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峰一鹤
流行是一个循环,她只不过是走在最前瞻。
那宋少卿担心的岂是女郎的怪罪,他眼下连待在这里都觉得脖颈生寒,于是得了秦嫀一声无妨就退了下去,并不敢抬眼。
这副十足谦卑的样子,看得宋玉莹和徐娘子一百万分不解,正待要问什么,就被自家的阿兄黑着脸训斥:“快走,回府里去。”
秦嫀笑吟吟地看见,那小娘子还颇为不服气哩,想跟兄长干一仗,但最终纤弱的娇躯不敌男儿的七尺之躯,蔫吧了。
目送那兄妹几人离去,秦嫀微笑大赞:“这位郎君不错,咱们大乾的官员当如此。”
赵允承愣了一下,不禁莞尔:“他人嘲笑你,你倒是高兴。”
秦嫀微笑着问:“无关痛痒的一句话就要不高兴,那浪尖风口的大人物们怎么活?”
这倒是的。
赵允承颔首:“还是娘子通透。”
经历完小插曲,秦嫀的注意力回到金银俗物上面,虽然俗气,却是金灿灿亮晶晶,越看越稀罕。
陪着她的容王,偶然想起在广聚轩听到的一番高论,唇边淡淡漾开一抹浅笑。
挑完首饰和一些金银器皿回去的路上,赵允承问:“有一件事娘子可否为我解惑?”
秦嫀手里捧着刚才在街上买来的蜜饯,捻着一个侧头说道:“你说。”
“我第一次去广聚轩,曾听到一番言论,伙计说出自你口。”那番言论是什么,赵允承略提了几句,见媳妇儿恍然,才继续道:“为夫想知道,你说这番话是真心推崇摄政王的治国手段,还是如何?”
竟谈起国事来了。
秦嫀舔了一口蜜饯,这个举动委实不雅,非淑女所为,但是在她做来却像是文人雅士扇了一下扇子那么自然。
“傻夫君。”秦嫀笑道:“酒楼里客人鱼龙混杂,有时喝多了酒便口无遮拦,妄议国事,而我怎能助长这股歪风,自是要让他们晓得,什么叫做政治正确。”
“政治正确?”容王挑眉。
“眼下是摄政王当政,”秦嫀嫣然笑道:“我不说他好,还能说谁好?”
说得这般明白,赵允承懂了,一时心中百般滋味……
却原来那只是小娘子的权宜之计,并非是真心推崇。
“当然了。”秦嫀将一颗蜜饯扔进嘴里,被甜得眯了一下眼睛:“私心里,摄政王确实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君王。”
心够黑,手够狠,六亲不认。
第23章
听闻‘君王’二字,坐在她身边的郎君,心中微动,修长的十指习惯性地扣紧随身玉佩:“君王?”
对上赵允承意味不明的黑眸,秦嫀想了想,竟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点头,小声说道:“是。”
但是这样议论国事是不是不太好?
更何况自己眼前这位,可是当今太皇太后的侄孙,可以说是非常接近政治中心的皇家编外人员。
秦嫀还是有点顾忌的。
盯着她眼睛的‘皇家编外人员’没有教育她,只是好像不明白,问了句:“为何?”
这是真的要议论的节奏啊,秦嫀其实有些怂,万一夫妻之间站队不一样,会不会引发血案?
在秦嫀思考的期间,赵允承静静地等她,漆黑的眸子,让人觉出几分温柔来。
秦嫀心神一松,状似随意地道了句:“仁君守国,而明君强国。”
抚了抚鬓发和珠钗,含糊着又道了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此为强国。”
如若摄政王登上大宝,分分钟就是干。
听着媳妇儿的话,容王的眸光越来越晃人,嘴角亦慢慢地勾起来,那样子像极了捡到大便宜的流氓。
虽然他不是黑衣,但是黑衣身上占山为王的匪气,偶尔亦会从他眼底流露一二。
“甚是。”
想想媳妇儿的话,又想想大乾的现状,赵允承的笑容淡了下去。
放眼诸位皇子皇孙,能文会武的没几人,有勇有谋的也是屈指可数,倒是不少痴迷于丹药,醉生梦死,整天招猫逗狗。
想想这些人还不如自己的媳妇儿明事理,容王的心情颇为复杂。
秦嫀坐在郎君身边,幽幽地叹了句:“就是不知道那摄政王是何想法。”究竟是有没有篡位的心思?
没有?
有?
身为小老百姓,秦嫀也只是偶尔想想,因为这些离她太遥远了。
那摄政王有没有篡位的想法,坐在这里的本尊最是清楚不过。
没有。
黑衣不曾想过篡位。
他对那把龙椅鄙夷有之,不屑有之,唯独没有觊觎。
白衣就更是不会了,在没有娶妻之前,他恨不得化身白鹤纵情山水。那个位置对他而言,就是镣铐和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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