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透明草莓
也是万幸,墨心怕驸马爷不喝那酒,故意把酒倒在别的酒壶里,剩下十个瓶子一时不好处理,全藏在床下的箱子里了,现在灌点别的酒再送来就是。
天瑜盯着赵姑姑的脸,看她神情先紧后松,立刻知道她想做什么,冷冷道:“赵姑姑,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可千万别想着随便装点酒来糊弄我,不要忘了,满京城都知道,本公主可是整整喝了一百瓶的,真真假假别人认不出来,我可是清清楚楚。”
其实天瑜根本不知道合欢酒是什么味道,她完全是在诈赵姑姑罢了,说起来多亏了原身女配,有一百瓶合欢酒的事情珠玉在前,天瑜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她没喝过那酒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天瑜说到这里也暗暗咋舌,原身女配竟然要了一百瓶合欢酒,这是多馋顾清晗的身子才能干出这种事。
当然了,他的身子确实挺不错的,咳咳,我在想什么!
赵姑姑显然也意识到了糊弄不过天瑜,她身子一僵,终于开始惊恐慌乱,嘴里呐呐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短短的时间发生这么多巨变,玉润呆若木鸡地坐了片刻,看到赵姑姑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彻底清醒了,羞愤让她大声地质问道:“本宫记得赵姑姑不准我见驸马,说是为我的名声着想,说我身为一国公主,若是同男子过夜就是淫邪之人,转头却用我的名字支取了十瓶合欢酒,你那时可曾为我的名声想过?本宫与驸马两情相悦,你见我心疼驸马,哄着我把墨心送过去侍奉他,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你竟纵容墨心偷偷怀了驸马的孩子,你姑侄二人意欲何为?还有那酒,我若是说得不错,只怕没有那合欢酒蛊惑,驸马不肯要她的身子吧!”
玉润公主看着赵姑姑,胸膛剧烈起伏着,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声色俱厉的发脾气。
她从懂事起,便知道母妃不得宠,母女二人在宫里一直谨小慎微的过日子,不愿意得罪任何人,甚至连得脸的奴才她们娘俩敬上三分,但是如今才发现自己越退越让,别人越得寸进尺。
玉润一想到因着自己的懦弱,连自己深爱的男子也一并被人算计了,心里就像憋了一团火,她眼睛发红怒斥道:“本宫竟然不知赵姑姑如此有能耐,如今我都搞不清你到底是身份确实贵重,还是忘记自己是个奴婢!”
赵姑姑没料到比兔子还柔上几分的玉润公主竟然有红着眼睛发怒的时候,她怕了,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又爬着上前抱住了玉润的腿:“殿下,这都是误会,您听奴婢解释。奴婢自打殿下大婚便侍奉您了,对您是忠心耿耿啊,您不能听别人随便挑拨两句便厌弃了自己的忠仆,您这样可是令底下人寒心的呀……”
玉润气得狠了:“休要再哄骗我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本宫当傻子,莫非不信本宫会打死你。”
赵姑姑哆嗦了一下,但她仍然不死心:“殿下,奴婢可是内务府派给您的,您不可滥用私刑,这都是误会,等五公主走了奴婢好好跟您解释。”
玉润想把赵姑姑的手从腿上甩开,却怎么也甩不掉,她痛哭起来:“五妹妹,姐姐心里难受,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天瑜冷眼看着这出闹剧,真是长这么大没见过比这个老太婆更会胡搅蛮缠的人,她一把拉起玉润:“咽不下就对了,你堂堂正正一国公主,怎么能被几个刁奴拿在手里欺负。走,我陪你进宫找母后去。”
临走之前又对赵姑姑咬牙切齿道:“你是内务府派过来的是吧,钦差大臣比别人牛一点是吧?好,你给我等着,我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能收拾你。”
古话说得好,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剩下九十分,全靠队友赢。
我不行没关系,总有人行!
赵姑姑心知大祸临头,抖如筛糠面如死灰,却死死地抱着玉润的腿不撒手:“殿下,您看在奴婢照顾你几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天瑜戳着她的脑门道:“你看看自己这一身肥肉,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苦劳,我都替你脸红。”
她命人把赵姑姑扯开,“去把那个叫墨心的也带过来,把这两人给我看好了!”
一屋子丫鬟奴婢在温柔的玉润公主手底下摸鱼摸惯了,哪见过天瑜公主这种撒泼的阵仗,全都吓得瑟瑟发抖,无论她说什么,只会喏喏称是。
作者有话要说: 打开评论区吓了一跳,发现小天使们正在众筹打人。本来打算按个儿评论回复过去安慰,抱一抱的,后来一想又那时间不如赶紧写一个新章出来。或许对小天使而言,最好的安慰是加更!
还看到一个小可爱问,为什么女主说话很现代。这里我是这样想的,一个人的语言习惯受成长环境的影响,很难一下子转变过来,女主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才故意没让她文绉绉的。
还有小天使说,怎么样可以让作者上首页啊,说真的我看到这个问题脸都红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想如果小天使一直在,我就会一直写,也许有一天会实现这个目标的。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不努力一定不能成功。所以,冲鸭,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一起加油!
第29章 顾驸马多好啊,多让本宫省心呐
天瑜拉着玉润气冲冲地出了府, 也顾不上套车了,两人直接坐了天瑜的马车往皇宫去。
在京城的大街上, 上午时分正是人最多的时候,马车完全跑不起来,秋兰一路跟在马车边步行,心里忐忑不已。
她不知道会如何发落赵姑姑和墨心, 她担心轻飘飘揭过去之后自己会遭到报复, 又担心发落得太狠要了对方性命,虽然她们曾经欺负过自己,可也没到死罪那一步, 思前想后竟然有些后悔今日的作为。
秋兰想起天瑜告诉她, 要主仆一心,才能不被人欺负, 她鼓起勇气敲敲车窗,隔着窗子问道:“殿下, 奴婢今日是不是做的过分了,有点无无情无义。”
天瑜打开车窗回答:“不过分,对坏人有情有义就是对自己残忍。”
秋兰想了想, 好像很有道理, 可刚才的爆发让她还是平静不下来:“殿下,奴婢觉得自己心胸太狭窄了。”
天瑜看看这个犹疑不定的小丫头,安抚道:“心胸狭窄是特点,心术不正才是缺点。只要良心是好的,做人做事就不会跑偏, 即使心眼小点也没关系。你今天做得很对,咱们主仆同心其利断金。”
秋兰听到天瑜说要主仆同心,便实打实地说道:“殿下,奴,奴婢有点后悔怎么办?”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后悔什么,总之心里忐忑,对秋兰来说,赵姑姑是宫里混了几十年有位份的老人儿了,她和秀竹姑姑一样是三品御侍姑姑,这样的资历便是低等宫妃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姑姑的。说句难听点儿的,玉润公主的娘亲不过是个嫔,品阶还不如这赵姑姑呢。
秋兰那时候急于为天瑜解围,才正面硬刚了赵姑姑一个回合,其实算是以下犯上了。
天瑜无奈道:“你再这样我也后悔了,我后悔带你出来了,早知道就该把你留在家里,帮秀竹姑姑一起干活准备年货。决定了就去做,做过了就不要后悔。”
秋兰脸红了,关上车窗前天瑜又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在呢。”
秋兰用力点点头。
玉润坐在旁边很是钦佩:“五妹妹你可真洒脱,姐姐就没有你这般爽快,我做起事情总是瞻前顾后,诸多掣肘。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我居然还在想,咱们因为这样的事去找母后,会不会太冲动了。”
天瑜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一点儿也不冲动,两个作死的奴婢而已,在母后眼里她们就像两只小蚂蚁一样微不足道,这样的对手不值得你深思熟虑,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再说这也是等不得的事情,你再犹豫几个月,恐怕就要喜当妈了。”
玉润嗫嚅着:“其实我有点担心,怕人嚼舌根,背后笑话我。”
天瑜叹了口气:“四姐姐,我说句实话,这样的事情出来了,你肯定免不了被人背后嚼舌根了,但是你总该听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吧。如今找母后处置了她们,你被笑话一阵子,若是由着她们把孩子生下来记在你名下,那可是要被笑话一辈子的。而且,这可不光是被笑话的事情,你想想,你的驸马在外院里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一家三口过得和和美美,你算什么?庙里的菩萨被人供起来看的么?”
玉润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天瑜记得这个婢女的儿子生下之后,玉润急怒攻心,没有多久就病逝了。她知道这对玉润来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她只能拍拍玉润的手,再次强调:“好姐姐,这可是你的一辈子,别犯傻。”
玉润轻轻点了点头,眼里含了泪:“谢谢五妹妹。”
天瑜道:“我知道你心肠软,咱们一起求母后不要伤她二人性命便是。”
恶奴欺主的事情虽然古已有之,但是竟欺负到天家骨肉身上了,实在太耸人听闻,刘皇后听完拿帕子捂着嘴,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玉润跪地颤抖哭泣的样子,震怒之下拍了桌子:“竟敢欺辱到我皇家的女儿头上来,这些刁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皇后娘娘当即摆出嫡母风范,命内务府严查此事,内务府的太监们是做惯了这等事的,立刻把人绑了回来一顿拷打,查出这赵姑姑不仅平日里对公主府上的奴仆多有欺压,竟然还贪污了不少公主的财物,甚至胆大包天到把公主的衣衫首饰都拿出去卖了。
皇后娘娘以雷霆速度发落了这姑侄俩,原打算将二人简单粗暴推到菜市口砍了以儆效尤,可是玉润心地太善良一直求情。
皇后娘娘坚持处死赵姑姑,恶奴欺主必须严惩,念在玉润宽恕她的份上留个全尸,赐她一条白绫自尽。
赵姑姑听了皇后的懿旨后就屎尿失禁了,她大哭大闹不肯自尽,拼了命地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同玉润公主理论,内务府的太监们只好捂着口鼻,温柔体贴服务到位把她抬起来挂了上去。
皇后娘娘虽然念在四公主求情的份上饶了墨心的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她发配到三千里外的边疆屯田去了,即使能活着走到那蛮荒地方,终其一生都没法再回中原了。
内务府的太监给墨心落胎之后回禀道:“墨心堕胎之前哭得撕心裂肺,要再见董驸马一面,问他舍不舍得。”
玉润听了脸色一僵,瘦弱的身躯战栗起来,被胸中一口怨气顶着都要坐不稳了:“董驸马怎么说?”
内务府总管太监答道:“驸马爷听闻她怀孕之事脸色骤变,不愿见她,因为太过羞愤激动起身的时候还弄翻了砚台,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驸马爷还询问了奴才四殿下现在何处,眼下他在宫门外等着接您回府呢。”
玉润脸色苍白,默默咬了下唇。
刘皇后见她神情恍惚,便温言暖语地安抚了一番:“好孩子,母后晓得你心中有气,但这事也不能全怪董驸马,他也是被这些个恶婢蒙骗了。你是皇家的女儿,心胸应当开阔些,些许小事母后已经替你料理了,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你们小夫妻日子和美,母后心里才能妥帖,你瞧瞧日子已经临近除夕了,凡事要讨个吉利,你父皇政务繁忙,可莫要再生事端教他烦心了。”
天瑜在旁边听着,立刻明白这是皇后在鞭导玉润,让她不要任性,不能随便闹离婚。
天瑜心里暗叹,要是现代的家庭,女儿被女婿欺负了,估计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打上门了。但是换个角度想想,现代社会猖狂的小三也很多,被欺负得有苦难言的原配更是不少,这样说起来玉润已经算是幸福,因为她是公主,都用不着她自己出手,事情就解决了。
玉润从小生在宫中,天瑜都能听懂的话音她岂会不懂,立刻跪下道:“儿臣多谢母后大恩大德,母后的教导儿臣必当记在心里。”
刘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甚好,快快出宫同驸马一起回家吧。”
天瑜被皇后娘娘留下说话,玉润只好独自出了坤宁宫,她站在太阳底下默了一瞬,这后宫她很熟悉,今日却觉得往日鲜艳的琉璃瓦都变了颜色。
她在这里长到17岁嫁给了心心念念的男人,原以为婚后的日子会像这日头一样红红火火,却没想到婚后连见他一面都难,现在这种情形,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润儿,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牛嫔带着侍女匆匆忙忙来找她。
玉润抬头见是她来了,连忙福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牛嫔关切地拉起她的手:“我听说,方才因着你的事情内务府发作了人。你,你没事吧。”
玉润忍着眼泪摇头,将牛嫔从坤宁宫旁边牵走了:“母妃,儿臣无事。”
到了个僻静处,玉润上下打量了牛嫔几眼,发现她眼角又添了几道皱纹,其实母妃和孟贵妃同龄,面貌看起来却大了许多岁,宫里不受宠的女人也会老,受宠的女子才会青春永驻。
牛嫔原先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为父亲获罪抄家被投入宫中为奴,她品貌端庄被选为司帐宫女,侍寝之后封了答应,但平日里仍要侍奉皇帝起居,做些铺床叠被的活儿。
那一年皇帝微服私访南巡的时候带着她随身伺候,次数多了因而有孕,后来生下了玉润。按规矩后宫女子生育之后晋升一级,她便做了贵人。
后宫佳丽三千人,美女何其多,皇帝微服私访回来之后,琴棋书画俱佳、容貌清艳绝伦的孟贵妃便进宫了,从此独得恩宠。
可以说皇帝临幸了牛嫔几次便将她抛之脑后,直到前些年太后五十大寿,皇帝给了恩典所有嫔妃都晋升一级,她才从贵人升到嫔位。其实皇帝早已忘了她,除了前头一两年被翻过几次牌子,后面的十几年都活得像宫里的一件收藏品。
玉润疼惜地替牛嫔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儿臣去母妃的宫里坐一坐吧,陪您说说话。”
她有一肚子苦楚想告诉母亲,尽管怕母亲担忧,她一句都不会真的说出来,但是难过的时候能待在母亲身边便是最好的事。
牛嫔蹙眉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见着四驸马了,他跪在登闻鼓那里请罪呢。皇后娘娘怎么说?生你气了吗?”
玉润知道母妃因为不受宠,为人懦弱,十分担心闹出这种事情令皇后不快,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呢,便小声安抚道:“皇后娘娘没生儿臣的气,处置了那几个刁奴,还夸儿臣做得好呢。”
牛嫔略微放了心,双手合适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
她心疼得看着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可千万别跟驸马再闹了,这几日也别出门,躲在家里避避风头,大家议论个几日也就忘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母妃就你一个孩儿。”
玉润含泪点了头:“母妃放心,儿臣回去了。您这大毛衣裳边上都磨损了,儿臣回头给您送件新的来过年穿着。”
玉润走到宫门前,看见董高朗孤零零一道身影跪在生硬石板地上,她的心痉挛着痛了一下:“走吧。”
董高朗抬头见她来了,一脸羞愧:“去哪儿?”
玉润道:“回家。”
“殿下,是臣对不起你。”
“回家再说。”
玉润转身就走,上马车之前她回望了一眼高高的红色宫墙,嫁出去的公主泼出去的水,皇宫依然是皇宫,却不是她的家了。
玉润走后,皇后娘娘颁布了措辞严厉的懿旨给内务府,若是以后再发生内务府派出去的恶奴欺主之事,奴才立斩无赦,总管也要吃瓜落。
要说起来,其实帮出嫁的公主讨回公道是一个既出风头又落好名声,还不用担心给别的妃子做嫁衣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公主的生母还不受宠。
天瑜的这番折腾,可谓是正中了刘皇后的下怀,不仅成功地让她找到了母仪天下的感觉,还在皇帝面前展示了一番嫡母的慈悲胸怀。
哲昭皇帝下朝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他特意到坤宁宫来寻天瑜,狠狠地夸赞了她一番,夸天瑜心思善良纯正,小小年纪却很有勇气,知道心疼长姊维护亲人。
刘皇后处置完这一桩烂事之后心情大好,欣慰地对皇帝道:“皇上,说起来还是囡囡有眼光,您瞧瞧咱们的顾驸马多好啊,多让本宫省心呐。”
想起这个女婿,皇后笑逐颜开,简直满意得不行。
“唔。”皇帝威严地点点头,脸上却压抑不住也带了笑意:“顾清晗确实不错,忠正纯良,皇儿你可莫要欺负人家。”
天瑜尴尬得笑笑:“哪能呢。”
刘皇后在旁边又使劲儿夸了一通顾清晗,什么识大体顾大局,德才兼备懂事懂礼,重点是长得好看,那是真好看。皇后娘娘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哲昭皇帝也十分凑趣儿跟着点头,旁的事还可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若说起这个女婿的容貌,那真是无可指摘,好极了。
顾清晗是那种站在人群中第一眼就会被看见的男子,不仅外貌丰神俊朗极为出挑,周身的气度更是如清风霁月般令人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