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谢灯萦
卧室门被敲了几声,我搁下手里的东西蹑手蹑脚的开了门,是王姨给我送药来了。
“我都好了,为什么还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苦闷的把小杯子里花花绿绿的药丸倒进嘴里,猛灌几口水把药咽下去,“王姨,我能不能不吃这些啊。”
“不能,这些都是对你身体好的补药。”王姨从我手里接过水杯,瞪了我一眼。
吐了吐舌头,行叭,谁让我住在老宅,被爷爷和张放他们盯得死死的,一天两次进补,躲都躲不开。
推门再回到卧室,傅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站在床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师兄你醒啦。”我几步走到傅琛身边,话没说完,就被他抱在怀里,箍的我差点喘不过气。
“我以为,我是在做梦,醒了,你还在医院。”傅琛死死的抱着怀里的人,胡乱的蹭着她的脖子,“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
我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紧绷的后背,等他情绪渐渐平稳,才温柔的说道:“不是梦,我醒过来了,就在你眼前,你摸,我是热乎的。”
拉着傅琛的手,顺着我的脸颊停留在脖子上,轻轻压了压,让他感受到我脉搏的跳动。
傅琛捧着我的脸,像是为了确认一样,用力的吻着我,我刚吃了药,嘴里还有残留着一些药物的苦涩,他好像毫不在意的勾着我的舌头,渴求着我回应他。
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五个月我一直住在老宅,不是去医院复健,就是在家里休息,几乎没有和傅琛独处的时间,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每次离开傅琛的视线,等待我的都是...
傅琛就像个焦躁不安亟待安抚的小兽,没有一点安全感。
再这样下去,只怕我好了,傅琛要病倒了。
“师兄我们今天回学校那边住吧。”我抱着傅琛的腰,跟他撒娇。
“不行,那边没有医生,我不放心。”傅琛果断拒绝。
“可是我想回去住,不想住老宅了。”我仰着头看他,脸上写满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哭给你看。
傅琛柔声哄着,“老宅这边住着舒服啊,还有王姨她们做饭,爷爷也在。”
我埋着头不肯说话,无论傅琛怎么叫我,就是不肯理人,直到最后傅琛投降,“好好好,那我们今晚回去住,我去跟爷爷讲一声好不好?”
乖巧的点了点头,唉,我真是被傅琛宠坏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徒手拆快递,能拎五袋大米的人了,哦,不对,我以前好像也拎不动五袋大米的昂。
征得爷爷的同意之后,我和傅琛吃过晚饭,回了学校附近的那个小房子。
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即使有家政每周来打扫,屋里依旧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我又闻不惯空气清新剂,傅琛就只好开了窗户散味,我躺在阳台的摇椅上,今晚可能是有雨,格外的闷热,傅琛坐在我旁边,给我打着扇。
等屋里那股霉味散的差不多了,傅琛就催着我赶紧去洗澡睡觉。
洗完澡我侧躺在床上跟傅琅聊天,她毕了业在读研,不过被家里逼着报了B市的学校,好好的研究生,每天还要回家住,痛斥她哥没人性,为了不照顾她,勒令她不许考F大的研究生,跟家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反正就是说傅琛的坏话。
听到浴室里没了水声,我赶紧中断跟傅琅的聊天,放好手机规规矩矩的躺下。
傅琛从浴室出来,看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师兄你洗完啦。”我躺在床上没动,只是翻了个身撑着下巴看他。
“嗯。”傅琛坐到我床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
两个人明明用的相同的沐浴露,我却觉得傅琛身上的味道格外好闻,忍不住凑近环住他的腰,用力的深吸一口气,脸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
“累了?”傅琛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顺着我的背,“累了就赶紧睡觉。”
我听话的躺回被窝,傅琛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给我掖好被子,亲了亲额头,然后转身走掉了。
我茫然的躺在床上。
在老宅就分房睡,回到这边还分房睡,我他妈是结了个假婚吧???????
怒而掀被,我带着满腔的不甘推开了客房的门,傅琛刚坐到床上,见我突然过来,立马起身走到我眼前,不自觉的有些紧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我哪哪儿都不舒服!
“师兄你是不是骗我?”我拉着他的睡衣,满脸委屈。
“嗯?骗你?没有啊。”傅琛不知道这话从何问起,也是满脸问号。
“我们两个的结婚证呢?在哪?”朝傅琛伸出手,醒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的结婚证。
“你要这个干嘛?我收起来了。”傅琛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心里一下子更紧张了,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那你到底是跟谁一起去拍的结婚照?”我问。
傅琛没想到我会问这些,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跟琅琅去拍的,然后改成了你。”
我哽在原地,这他妈是什么骚操作,还真能P结婚照啊?????
忍不住扶额,算了算了,反正证已经领了,尽管是P上去的,横竖上面都是我,不计较了。
“我要跟你一起睡。”我一把抱住傅琛的腰,豁出去了,“我都一个人睡了那么久了,师兄,你陪我嘛,我不想一个人。”
傅琛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黯淡,是啊,他的小姑娘,一个人在病床上睡了五年。
偷瞄到傅琛那有些松动的神色,我趁热打铁,拉着他朝卧室走,还一边说:“两个人睡一个房间,正好还能省一台空调不是。”
傅琛拗不过我,只能跟着我躺到一张床上,美滋滋的把空调温度调低,然后钻进傅琛的怀里,满足的轻叹一声,就这个feel,倍儿爽。
我是心愿达成了,傅琛抱着怀里的人倒是有些睡不着。
像是哄孩子似得,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傅琛以为自己又会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都睡不好,严重的时候甚至需要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可今晚奇迹般的,哄着哄着,傅琛竟然也有了几分睡意,可他舍不得睡着,小姑娘就安静的躺在他怀里,他不想睡。
从睡梦中惊醒,傅琛下意识的去摸身边,凉的,怀里也没有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一把掀开被子,连灯都来不及开,冲出了卧室。
外面电闪雷鸣,夏日的暴雨来的毫不客气,噼里啪啦的就砸进了阳台,我关好阳台的门,还有些闲情逸致的坐在沙发上,靠着扶手看着外面雷雨交加。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亮了整个客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傅琛扶着门框,心跳加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旁边,颤抖着伸出手,又恐怕这是一场梦。
“师兄?你醒了。”我仰头去看傅琛。
傅琛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我的脸,似乎是松了口气,头一低,埋在了我身前,呼吸的热气顺着睡衣喷在我的皮肤上,热乎乎的,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外面下雨了。”
傅琛嗯了一声,没动。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顺着毛,等了一会儿,傅琛动了动,伸出手将我横抱了起来,“回去睡觉。”
“好。”我乖乖的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将我抱了回去。
把人放到床上,傅琛从背后抱着我的腰,紧紧的贴着,头挨着我的脖子,被他的呼吸弄的痒痒的,我刚动弹一下,就感觉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一点。
“师兄我想转个身。”我捏了捏腰上的手臂,等他放松一些的时候,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傅琛。
男人闭着眼睛,暗夜里看不清面容,腾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嘴角,有多久没见到师兄的小梨涡了呀,他过的是有多不开心,都不怎么笑了,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掌心之下,能感受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眠眠乖,睡觉。”傅琛没睁眼,只是拉住了我的手放到他腰上。
我搭在他的腰上,身体往上凑了凑,小声说道:“师兄我们要个孩子吧。”
傅琛噌的一下就睁开了眼,即使看不清,我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错愕,五年又五个月,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睡觉。”傅琛把我的头摁回自己胸前,不让我乱动。
郁闷,我怀疑师兄不爱我了。
……
“眠眠对不起。”傅琛也注意到了我那有些扭曲的表情,满是歉意,“昨晚没控制住,下次会温柔一点的。”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年轻,傅琛每次都这么说,但每次完事我都跟被车碾过一样,他没有一次收敛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人,背对着他,合上眼试图再睡个回笼觉,傅琛的手搭在我的腰上,轻轻的给我按摩着,温热的手掌,不轻不重的力道,适宜的温度,我咂了咂嘴,整个人又昏昏欲睡了起来。
“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我朝傅琛怀里缩了缩,小声问道。
“你想什么时候?”傅琛把我翻了身面对着他,给我按摩另外一边的腰。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睁开眼,在他胸口画圈圈,“万一我怀孕了,可就得等一年了。”
傅琛脸色一变,腰也不揉了,起身就准备去买药。
“干嘛呀干嘛呀,让我吃药啊?我可不干。”我耍赖的拽着傅琛不让他走,“在老宅就天天吃药,不吃,你买回来我也不吃!”
“眠眠听话。”傅琛摸了摸我的脸,“至少要检查过后,看你现在适不适合怀孕再说。”
“师兄你这个始乱终弃的,你睡完就不想负责了。”我委屈的抱住自己,眼泪说来就来。
傅琛哭笑不得,抬手擦了擦我湿润的眼角,压着我的后脑勺,抵着额头,“好,不吃药,顺其自然总行了吧。”
我总不能第一次就中标吧?
傅琛这么侥幸的想着。
侥幸归侥幸,傅琛还是马不停蹄的开始筹备婚礼,我的腿现在能正常走路,但长时间的站立还是不行,双方家长商量过后,就举办个简单低调的家庭婚礼,只邀请双方的亲朋和挚友,媒体记者就只挑喻家自己旗下的来做,尽量减少我站着的时间。
伴郎是傅琛大哥家的儿子,伴娘是傅琅,看着十多岁的小侄儿,傅琅泪了。
“为什么别人家婚礼,伴郎伴娘都找年龄差不多大的,能再成一对是一对,到我这儿,我的伴郎怎么是个小屁孩啊。”一把辛酸泪。
试婚纱的当天,傅琅不许傅琛跟着,说是要把婚纱的神秘感留到婚礼当天,婚纱一早傅琛就设计好了,做好之后一直保存着没有拿出来,今天还是第一次从保险柜里取出来上身。
婚纱不是纯白色,从腰线开始,上下渐变为月白色,王后型婚纱,一字肩设计,A字型裙摆,充分展示了肩部和胸部的线条,婚纱上的装饰简洁大方,缎布的面料自然下垂,色泽纯正,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有气质。
“哇,我哥真是。”傅琅咂着舌,啧啧啧了半天,直晃脑袋,“这幸亏没让我哥跟来,不然看到你这个样子,还不得兽性大发啊。”
我:???????你可快住嘴吧
“眠眠你转个圈给我看看。”傅琅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我拎起裙摆,小幅度的转个圈,被裙撑挺起来的裙摆随着我的脚步荡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然后又归于原位。
“太好看了。”傅琅盯着手机,不住的摇头,“爱了爱了,眠眠你婚礼当天啊,肯定能把我哥迷死。”
婚礼的地点选在了迪爸爸乐园,因为我和傅琛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当天到场的除了两家的长辈,齐沅和王之问也在受邀之列,两个人是去年王之问一毕业就领的证,如果不是他结婚了,伴郎的位置本来是留给他的,周棠和徐阮也到场了,哭的跟个泪人似得。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抱着我哭啊,我好好的伴娘服啊。”傅琅的胳膊被一人一边抱住。
“呜呜呜,太难了,眠眠不仅能醒过来,还能跟你哥有个圆满结局。”周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磕的CP,终于圆梦了,我也圆满了。”
“你又哭啥呢。”傅琅去看徐阮。
“眠眠结婚诶,你不感动不想哭么。”徐阮抹了把眼泪。
傅琅:不敢动,不敢动,我怕你俩把眼泪抹我衣服上
婚礼进行曲响起来的时候,是喻爷爷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背对着我的傅琛。
“咳,新郎可以转身看看新娘了。”主婚的是傅琛的大哥傅珩,眼里对这个弟妹颇有几分惊艳,一想到傅琛一会儿的表情,傅珩脸上笑意更浓。
傅琛只觉得手心都是汗,整个人紧绷的不得了,直到傅琅碰了碰他,他才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动作转过了身。
头纱从头盖到腰,影影绰绰的露出小姑娘姣好的面容,细细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一只手握着捧花,一只手搭着喻爷爷的胳膊,周围的声音都远去,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这套婚纱成品之后,他一直没见过,更遑论穿在我身上了,月白色的渐变衬得她整个人格外纤细,婚纱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波光粼粼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