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朵蘑菇
哥哥还教训他,不要忘了规矩,结果自己还不是不守规矩?
就见贺文璋淡淡朝他看过来,略点了下头:“嗯。”
迟了就迟了,贺文璋坦然得很,躬身一拜:“请父亲安,请母亲安。”
侯爷没什么说的,这点小事,他眼皮子都懒得掀,略点了点头。
侯夫人本不想追究的,但是想着如今小儿子也娶了媳妇,到底要一碗水端平,便问了一句:“怎么起得迟了?”
又担心大儿媳被吓到,毕竟嫁进来三年多,大儿媳一直规规矩矩,乖巧可人的。因此,补了一句:“可是身子不适?”
她自以为是在追究,可是口吻说不出的关切温和。
于寒舟便垂下头,福了一福,说道:“让母亲担心了,是我们的不是。”
观察两眼,见大儿媳并没有不适的样子,侯夫人便放下心来。又想着,这样已是追究过了,不能说她没有一碗水端平。因此,略点了下头,揭过去不提,唤丫鬟们传饭。
倒是贺文璟,见母亲轻轻揭过,撇了撇嘴。陆雪蓉生怕他嘴巴松,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趁人不注意,拧了他一记,并在他看过来时瞪了他一眼。
贺文璟本来也没打算说什么,白白被媳妇拧了一下,好不委屈。
但是媳妇叫他别多嘴,他也只好咽下了,打算回去后再说。
饭后,于寒舟留下来陪侯夫人说话。
并很贴心地来到侯夫人身后,为她捶肩:“我来得迟了,累母亲久等,母亲不怪罪我,可我心里过意不去。”
侯夫人最喜欢大儿媳跟她亲近,总觉得她小手柔软,力道适中。
她换了多少丫鬟,都没有这个力道。因此,舒舒服服地受了,口中还道:“若是迟到一回,便为我捏一回肩,我倒愿意你日日迟到了。”
自从陆雪蓉进门后,于寒舟跟侯夫人就不似之前那样亲近了。
因为饭后,总是她们妯娌两个一同留下来,陪侯夫人说话。
若是于寒舟跟侯夫人过于亲昵,倒让陆雪蓉显得尴尬了,因此于寒舟便收敛了一些。
侯夫人知道她为何收敛,虽然惋惜,倒也没有强求。算下来,很有一段时日,于寒舟没有为她捶肩、揉脑袋了。
“母亲这话说得,若是觉着我捏得舒服,我每天给母亲捏。”于寒舟便笑道。
捶了一时,侯夫人担心她手酸,便摆摆手:“行了,都回去吧。”
于寒舟和陆雪蓉两个这才行礼退下了。
次日,于寒舟特意早起了一刻,跟贺文璋去正院请安。
他们到的时候,贺文璟和陆雪蓉还没到。因此,于寒舟就坐到侯夫人身边,亲昵地问:“母亲昨晚睡得可好?”
“嗯。”侯夫人点点头,“跟往常一般。年纪大了,总是觉浅。”
于寒舟便道:“那今日午饭后,我来给母亲捏一捏,使母亲补个觉?”
“那好。”侯夫人便笑了,关爱地看着她道:“母亲就知道你孝顺。”
于寒舟便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旁边的贺文璋,说道:“璋哥整日对我耳提面命,让我好生孝敬母亲。”
“呵!”侯夫人冷笑道。视线一移,看向一旁坐着,跟侯爷低声说话的大儿子。
大儿子长得倒是好,高挑挺拔,丰神俊朗的模样。只是面上神情冷淡得很,早先没看出来,如今也不知怎么,成日高傲得跟谁都欠他似的。
说了会话,还不见贺文璟和陆雪蓉来。于寒舟往外看了几眼,都不见两人的身影,颇觉得奇异。
侯夫人的面色也冷淡下来。小儿子和小儿媳这样,她早该料想到的。既如此,再生气实在不值当。天天生不完的气,会老得很快的。她转而跟大儿媳说起话来。
此时,贺文璟和陆雪蓉正在匆匆赶来的路上。
陆雪蓉绷着脸,难掩怒气。
本来不该迟到的,但贺文璟赖床,抱着她不肯起,还说道:“没什么的,你瞧昨日大哥大嫂迟了,母亲也没说什么。”
他们夫妻两个还在新婚燕尔,贺文璟日日不想早起,就想多赖一会儿。
陆雪蓉却没他这么心大。她是新媳妇,而且是高嫁,本来就该更加小心谨慎。死说活劝,终于将他拖起来了。
即便如此,仍旧是迟了。
进了正院,陆雪蓉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行了一礼:“请父亲安,请母亲安。”
又对贺文璋和于寒舟道:“大哥,大嫂。”
贺文璟倒是坦然,就跟昨日的贺文璋一样,坦然地行礼:“请父亲安,请母亲安。”
侯夫人看着他就来气。
本不想搭理他的,为了一碗水端平,便顺了顺胸口的气,淡淡地问:“怎么起得迟了?”
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可是身子不适?”
贺文璟听着母亲的问话,跟昨日问哥哥时一个字不带错的,但是语气怎么……不大一样?
昨日问哥哥时,语气满是关切。今日问他,却好不嫌弃?
“没有。”贺文璟如实答道,“就是起得晚了。”
话落,就听侯夫人冷哼一声:“起得晚了?叫父母等你?可真是孝顺!”
“母亲怎么只骂我?”贺文璟听了,便有些委屈,“昨日哥哥也起得迟了,母亲就没骂他。”
侯夫人简直气得不想说话!
听听,这是什么话?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歪缠?
她正觉得两个儿子都碍眼。大儿子碍眼,小儿子也碍眼。冷笑一声,说道:“既如此,一并罚了!”
反正老大昨天也迟到了,罚他不委屈。
伸手往外一指:“阶下跪着去!”
贺文璟睁大眼睛:“母亲?!”
“出去!”侯夫人喝道。
贺文璟便看向自己媳妇,想让媳妇给他求情。
陆雪蓉嫁过来还不是很久,不太熟悉家里人的相处模式。艰难之下,她便跪下了,低声说道:“我们下次不敢了,母亲息怒。”
被连累的贺文璋,此刻也看向自己媳妇。
第145章
就见于寒舟展颜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行至侯夫人身边,小手捶她肩膀,歪头冲她笑道:“一大清早的,母亲可不要生气。谁惹着母亲了,母亲罚他就是了,可不要气坏了自己。”
侯夫人听着这话,顿觉大儿媳才是亲生的,多么贴心啊!
“我罚他?也要他认罚才是!”侯夫人指着直愣愣站在那里的小儿子,气得手都微微发抖,“瞧瞧,这是娶了媳妇,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一旁跪着的陆雪蓉,脸色陡然白了。咬着唇,愈发将头垂得低了。
侯夫人却不觉得自己冤枉了谁。在贺文璟娶陆雪蓉之前,她要罚他,他是认的。让跪就跪,膝下撒了花生米,也照样跪。
如今是事事满足,得意忘形了,她罚他去跪,竟然不听!
还让他媳妇求情!
“母亲消消气。”于寒舟忙为她抚心口,放缓声音说道:“璟弟孩子气了些,却不是不孝顺的人。”
说着,看向贺文璋道:“还不拉文璟下去跪着?母亲的话都不听了吗?”
贺文璋一听,顿时不作他想。得,大家一起跪吧。
一把拽过贺文璟,往外去了。
于寒舟原本就没打算求情。
在她看来,贺文璟犯了错,挨罚便是应当的。而他居然拉贺文璋下水,本来侯夫人没想罚贺文璋的,所以贺文璟是一定要罚的。
至于贺文璋,被连累就被连累吧。他也不是那么无辜,昨日他的确是迟到了的。
而贺文璟被哥哥一拽,就出去了。来到阶下,见哥哥撩起袍子跪了,整个人还懵着。
再看里头,母亲满面怒气的样子,脑中一片浑浑噩噩。视线慢慢转动,看向跪在一旁,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的媳妇,更是茫然。
他不过是玩笑一句,怎么就至于如此了?
哥哥昨日是迟了,母亲也的确没怪罪他,他就没把请安迟了的事放心里,因此今日纵容自己起得迟了。
但他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语,会造成现在的情景。
媳妇被他连累跪着了,母亲都没叫起。哥哥也被他连累,要跟他一起跪着,还不知要跪多久。
“哥哥,你起来。”他垂了眼,走到贺文璋身边,将他拉起来,“是我的错,我一个人跪。”
拉别人下水,是男子汉最鄙夷的事,贺文璟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他常年习武,贺文璋比他还是差一些,被他拔树根一样拔了起来。
然后就听他朝屋里说道:“母亲,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要罚哥哥。”
侯夫人听他还算说了句人话,却并没有消气,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一个昨日迟了,一个今日迟了,谁也别想逃,都跪着!”
贺文璟听着,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本来母亲没打算罚哥哥,是因为他一句话,才要罚哥哥的。
他跪下来,说道:“哥哥身子才好没两年,母亲不要罚他,便是要罚,我替哥哥挨罚。”
哥哥是被他连累的。就算要罚,也该他替哥哥挨了。
侯夫人见他总算还有些可取之处,心内的怒气稍稍散了少许,但仍旧是道:“跪上一时半刻,跪不坏他。”
要罚就一起罚,没有罚一个的。
贺文璋听了,也就撩起袍子,又跪下了。
兄弟两个在阶下排排跪,看得侯夫人终于顺气了几分。于寒舟还在为她顺气,说道:“母亲几时消了气,几时叫他们起来。他们惹了母亲生气,便叫他们跪着,饭也不给他们吃!”
“哼!”侯夫人犹气着。
旁边跪着的陆雪蓉,眼底却露出奇异的神色。本以为大嫂会劝母亲消气,没想到实际上截然相反。
“让他们跪着去,咱们用饭。”于寒舟扶着侯夫人起来,正儿八经地道:“母亲多吃点,都吃光,一口也不给他们留。”
侯夫人给她气笑了:“你当我是饭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