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巢独居客
脸上留疤就等于绝了继位的可能,哪怕如今太子的位置稳稳当当,哪怕从胤祺被抱到太后那儿起就注定了他不能登上皇位,但真到了这一刻,哪有不难过的。
家里男人同在一条船上,女人们说话自然也比在别处要自在些。今儿家里爷们出门比平常还要早,宫里传了消息出来,之前康熙回来把该论功行赏的都赏过了,据说今儿轮到秋后算账了。
提起这事玉玳就一肚子火,自己不是个历史很好的人,对于康熙朝的的大事也就在平均认知水平线上来回来去。尤其这位大清朝最后一个太子,除了知道康熙曾两立两废,其余的也都记得不那么清楚。
等到真的活在这历史里边了,玉玳的感触自然更生动些。之前还在阿哥所的时候,玉玳见太子没几次,太子妃也打交道不多。但不管是鲜少几次的印象还是朝中内外的口碑风评,其实太子应该是一个非常有才华,又很聪明的人。要不然康熙也不会多次让他监国,这样的重担若真是个草包又怎么可能承担得起。
可这一次的事儿,各方线索拼凑起来,再加上玉玳无意间查到的消息,连成的事实却是叫人瞠目结舌的荒唐。
太子和直郡王的争斗由来已久,既是有争斗那就势必要一直投入人力物力和财力。如今储君位置稳固,投靠太子的自然很多,既是投靠了你,那甭管你是太子还是孙子,都得想办法把人喂饱了才行。要不然哪有力气给主子卖命呢。
各家各府的银子来路都是有数的,哪怕年节里有些孝敬那又能有多少。加上太子一直在宫里住着,其实在积累斗争资本方面,反而不如这些宫外们的兄弟方便。如此一来下边得不到满足的门客属人该怎么办,不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他们贪了吗。
尤其又有凌普这个胆大包天的,这回连同太子身边几个得宠的太监,趁着四爷管不到户部,愣是来了一出欺上瞒下偷梁换柱。
该送到前线的粮草还没出四九城就进了凌普自己的粮油铺子,这么数量的粮草凌普想起来容易吃起来难,这批新粮要换成陈粮再运出来,原先说好的顶多三两天,却一拖再拖迟了快半个月。
本来凌普在太子那儿拍了胸脯,反正就两三天而已,路上碰上个大雨不也要停这么久吗,准保出不了岔子。只要换了粮和棉花,再转手运到南边去,一来一回里外里可能就翻三番的价钱都不止。
可三天三天又三天,直到太子都坐不住了,总算收齐的陈粮和老棉花才从京城出发。这一手做的其实不周全也不漂亮,有心人只要一查就能查到,但谁让凌普的主子是太子呢。哪怕这回四爷和胤祐咬着牙要问康熙讨个说法,玉玳也依旧不抱什么乐观希望。
原本他塔喇氏和乌拉那拉氏是想着在玉玳这儿吃过中午饭,再歇一歇,等到胤祐回来了也就能走了。但三人把该说的都说了该聊的都聊了,人还是没回来,自家府里也没见有人来寻,才觉着可能有点不太对劲,赶紧告辞回家。
送走了她们两个,玉玳抱着刚吃过奶的小胖子也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都傍晚时分了,院子外边才传来一阵喧闹声。玉玳把孩子往奶娘手里一塞就跑出去了,院门口的胤祐一脸颓唐的样子肩膀都垮了的样子,是玉玳从来没见过的。
尤其是这回跟着康熙出征噶尔丹,其实是把胤祐好生磨炼了一番,若说之前那个爷们是靠着出身和爵位撑起来的底气,那么如今那些就都不重要了。玉玳隐约感觉得到,两人之间他开始占上风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边有什么不顺啊。”进屋之后玉玳就把所有奴才都赶下去了。胤祐脱了朝服也不管一声的汗臭就抱着玉玳的腰肢,把头埋在她腹部不肯起来。
玉玳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肚子上的肉都还没消下去,这会儿被他抱着靠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他这幅模样玉玳也没法把人推开,就只好端坐着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我和四哥五哥要的结果,皇上给了。”玉玳不催胤祐就好长时间没说话,直到玉玳手都拍累了,胤祐才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的,什么结果啊。”其实问都不用问,肯定是被打击到了,在康熙眼里虽说都是儿子,但太子跟其他人怎么可能一样。
太子就是康熙手把手带大教导大的孩子,就是他很大部分情感的投射,要不然已经废了的太子,怎么可能又再复立。现在不过没造成太大损失的事儿,康熙怎么可能真的追究太子的错。太子是储君,怎么可能会错。
“凌普推了几个替罪羊出来判了斩立决,凌普罚了三年俸禄,太子?太子识人不明,罚在毓庆宫思过。”说到最后一句,胤祐突然抬起头笑了。
“之后皇阿玛说我和四哥五哥对兄长不敬,让我们去毓庆宫给太子赔罪。”几人到了毓庆宫之后太子倒是客客气气就把三人给请进去了,上了茶上了点心,坐了许久问的都是一路上几人过得如何,吃穿有没有人伺候,战时没遇着什么险事吧等等关切之语。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恐怕还会被那副兄弟之间其乐融融的场景感动。但在胤祐三人看来,却都只觉得恶心。好不容易熬到要走的时候,太子又不知是何意,叫出来两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说是凌普瞒着自己的事也是意外,都是这两人传话传错了,现在叫出来给三个弟弟赔给不是。
“爷是什么?他当爷是什么,就那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凭什么来给爷赔不是?我去征讨噶尔丹不怕吃苦,也不怕死,但是我就是不甘心!现在就敢如此行事,有朝一日咱们这些做弟弟的,还有活路吗?”
玉玳查出来的事暂时还没法说,也没证据说。但胤祐和四爷都是知道了的,眼看着那两小太监敷衍的作揖叩头,两人实在是片刻都忍不住,直接拂袖转身便出了毓庆宫。
胤祐突然发泄般怒吼起来,屋外守着的奴才个个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玉玳也不劝他,只等他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才起身拉着他的手,“不甘心就不忍了,山高水长你急什么。”
☆、第二十九章
玉玳说话的时候平静又家常,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胤祐给吓一跟头。刚刚还气得捶胸顿足的人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憋了半晌才半是诧异半是不解的问玉玳,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啊?不明白就算了,好话不说第二遍。”玉玳就是要吓一吓他, 胤祐跟自己不一样,别看他现在骂得凶, 但骨子里那套君臣父子还是根深蒂固的。这样的人不把话给他挑明一下,他是永远走不出那个局限的。
况且别说他, 就是日后必定要在历史长河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四爷, 这时候恐怕心里想的也并不是要把太子拉下马取而代之。要不然也不会直到康熙厌弃了太子之后, 四爷党才渐渐崭露头角。
胤祐的火气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生是压下去大半截,想把话问清楚却又不知为何不敢开口, 这般不上不下的情绪堵在心头,干脆赌气般隔着玉玳坐得老远, 只剩个后脑勺对着她。
他这般赌气的样子玉玳一点儿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府里他可不是老大了, 东院里的奴才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小胖子。这会儿不知道是怎么了, 奶娘哄了半天也哄不好,何嬷嬷只好赶紧抱着孩子过来找玉玳, 进来的时候都没功夫搭理贝勒爷到底消气没消气。
孩子出生到现在,胤祐管得不多。尤其最近忙,回了府里心思大半也都在玉玳身上,这孩子胤祐实在是听得多见得少。现在突然有了空闲,胤祐顾不得还在闹别扭, 又眼巴巴的凑上去,“这是干嘛呢,怎么哭起来跟咱院里那猫崽儿差不多动静啊。”
胤祐这么大个脑袋突然凑过来,说话也不知道小声点,玉玳都没来得及张嘴,小胖子就哇的一下从哼哼唧唧调转频道成了哇哇大哭。玉玳气得想骂人,可胤祐还挺无辜,小胖子一哭好像倒把他吓着了,连连退了几步,“我可没招他啊。”
玉玳懒得跟他掰扯,抱着孩子去了隔壁,胤祐想跟着去又怕了孩子再闹就慢了两步。等着再想跟上去,玉玳连背影都拐弯瞧不见了。
“主子,贝勒爷那儿?”桃子跟在玉玳身侧接过大阿哥,有些不放心的问。东院的奴才嘴紧,不怕把不该传的传出去。可就这么留贝勒爷一个人在屋里,桃子怕主子爷不高兴。
“随他去,都别管他。”玉玳是专门找了个由头出来的,这种事外人说多了没用,该怎么办还是要他自己想清楚。若是现在自己在旁左右,他就更看不清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玉玳这么说了,桃子老老实实点头不敢多言。再者带孩子实在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儿,别看现在孩子还小闹起来威力不大,但他一不会说,二没法交流,他不高兴了就能折腾得一屋子人都跟着别想消停。
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一没饿着他二也没尿裤子,但就是除了玉玳谁碰都不行。孩子出生之后就有奶娘和嬷嬷照顾,现在这么缠着玉玳,玉玳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蛮高兴的,便一直陪着孩子直到太阳下山小胖子睡了才回去。
带孩子不是件轻松事儿,胤祐又不是个傻子,看着玉玳略带疲惫的回来,自然也不会再在这个时候拉着她说那些不咸不淡的话。两人吃过饭后,胤祐看着奴才们端着水进来准备伺候玉玳洗漱,才忍不住问,“今儿怎么睡啊。”
这话一出,杨梅头一个忍不住扑哧一笑,又赶紧低头抿嘴强忍着。这样的戏码奴才们隔两天就要看一次,私底下都等着看今儿会不会又来问,果不其然吧,就说贝勒爷撑不过三天。
怎么睡,还能怎么睡,还不是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睡咯!可玉玳看着他眼巴巴的样子,到底没狠下心来怼他。刚生完孩子两人自然不可能同床,头几天胤祐还老老实实的到点儿就回前院去,但玉玳没像别家那样坐月子,包着个头巾真就在床上躺一个月。胤祐看着她除了少出门,屋里不用冰之外,好似跟平常也没什么大的区别,就动了心思想要睡回来,这几天已经提了好几次了。
“睡回来可以,但是这事不许说出去,要是外边知道我这月子都没过就让你睡回来,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如今这世道,人言最是可畏,尤其宫里还有那么多大佬,虽说成嫔对自己好,但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胤祐见玉玳松了口立马就高兴了,只可惜高兴的模样还没散,就被玉玳紧跟着的话又把人气了个够呛,“杨梅,去找床薄被过来,给你家主子爷铺上。”
二十啷当岁的男人,玉玳信不过他那张嘴。说是老老实实,可万一一个被窝躺着擦枪走火,玉玳可拦不住他。胤祐委委屈屈抱着薄被躺在玉玳身边,“白天你说的话爷想过了,爷是不甘心,紫禁城那位子爷是坐不上去了,但让爷心服口服认太子做储君,做皇帝爷不甘心。”
太子自幼跟其他兄弟不一样,这事从懂事开始胤祐就明白,储君是君,自己再是皇子那也是臣。但甭管皇阿玛怎么看重太子,怎么偏心太子,他也得把这些兄弟当个人看。若是连兄弟都不能好生相待,这个江山交给他,胤祐觉得可笑至极。
“嗯,想好了就行。咱们府里你是主子爷,该怎么办都听你的。”玉玳把手上伸到被子外边拉住胤祐的手,太子这艘船早晚要翻,玉玳见不得他受这么大的委屈。好日子谁都想过,但不能窝窝囊囊的过,不在九龙夺嫡这样的故事里留下姓名无所谓,可自己的日子一定要过得不让自己后悔。
说清楚了心里的话,又争取到了回东院睡觉的福利,这一晚两人都睡得比前些日子要好很多。但一觉醒来,玉玳看着屋里兴冲冲打算出门上朝diss储君的傻子,想了又想才没把枕头扔出去砸死他。
“马云祥,你去一趟给贝勒爷告个假,就说贝勒爷昨儿吹了点风不舒服,在家休息几天。”这人刚立了功回来,听说他在战场上作风利落威风,又在八旗间立住了威信,现在敢这么往前冲也是情有可原。但玉玳得拉着他,现在冲出去送死吗?
玉玳看着还顶不乐意的男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干脆就什么都不说,把清早起来又不怎么乖巧的小胖子往他怀里一塞,“你儿子这都快满月了啊,大名得等着皇阿玛赐,你赶紧给想个小名儿,别天天小胖子小胖子的叫,这越喊越胖。”
胤祐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不讲理的人,府里除了她还有谁敢一口一个小胖子的叫大阿哥?可孩子都到手里了胤祐也不能不管,既然都告假了,那就陪这小子玩玩呗。
偏偏这一玩还就收不了场,胤祐像是开发了个未知领域一样,孩子软乎乎的脸他要去戳,胖乎乎的小手小脚他也要去捏,圆鼓鼓的肚子就更加不肯放过,直把人折腾累得都睡着了被奶娘解救出去了,才恋恋不舍的算了。
“小孩儿是挺好玩的哈。”胤祐玩高兴了不由发出感慨,气得玉玳直翻白眼。胤祐见她这样也不生气,刚刚一直马云祥候在外边,这胤祐把人叫进来,“说说,今儿朝上有什么事。”
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奴才们打听消息自然也有他们的办法。“回主子爷的话,今儿四贝勒和五贝勒也都没去上朝。”马云祥一路回来就一路觉着福晋这心思够厉害的,“听说五爷是因为这回出征的伤又犯了,在府里养着呢。四爷府上好像是哪位小阿哥不大好,也告假了。”
昨儿追着康熙要个说法的三个贝勒爷一起告假,这事里边要是没猫腻谁信呢。不光别人不信,康熙自然也不信。下了朝之后,康熙便让李德全去查,昨儿从自己这里出去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自己三个儿子对结果不满意,康熙是知道的。但是他也清楚如果只是这事,他们仨不会有胆子今儿一齐不来上朝。那就只可能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才把他们三个都给得罪了。
李德全手底下能办事的人多,查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不过半天功夫就什么都查明白了。但查到的结果却让他在养心殿外踱步许久,才硬着头皮进去回禀。李德全进了内殿把其他奴才全轰下去,跪倒在地把查到的折子呈给康熙,便又趴回地上不敢抬头。
康熙知道肯定没好事,但看完之后还是难得的动了怒。“李德全,你带人去一趟毓庆宫,什么由头随你想,把太子宫里那些个玩意儿都给朕处理了。当着太子的面儿处理,让他好生看着。”康熙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等事情。
胤礽一贯好颜色,这事在康熙看来无伤大雅。毓庆宫里侍妾侧妃不少,什么出身的都有,康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的位子不好坐,康熙心疼儿子,该放过的地方都愿意放过。可这一回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荤素不忌还纵容奴才这般放肆。胤禛他们也是自己的儿子,如此行事往后自己如何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他。
李德全带着人去毓庆宫的时候太子已经端坐着等着了,“李公公,人都在这里了,你看着办吧。”今儿上朝的时候三个弟弟都没来,太子就知道自己这点偷偷摸摸的小趣意,恐怕是被人知道了。
李德全没想到太子这般镇静,既是如此那也倒是省事。犯事的奴才自然多的是手段,李德全带人压着几个奴才在毓庆宫正殿外边跪下,一人赏了八十板子便拖下去了。这八十板结结实实,几个小太监绝无活路,李德全看着人把几个半死的小太监拖下去,才转身远远冲着一直坐在正殿远远看着的太子行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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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毓庆宫的消息第二天传到贝勒府的时候,胤祐正抱着自家儿子在屋子里兜圈, “我瞧着子安长得比刚生出来的时候好些了, 那天你是没仔细看,好家伙差点没吓我一跳。要不是爷历经沙场回来胆子大, 非得把这小子再扔出去不可。”
子安是昨晚胤祐想了大半夜才定下的名字,今儿早上玉玳一睁眼, 看着侧身靠在自己身边看上去没怎么睡的胤祐还吓了一跳。原以为他是为了太子的事烦心睡不着,没想到这位爷一张嘴竟是说的孩子小名儿的事。
这名字的寓意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但是这也是胤祐这个当阿玛的最殷切的期盼, 他还没跟着康熙出征之前, 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便偶尔透露过两分焦虑。
玉玳知道他心里的坎, 其实说起来玉玳也觉得是胤祐点子背,康熙生了这么多孩子, 没立住的不少,但平安长大的更多。明明康熙和成嫔都好好的, 谁能想到胤祐一出生腿上就带着毛病呢。这年头又没法查遗传因素, 胤祐害怕孩子会像他一样生来带有残缺也无可厚非。
如今孩子生下来, 子安和连养在伊尔根觉罗氏那儿的大格格都好好的, 不光胤祐松了口气,就连在宫里的成嫔不也激动得直念阿弥陀佛嘛。
“你少编排你儿子吧, 接生的稳婆和奶娘都说子安长得可好了,就你这个阿玛没个正经。”玉玳孩子生得很快,夜里发作天亮孩子就生下来了,没折腾大人也没折腾孩子。小胖子生下来除了身上有点红,就是当得起一句长得好。
这话说来本就是两人在扯闲篇, 昨儿说是身上不舒坦请的假,那唱戏就得唱全,总不能今儿又没事人一样出门去,就只好待在家里消磨时间。他正想在说些什么怼回去,许晋忠突然过来回话,把打听到的太子宫中的事给回禀了。
康熙下旨打杀了毓庆宫几个伺候不得力的小太监,这事外边不知情的听了只觉得纳闷。蠢一点的或许还觉着太子果然深受皇恩,连这等小事万岁爷都替太子关心着。聪明一点的应该能咂摸出不对劲来,但到底是因为什么谁也不敢猜。只有索额图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气得在家里砸了手边的茶杯,破口大骂那些奴才们误了太子。
胤祐听了这事倒没像昨儿那般立马就情绪激动,还招手让奶娘抱过孩子,等到奴才们都退下了了,才气不过一般踹翻了脚边的凳子。这一招明摆着就是太子打了几个兄弟的脸,皇阿玛又来给个甜枣儿。
“行了啊,能给你这甜枣就不错了,还挑剔上了?”玉玳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都觉得好笑。这也就是他们兄弟几个刚跟着康熙出生入死回来,人康熙不可能让儿子寒心,要不然才不可能为了他们这么打太子的脸。
道理不用说胤祐都懂,但心里窝火也是真的窝火。“你说,这一次的事儿是不是又这么轻轻放过了。”太子有才华又聪明,但那性子实在是叫胤祐不敢恭维。这几年他犯的事不算少,大多皇阿玛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次打杀了几个小太监,不过也是觉着太子怎么样都是好的,坏的都是太子身边的人。
“上一次,在阿哥所的时候,咱们为了个竹席吵了几天,还记得那事吗。”玉玳这么问都把胤祐给问愣了。玉玳见他傻憨憨一样干脆坐到他身边倚着他肩膀,“快说,记得还是不记得。”
“不,不是,记得啊。”胤祐被她似嗔还娇的一催促,说话都有点结巴了。这都哪个老黄历上的事儿了,这时候拿出来翻旧账不地道吧。
“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你把舌头捋顺了再说。”玉玳看着他直往后躲的样子都乐了。自己又不是真的母老虎,他怕什么啊。
“记得,怎么不记得。”这事的确不大,到底怎么吵起来的胤祐也记不清楚了。但是那天下午回去第一眼见着空荡荡的院子那心情,胤祐还真没法忘。简直就跟谁闷头一棍打在自己后脑勺上差不多。
“你看,这么小的事儿你都记着,太子的事皇阿玛能忘吗?”人的心就是很奇妙,有时候天大的事儿都能忍,有时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却怎么也过不去。
但不管事情大小,只要发生了就都会在心上划下一道痕迹,或深或浅。也许经过时间流逝,那道划痕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留下的都记不得,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些划痕也许大多数时候都会不动声色的潜伏着,但若是有了爆发的契机,那颗心就绝对再也承载不了那道伤痕。
玉玳这个说法胤祐是头一次听,乍一听觉得自己这福晋还挺悲春伤秋,但细细一品,这话却半点都没说错。再转头看玉玳眼神里除了喜欢也添了两分探究,自己与她成亲两三年,她却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时常又会让自己想要瞧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诶,你是不是觉得你爷们不聪明啊。”
“挺聪明的啊,就是有点笨。”玉玳说完这话赶紧起身往后躲,却还是被他一把拉住半搂到怀里,躲都躲不开。
“爷看你就是胆大包天。”玉玳生完孩子之后没有一直躺在床上,身材恢复得还挺好,尤其现在夏天又不出门,薄薄的夏衫根本遮不住她比之前更挺翘的屁I股,和胸前看上去简直呼之欲出的白兔兔。
两人是正经夫妻,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况且认真说来两人也真是好久没亲近了。只可惜玉玳现在没出月子,她再是胆子大也不敢胡来。只好紧紧贴着男人,扯I开他裤头的一双软手白皙如玉,慢慢的往里面伸直到碰到那不I该I碰的地I界,才吓得胤祐一把握I住,不敢放手也舍不得让人出来。
“怎么,妾身想错了?贝勒爷这是不想?”玉玳不着急,今儿享受的注定是他,他要是怂了自己还正好落个轻松。
想,怎么不想。但这伺候人的活I儿,胤祐不敢让玉玳来,她是自己的福晋,不是那些个伺候人的奴才。他听说过有些府上太太奶奶们规矩大,莫说这般行事,哪怕正常闺房该做的都老大的规矩。
“想不就得了,怎么,进了我的院子还想找别人不成。”白嫩的手隔着亵I裤轻轻柔柔的挑I拨,激I得男人直打哆I嗦,紧紧握着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
“快点,再进去点儿,舒舒,好舒舒……”隔着一层布这么撩I拨,胤祐几乎要被玉玳给磨死。这会儿直挺着腰把自己那儿往她手里边送,偏生玉玳起了坏心思,搓揉几下又松开往后躲一点儿,急得男人额头汗下来了。
“我好啊,那你说说我怎么好的,说高兴了我就……”话没说完,胤祐大手扣着她脖颈便封住了她还想说什么的嘴,今儿早上玉玳涂的口脂是带着青草香的,胤祐一边一寸一寸描I摹她唇形和贝齿,一边还抽空想着等她出了月子,一定要拉着人去城外没人的青草地上试一试。
两人唇齿相依,玉玳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手里不得不攥着人家命I根I子,胤祐嘴上又不肯放过自己,直把人逼得喘不上气儿才松开。胤祐抱着软在自己怀里成了一滩水的女人,心肝肉儿一样宝贝,又时不时的哄着她还在自己那处的手握得更紧,动得更快。
到最后玉玳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手在动,还是他在动,反正两人胡乱倒在榻上,痴I缠在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身下的垫子早就皱巴巴的,胤祐拉过玉玳的手仔细给人擦干净指尖的残I留,玉玳生得白,这会儿手臂上还带着缠臂金镯,就更把人衬得肤如凝脂手如柔荑。
“怎么长得这般好,怕不是要爱死爷了。”玉玳被他拉着伺候了两回才肯收手,现在正累得慌,半点儿不想理他嘴里这些胡话。不过胤祐也不在意,想了这么久的人虽说还没吃到嘴里,但这么香的肉叼在嘴边含着,说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主子,伊尔根觉罗氏领着大格格来了,在院子外边等着呢。”胤祐正想缠着她来一回,没想到外边这一喊,愣是把人什么兴致都喊没了。玉玳瞧着他狠狠捶在榻旁的手只觉得他又好笑又幼稚。
“行了,赶紧去换衣服,这般样子怎么见人。”玉玳推着他往里间去,伊尔根觉罗氏是自己让她过来的,不为别的就是让她把孩子带过来给胤祐瞧瞧。纳喇氏的事儿胤祐知道之后,对于自己还留着人在府里的决定没多说什么,但是她知道胤祐是绝不会想再见她的。
不见纳喇氏没关系,但是这么久了,大格格他也没说要瞧一瞧,这就不对了。玉玳不想说那些什么孩子是无辜的空话,只一条,孩子是他胤祐种下的种,如今孩子到了这世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明白,胤祐这个做阿玛的就有责任给那孩子遮风挡雨。
“怎么这时候叫人过来,哪天不行啊,非要今儿。”胤祐一边换衣裳还一边忍不住埋怨。开了荤的人哪有那么好打发的,现在胤祐看着在自己跟前晃悠的人,都觉着心里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