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桑榆
沈陵听着双全的汇报,基本上确定了应该就是煤炭,但他们挖出来的应该都是混在土里的煤炭渣,而没有真正挖出大块的煤炭,沈陵问道:“他们是自己用来烧火吗?”
侍卫摇摇头:“属下瞧着不像,属下在那边蹲了一个月,发现那边有人看守,扮成百姓的模样,却是有身手,隔三差五夜里会有几辆马车过来,但他们警惕,所以小的也没敢多探,怕打草惊蛇。”
沈陵凝思,没想到这背后藏得这么深,看来并不是一个村庄那么简单,道:“继续观察,最好能查出那几辆马车都是去往哪里的。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侍卫抱拳:“属下遵命。”
沈陵找了淮南府的地方志以及官员的全部信息,这背后肯定是有地位不低的人,若不然不可能这么大胆,而且这个村庄一定是被监控了,村庄里的人都很难套话,一个月才知道这么点消息。
沈陵也觉得有些棘手,有些不确定要不要继续勘查下去,他甚至不确定金大人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他知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明这背后之主定是大有来头。
他虽然想做一个好官,想发展淮南府的经济,但他没有大义凛然到罔顾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沈陵打算找个时间刺探一下金大人,看看他是否知晓。
六月份是淮南最炎热的时候,今年雨水到好处,淮河今年打捞了一下,清了浅水的一些泥沙,淮河的水位反而降了一些。
沈陵和金大人商议着成立了水利处,专门负责河流的一系列事务,把淮河的治理日常化,他们卖池塘回了当初开支流的本,而且他和金大人并不贪,金大人这个年纪对钱银也看淡了,所以财务上还算宽裕。
沈陵请金大人来家中喝酒,他新得的一坛竹酒,清香扑鼻,在夏天喝有一股清爽之意。
小花厅里吹着风扇,风扇下放些凉水和香花,满屋的清香,金大人惬意地抿了一口酒,道:“好酒!孝原,你请我喝酒真是难得啊!”
沈陵笑着给他满上,道:“这不喝了您这么多好茶,难得能有东西回给您。”
金大人知道他不怎么收下面的东西,虽说不清贫,但到底没有那么宽裕,若是他乐意,下面奇珍异宝愿意送上来的,多得是,说实在的,当地方官的少有不贪,你不想贪也有的是逼着你贪的,金大人这么多年的为官生涯,见到大大小小的官员无数,有些你说他贪也不是,官场上人人如此,你不做,你是异类。
孝原的品性金大人算是比较佩服的,他并非一腔孤直,他不收下面的贵重之物,却也没让人记恨他,这么多年来,金大人只见过一个沈孝原。
金大人往后靠,唔,孝原家的椅子真舒服,道:“那我可得好好品一品。”
两人聊了一会儿淮南府今年的状况,今年的庄稼比去年的还喜人,已经预见了是个丰收年,沈陵做了一会儿铺垫,状若无意问道:“大人,我前些日子去了趟舜耕山,这舜耕山的景致倒是有阴阳面,有些地方草木茂盛,有些地方却是草木稀疏。”
金大人眯着眼睛尝酒,道:“土壤问题吧,舜耕山我也去过,它后山一块好似是不太丰茂。”
沈陵是觉得金大人应该是不知情的,金大人虽是老狐狸,但这事情若是金大人想要隐瞒,他这样刺探,金大人肯定不是这样的反应,人都是有破绽的。
沈陵就更疑惑了,这背后到底是谁呢,金大人那边他到底要不要说。
本着在官场上留一个心眼的原则,沈陵还是暂时先不说,指不定这件事情牵扯太大或是有他惹不得的人,沈陵可能会收手,还是再看一看。
八月,新皇正式登基了,新皇掌控了大局,朝中的局势稳定了,宣布大赦天下,并且削减今年的税赋。
对于百姓来说,这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今年还是丰收的一年。
沈陵向齐王打探一下朝中的情况,顺便问了一下淮南府以及淮南府周围几个府城官员的派别问题,思来想去,沈陵觉得可能不是他们淮南府的人,根据下面人查看的情况,马车是运往别处的,虽然也有可能是掩人耳目,但是淮南府他没有可疑的对象。
只能向别的府城延伸,庐州府是直隶州,同官位官员都会比淮南府大个一级,但如今没有省会的概念,所以淮南府不归庐州府管辖,只是巡抚设在庐州府,他们的上司是巡抚。
巡抚行政权力不大,主要是监督权,监督他们这些地方官。
沈陵手下的人还有能力都有限,沈陵查到那些煤渣送往淮南府边上的一座山,消息就断了,幕后的人沈陵根本查探不到,他们肯定经营了很久,才会形成这样慎密的模式。
沈陵也摸不透背后的人想做什么,如若是为了盈利,却也不像,送进深山老林当中能做什么?
九月秋收,沈陵把心思都放在秋收上,他得到下面去巡视,今年的赋税征得容易一些,只要勤快些,都能够丰收,再加上减了税,拿得出来。
下了地方,他对重农抑商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虽然他希望能经济发达,但是农业这个根本一旦动摇了,商业更加发展不起来,只有生产力发展到一定水平,农业上可以用较少的劳动力完成较高的生产,并且资本主义萌芽产生了,越来越多人从农业活动中解放出来。
但现在,如果太多的人离开农田,不光是税赋的问题,更是粮食的问题,没有那么多人种,却有那么多人要吃。
下面的官员对他也很信服,如今淮南府收成明显比往年好很多,尤其是引流过去的村庄,良田灌溉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沈陵下去视察的适合,一村的人家都想给他送菜送肉。
“大人,当初多亏您让我们挖渠,咱们村这两年地里头越长越好。”
“当初草民还怨官府又征劳役呢,现在想想真是草民不知好歹。”
没什么比自己作出的政策得到肯定更让他感到鼓舞的。
沈陵从下面视察一番回来,一家人都洋溢着喜色,文以苓又有身孕了!
方氏道:“这孩子生的时候就不是好时候,生完就热了,孩子他娘遭罪。”
沈陵对于坐月子不能洗澡这个习俗是不太认可的,但现在这个医疗水平,沈陵也不敢拿妻子冒险。
文以苓这一胎还很乖巧,母体没什么孕期反应,而且文以苓皮肤变得很好,大家都觉得可能是个姑娘,沈陵是很高兴,这样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但基于沈全和方氏之前的想要孙子的话,沈陵怕文以苓多想,非常明确表示希望肚子里是个闺女。
“咱闺女今天乖不乖?”沈陵摸了摸文以苓还没有起伏的肚子。
文以苓忍不住笑了笑,道:“她还没到皮的时候呢,你一直念叨闺女,若出来个小子怎么办?”
沈陵说不上来。
文以苓见他吃瘪,笑容更大了一些。
沈陵道:“可惜咱们当初给年年做的东西都在京城,老二就只能委屈委屈了。”
沈陵有些遗憾,这个孩子在他比较忙碌的时候出生,还不知明年会在哪里,到时候文以苓可能要回建康府生产。年年出生的时候,家中做这个做那个,样样准备充足,轮到这个孩子,恐怕是都没有了。
都说老大着书养,老二照猪养。
“摇篮和推车还是做一个吧,不能什么都没有。”
文以苓习惯性地摸肚子,点了点头。
夜里沈陵想着该给小二胎准备些什么,可惜自家没有了铁匠,打些什么东西都不太方便。
铁?沈陵猛然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铸铁不就需要煤炭吗!送进深山的煤炭,如果是用来铸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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