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娇兰
看着策凌从怀里递过来的东西,昭烈面上露出大喜之色,早就等在一旁的许太医几个立马扑了上来,接过药后,转身就往内里跑了。至于乌拉那拉氏,她此时已经完全瘫软在地,激动的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哆嗦着。
昭烈先让人把乌拉那拉氏扶下去,而后转过头,对着策凌露出了一个由衷欢喜的笑容:“一路辛苦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此时的男人简直没了个人样,杂乱的胡子长满了半边脸,全身身下更是乌漆嘛黑,尘土飞扬,唯一带点颜色就是那双眼睛了一个星期没睡觉,红的像只兔子。
策凌闻言咧了咧自己的嘴巴,声音嘶哑地说道:“但愿那药,真的有效果才好。”
事实证明,这个所谓的金鸡纳霜对于治疗疟疾,当真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
几位太医院圣手怎么都退不下去的高烧,在服用了金鸡纳霜后,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消退了,弘晖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他的呼吸不在微弱的细不可闻,肉眼可见的,竟是有了好转的趋势。
“灵药!真是灵药啊!”许太医的眼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对着昭烈她们道:“这灵药极有效果,阿哥不会有事了。”
果然,又过了一日一夜后,昏迷许久的弘晖居然清醒了过来,并且表示自己又饿又渴,非常想要吃些什么。
乌拉那拉氏嗷地一声,喜极而泣到近乎昏迷。
昭烈见状,心中便明白,弘晖这条小命这次算是保下了。
孩子既然没事,几个太医也不用在这里日夜留守了。
昭烈让人唤了他们前来。
“这次阿哥能够转危为安,多亏了几位大人,本宫在这里深谢你们了。”说罢,微微附身对着四个太医郑重的行了一礼。一个连禁军都能调动的公主,他们几个老家伙可没胆当这个谢字忙诚惶诚恐的谦虚起来。
昭烈见状便也没说别的,只微微挥了下小手,然后下一刻,四个太医就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震的双目都直了。
“这些是各位大人们的辛苦费。”昭烈定声道:“请务必收下。”
四位太医,每人一千两白银。
许太医他们几个立刻就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要知道,他们每日当差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就二两二钱的银子,就算是给贵人门出诊,能得些赏钱,做不过也就几十辆银子撑死了,今日到好,出手就是一千两,这简直天降横财啊!
“殿殿下……”许太医艰难的把目光从白花花的银子上挪开,躬身说道:“阿哥的病之所以能治愈,全赖那金鸡纳霜之效,非我等之功,您这般重赏,我等实在是受之有愧。”
“若无几位大人日夜守于床前,为弘晖吊命,就算有灵药,他也等不回来啊!”昭烈用着理所应当地语气道:“这是你们该得的。万不要再推辞了。”
几个太医听了这话,除了激动的道谢外,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们被刘全亲自送出府邸,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连日来的紧张,惊吓,和疲惫在千两白银面前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简直就是春风满面啊!
送走了太医,昭烈也就能踏踏实实的回公主府去了。
“他还在睡吗?”昭烈开口问道。
粉黛点了点头:“几个时辰前醒了一次,喝了些水,然后就又睡着了。”
昭烈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策凌,整整一个星期不眠不休的赶路,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几匹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了!
“叫小厨房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补汤也熬上。”昭烈吩咐道。
“是!”
策凌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刚重重地抻了个懒腰,外面察觉到动静的奴才们就推门走了进来,策凌看了他们一眼然而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被奴才们团团围住,开始被“上下其手”。
“哎呀别拽我的腰带……胡子……”
一刻钟之后。
策凌揽镜自照,发现里面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帅小伙了呢!
“策凌大人,公主殿下有请。”
“知道了。”策凌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然后大步的向外走去。
“殿下这是要请我吃饭吗?”策凌一进门,就看见了摆满碗盘的雕花大桌,以及坐在桌旁的美丽少女。
吃顿饭而已,哪那么多废话。昭烈不理她,只让粉黛她们开始上菜。
这顿饭,无疑是非常丰盛的,特别是那道十全大补汤,既美味无比又滋补无比,昭烈喝了一碗后,觉得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食不言寝不语,晚膳之后,两个人才坐在一起说起了正经事。
“这次多谢你了。”昭烈说道:“你救了弘晖的性命,四哥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策凌则是闻言一笑:“我又不是为了四阿哥的不亏待才这般拼命的。”
不是为了四阿哥,那便是为了我喽?
察觉到了某人话语里的深意,昭烈警觉的抿了抿粉唇,坚决不能让自己上当。
策凌并不是那等喜欢邀功的人,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在昭烈面前邀功,于是当下,便用着闲谈的语气说起了这一路上的奔波之事,什么千里疾行,什么披星戴月,什么忧心如焚,说的那叫一个跌跌宕宕,那叫一个不容易啊。
知道的是去广州取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天取经呢!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我领你这个情嘛!”昭烈忍不住地嗔了他一眼,骂道:“就会卖惨。”
策凌哈哈一笑,觉得自己的小姑娘就是连翻白眼都别样的可爱。
公主府里,他们两个人高高兴兴雨过天晴的说着话,而此时远在塞外的康熙那里,气氛却是有点凝滞的。
三封信,被摆在了康熙的案头。
这三封信,一封来自昭烈,一封来自九阿哥,一封来自九门提督。
走的还TM都是八百里加急。
太子胤礽,大阿哥胤提,四阿哥胤禛,以及八阿哥胤禩,这几个儿子立在跟前。
太子胤礽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就听他此时用着极不淡定的语气问道:“皇阿玛,儿臣敢问:昭烈是如何调动禁军的?”
事涉军权也难怪太子敏感。
康熙帝闻言却呜嗯了一声,脸上面不改色,心里面却是颤颤地。
他能告诉太子,昭烈是因为手里有一块可以调动禁军的令牌吗?
他能告诉太子,那块令牌是几年前,他不小心醉酒后,被昭烈以打赌的名头赢走的吗?
他,爱新觉罗玄烨可是明君。
这种昏庸的事情即使做了,也绝对不能承认。
“调动禁军的手令是朕离京前给她的。”在几个儿子面前,康熙用着淡淡地语气,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地说道:“你们几个也知道,昭烈素爱惹事,朕怕自己离京后,她再被别人欺负……嗯……现在想来是有一些不妥,回京后,朕会把手令收回来的。”溺爱孩子给令牌,总比醉酒打赌输掉令牌,听起来似乎更加有颜面一些。
反正康熙自己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没看那边的太子,直郡王和八阿哥他们,已经露出了一脸吃翔的表情吗?
第36章
荒谬
嫉妒
此时的太子胤礽完完全全的被这两种激荡的情绪给包围住了。
打小他就觉得皇阿玛喜欢昭烈更甚于他,原来这不是错觉, 而是事实。
更要命的是:康熙现在对他的宠爱明显在减少, 而对昭烈不但不少,反而变本加厉。
“皇阿玛!”胤礽大叫一声。
然而根本不等他的指责和抱怨说出口, 那边的康熙就用着不容抗拒地语气道:“够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他们再不情不愿,此时也不能违命, 唯有四阿哥胤禛, 止住身形不动,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方才下摆一撩跪在了地上。
“皇阿玛。昭烈与九弟之事, 皆因弘晖病重而起。昭烈素来疼爱弘晖,心急之下, 这才鲁莽行事, 若是皇阿玛要怪罪就请怪罪儿臣吧!”
康熙见胤禛满脸愧疚之色, 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昭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难道朕会不知道吗?这个老九啊……怎么连自己妹妹都容不下。”
他哪里是容不下昭烈, 他是容不下我啊!
胤禛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然恨毒了胤禟。
如此卑鄙和下作的手段, 真是堪比毒蛇了。
胤礽脸色阴沉的回到大帐后,就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疯狂的发泄一番后,亲信索额图的话语不自觉地就开始在耳边浮荡起来。
“皇上欲以众阿哥分太子之权柄。”
“陛下年岁大了,难免开始糊涂。”
“太子应早早为自己打算。”
“帝心难测,万不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于父子亲情。”
胤礽想:皇阿玛现在对他哪里还有什么父子亲情, 恐怕都是猜疑防备之情。
胤礽是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嫉恨与不安之下,胤礽的心思便更加钻起了牛角尖,如此这般往复,再行起事来时,便越加偏离太子的本分,当然也越加惹的康熙不喜了。弘晖的病好的极快,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能够下床行走了。
“姑姑。额娘说弘晖这一次能够病愈都是您和策凌叔叔的功劳。”弘晖对着昭烈说道:“姑姑,谢谢您。”
“嘴巴怎么这样甜,姑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的关系啊!”双手捧着小脸蛋,使劲儿揉捏起来。
弘晖被捏的啊呜啊呜小乌龟似的晃悠着。
姑侄两个笑闹了一会后,弘晖就撒娇一样的问昭烈道:“治好弘晖的金鸡纳霜,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好奇怪的名字。”
“是这样的:外国有一种树,叫做金鸡纳树。治好你病的药,就是从那种树的树皮上提取出来的。”昭烈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杂书,上面大概记载着的就是这些了。
其实弘晖也是幸运。
金鸡纳霜这东西在疟疾的早期和中期时治疗效果并不佳,唯在晚期的时候才会出此神效。
“看来西洋那边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啊!”弘晖一脸神奇的喃喃自语道。
“那当然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此时的昭烈并不知道,这件幼时发生的事情会成为弘晖心中的一粒种子,一粒对大清之外的,好奇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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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金鱼胡同,某一大宅之中。
“虽说一只梨花压海棠,但你也得顾及着自个的岁数,马上风什么的可不是好听的名头。”策凌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老人。那的确是一位老人无疑,他穿着一身蓝色茧绸的袍子,带着镶了玉片的瓜皮帽,头发基本上都已经花白了。当他听见策凌的话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颤颤地表情:“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跟祖父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