海葵倚着雕满古怪符文的门楼柱子,远远眺望山峰之间一座玲珑剔透的拱桥:“去闻天宫。”
景然微微偏头,盯着她高挺的鼻梁:“哦?去本君的王宫做什么?”
项海葵直言不讳:“看一看阵盘。”
景然眉峰一蹙,声音收紧:“封印山海族囚徒的阵盘”
项海葵对上他的视线:“不然呢?”
数以百万计的种族里,天族的对手一直是山海族,其他种族即使有被囚禁的大佬,阵盘也不会存放在王宫内,由帝君亲自看管。
景然沉默不言。
对视过程中,“她究竟是谁”压倒了“她想干什么”。
是不是真的玄天镜灵不清楚,但她……应该不是项海葵。
外表容易伪装,眼神却不易。
她看他的眼神不对,有些过于平静。
一时间,景然有些失望。
他的态度添了几分谦恭,眼神却多出几分冷漠:“看来镜灵前辈此番忽然现身,是为了那些阵盘?”
项海葵再一次拿出阴长黎给的说辞:“我预感那些阵盘可能会被盗走,想亲自过去感知一下。”
景然毫无迟疑:“不可能。”
项海葵:“敢问帝君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景然:“本君……”
项海葵不等他说话:“先前转世渡劫争取来的大好机会,难道不是被你搞砸的?”往他心口冷瞥一眼,“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脸色骤沉,手指重重捏了捏玄天镜框之后,景然沉声道:“回宫!”
立刻便听一叠声凤鸣,伴着树叶婆娑的沙沙声。
项海葵循声望过去,几十只彩凤从谷底飞上来。
并不是想象中的彩凤拉车,天族帝君真正的座驾是一只巨大的龙龟,龟背上扛着个八角凉亭——项海葵对这种龙龟并不陌生,山海霸下族,霸英老哥的同族晚辈。
而彩凤不过是垫脚石,在地面与凉亭之前错落有致的列队,充当阶梯。
它们都是当年战败后投降者们的后代,自幼接受天族灌输的思想,已经没有几分山海族的观念了。
当然,山海族也不再承认它们,称呼它们为天兽。
“请。”景然踩着彩凤逐级而上。
项海葵抬脚跟上。
步入凉亭,等两人都坐稳后,层层纱幔自顶部倾泻,随风轻摆,龙龟开始缓慢移动。
是真的龟速,急性子估计直接跳下去自己翻山了。
项海葵心里有鬼,又厌烦和他待在一起,自然是坐不住的。
朝着对面闭目养神的景然张了张嘴,又忍住了。
从学长到帝君,景然这一处倒是没怎么变,喜静不喜动,日常老年养生。
项海葵将目光移去亭子外面,欣赏风景。
脚下的山脉高低起伏连绵不绝,和人间一样。
她听阴长黎讲过,这个世界就像一株大树,天界位于树冠,人间则是树干,冥界身处树根,那些孕育奇怪种族的空间,挂在大大小小的树杈子上,
项海葵在心里构建出这株大树,自己如今正站在最高处。
爹在树干的某一节。
小白和路溪桥此时应该还在“拯救”那些小种族的首领,他俩在树杈。
师父被封印的万骨窟,也位于树杈。
至于老板身处的噩梦之狱,应该算是这棵大树的一道影子吧?
景然慢慢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又看向两人中间桌面上的玄天镜。
“独孤凝。”他忍不住传音给暗卫。
“属下在。”
“你看到的是谁?”
独孤凝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赶紧回话:“是项……姑娘。”
自从项海葵出现,独孤凝的每一条神经都紧紧绷了起来。
他自小就被家族送来跟在帝君身边做贴身护卫,主要的充当盾牌,替帝君抵挡危险。
帝君的过分强大,使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个鸡肋。
但经过彼岸城一战,独孤凝怕极了眼前这个看着不太聪明的女人。
不但有本事重创帝君的身体,还能令帝君丧失沉着。
“你看到的也是项海葵?”景然不太相信,又问一遍。
独孤凝不明白他询问的用意,只笃定道:“是的!”
“那看来不是。”景然再度闭上眼睛。
他想到一种魔物,没有固定的形象,自己心中的欲念是谁,看到的就是谁。
曾有个小族刺杀他时,就曾祭出过这种魔物。
但对景然不起作用,他没有欲念,入眼是一团黑气。
既是如此,现在为何会怀疑她是魔物?
这个念头一起,他禁不住再次皱起眉。
龙龟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了,一座座建筑开始进入项海葵的视野,这便是闻天宫。
整个天族的权利都集中于此,可想而知它的宏伟。
但整体色调偏暗,风格一板一眼,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
项海葵喜欢富丽堂皇的建筑风格,多看王宫几眼都有些透不过气。
不过倒是很配身边穿着修身黑袍,眉眼冷硬的景然。
龙龟尚未落地,一众守卫们已经纷纷下跪恭迎。
等踩着彩凤落地,项海葵抬头看着宫门楼上高挂的匾额,规规矩矩写着闻天宫三个字,其中“宫”字的两个口内,各有一个剑洞,都是被她师父扎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