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多嘴。”景蝶羽娇斥,转头对林宝绒道:“下人不懂事,妹妹勿怪。”
“不过......”景蝶羽话锋一转,“妹妹的丫鬟实在不懂事,云锦岂是她能穿的。”
用“寸锦寸金”比喻云锦不为过,一匹上等云锦价格昂贵,荷包不鼓的,想都不敢想。
林宝绒笑笑,云淡风轻。
指着那捆绯红色云锦,“掌柜的,全包了。”
景蝶羽惊讶,笑道:“妹妹买这么多,难不成要跟丫鬟穿一样的面料,不怕丢份子?”
再说,连偏房都不可以穿绯红色,一个丫鬟敢在主子面前穿红衣?
景蝶羽没想到林宝绒这么惯着下人。
苏桃不怒反笑,“看景小姐这身衣裙也是云锦吧,不好意思啊,跟你的差不多。”
景蝶羽磨磨牙,忍下了,心想自己是绝不会跟丫鬟一般见识的,有失颜面。
林宝绒付了账,朝景蝶羽淡笑,“姐姐莫不是忘了,苏桃和叶然曾是太子暗卫,并非丫鬟,姐姐瞧不起她们,是连带着瞧不起太子吗?”
景蝶羽愕然,皮笑肉不笑,“妹妹休要说笑!”
林宝绒唇角一压,正色道:“姐姐记好了,她们是我的姐妹,不是下人。”
听得有小姐把丫鬟当作姐妹,景蝶羽身边的丫鬟艳羡不已,想说几句挖苦,却惊觉,她在羞辱谁,还不是连带着羞辱了自己。
景蝶羽目送林宝绒离开,嘴边的笑凝住,磨牙道:“臭丫头!”
*
林衡荀假回家,跟林宝绒和苏桃乘马车去往小竹屋,那里似乎成了他的快乐源泉,还未达到,就蹦下马车,拉着林宝绒奔跑在天地间。
少年的欢呼声带动了林宝绒,林宝绒暂抛烦闷,随弟弟胡闹着。
林衡随手摘了一朵冬天开的野花,别在自己耳朵上,手做喇叭状,冲着远方呼喊:“啊!!”
“姐姐也试试!”
他笑着扭头,笑颜恬静无邪。
林宝绒翘起唇角,也把手拱成喇叭,声音没他洪亮。
苏桃也上前,十分放得开。
三人一同朝着远方呼喊,各怀心思,或者说,抒发各自的情绪。
抵达竹屋,林宝绒发现冰面上被砸了个窟窿,她来到冰窟窿前,发现水下有很多肥硕的河鱼游来游去,时不时浮上来换气。
周凉拿着五根鱼竿出来,给每人发了一根,“今日垂钓,看谁钓的多。”
林衡:“什么奖励?”
周凉:“钓的多的那个请大家吃鱼。”
众人:“......”
但谁都不想输,似乎在周凉这里,时刻计较着输赢,但最后输赢又毫无意义,而在于比试的过程。
不仅是林衡和苏桃,连林宝绒都被渲染,想要体验惬意的生活,不得不说,周凉是个很懂得享乐的人,但同时,又很务实。
毕竟,都是为了生活。
“多了一根鱼竿。”林衡提醒。
周凉敲他脑袋,“以为师父我不会数数啊。”
“那是给谁准备的?”
“喏,自己看。”
他反手指了指竹屋,闻晏提着篓筐走出来。
“祭酒!”林衡惊喜。
闻晏冲他点下头,看向林宝绒。
林宝绒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有些情绪横贯在两人之间。
周凉装没察觉,拍下手掌,“都愣着干嘛,钓鱼了!”
五人围坐在冰窟窿前,三条鱼线带钩,两条无钩。
闻晏坐在林宝绒身边,静静等着鱼儿上钩,安静的如同雕塑。
林宝绒起初有些异样,渐渐放松心态。
小半个时辰过去,各人的篓筐里装着数量不一的河鱼,属苏桃篓筐里的最多。
苏桃挖苦周凉,“周尚书每次嚷嚷着比试,每次都输给我,也不见给奖励。”
周凉闭着眼,篓筐里一条鱼都没有,“要何奖励?”
“没想好,想好再管你要。”
周凉还是闭着眼,“成。”
“不许反悔。”
周凉嗤道:“我堂堂吏部尚书,会对一个丫头片子食言?”
闻晏:“那可未必。”
周凉睁开眼,斜睨他,“我有什么舍不得给的?祭酒大人有话直说。”
他喜欢唤闻晏祭酒,而不是北镇抚使。
闻晏:“很多。”
周凉用鱼竿捣弄闻晏的鱼竿,吓跑了即将咬饵的鱼。
周凉:“你倒是说啊。”
闻晏瞥他一眼,“要你的心,给吗?”
众人:“......”
林宝绒不动声色打量闻晏,默默收回视线。
午膳时分,掌勺的人是周凉。
因闻晏到来,周凉今儿心情不错,烧了六七样菜,道道色香味俱佳。
竹林小屋好比一处世外桃源,在这里,暂忘了烦恼忧愁,与自然亲近。
众人围坐一桌,认真听着周凉介绍菜色。
林衡惊讶,师父还是个大厨。
周大厨用公筷给林衡夹鱼肉,“长身体呢,多吃点。”
林衡点头如捣蒜。
闻晏也给林衡夹了菜,林衡双眸弯起,能跟敬重的师长一起用膳,心里特别开心。
林宝绒也跟着笑笑,浅笑落入闻晏的余光中。
用膳后,周凉带着林衡去爬后山,以锻炼臂力和平衡。
苏桃以前练功也经常爬山,深知爬山对提高体能有帮助,主动陪着少年锻炼。
闻晏和林宝绒坐在山下的花岗石上,仰头看着他们。
闻晏怕她着凉,把大氅脱下来,垫在她下面。
林宝绒自见到他,话就很少,闻晏更不是善谈之人,两人安静的出奇,直到闻晏打破沉默,“听你爹说,你在绣嫁衣。”
林宝绒眸光忽闪, “嗯。”
闻晏笑笑,“一定很漂亮。”
林宝绒扯下嘴角,“许是吧。”
“嫁给我,不需要准备太多嫁妆。”他握住她的手,“有你就够了。”
以前,哪怕是听见他温声细语说句话都是奢望,如今听他不加掩饰的话语,林宝绒面颊微热,心头的烦闷也因这句话淡去不少。
闻晏看着林衡他们,忽然问道:“想知道我以前在山里是如何锻炼臂力的吗?”
林宝绒忍不住好奇心,“想。”
他的一切,她都想了解。
闻晏拉起她,走向一片还未吐新的树林子,林中有很多紫叶小檗,寒冬也无法被打蔫它们。
林宝绒跟在男人身后,走进枝桠密布的老林,老林里的树木年头长,枝干粗壮,闻晏选了一颗较矮的,问道:“要试试吗?”
林宝绒仰头看了看,“你让我爬树?”
年幼时,林修意从不让她跟男孩子接触,更不允许她学人家爬树,这会儿看着高高的树枝,心生向往。
闻晏双手抱臂,同样仰头看着树枝,“我以前每天清早都会锻炼半个时辰。”
林宝绒:“胳膊不酸?”
“一开始酸疼,后来习惯了,要试试吗?”
林宝绒摇头,“我不行...啊...”
话未说完,细腰被一双大手勒住,随即双脚离地,整个人被闻晏举了起来。
林宝绒吓的腿软,“快放我下来,我太重了。”
闻晏被逗笑,“晚了,快抓住树枝。”
林宝绒不得不抬手抓住树枝以维持身体平衡。
他身量高,将她举起足有三尺高,“我松开了。”
“别!”林宝绒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又囧又怕。
闻晏还是松开了。
林宝绒蹬蹬双腿,随即,感觉双臂被拉伸,酸疼不已。
她吃力地握着树枝,粗糙的树皮硌疼了手心,本是寒冬腊月,她却急出了一身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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