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堰桥
“要你做什么啦?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是这样的……”老罗开始讲他要做的报告,其实就是一个招聘计划,跟国营厂的计划要求不一样,老罗拿出一张纸头,上面是繁体字写的一些要求,可见那个杰克已经跟老罗讲过了,巧珍看着上面的要求,又看了被打回来的三个版本,她整理了资料说:“今天晚上我来试试看,您先歇歇!”
“你手里工作也不少,算了,还是我做吧!”
“我来吧!”巧珍说:“做不好,我再放弃。反正晚上,有时间的。而且明天还是周日,您过来的话,咱们还能商量看看,还有修改的时间。”
“对啊,你晚上有时间的,大伟不在家!是不是很冷清啊!”
巧珍横了这个老头子一眼:“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前世作为一个集团的高管,她很容易明白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什么,老罗的思路还是固守陈规,所以做出来的报告当然不对路。巧珍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整理报告。整理完了已经到了半夜,躺在床上一下子空落落的,平时也不跟他住一起,只是人在隔壁就不一样。转了念头想起今天的电视节目,越想越不对劲。
第二天上午去了趟工厂,跟老罗一起聊了报告,老罗一看调理清晰明白,好像就是杰克要的那种,老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因为是周日,就算再忙,大家也要歇歇,巧珍也趁着机会,去了城里,给杰杰卖了一支好一点的钢笔,祝贺他考上一中。
走到仇秀芳家的小区门口,门卫间那里看见周剑的妈拖住了一个中年妇女的自行车,听周剑的妈说:“张姐,你跟英英爸妈再做做工作呀!我们家阿剑条件真的不错的,都要商量结婚日期了,说分手就分手,这个真的不合适啊!”
那个中年妇女把自行车一停,对着周剑妈说:“这个我说没用的啊!人家打听到你家阿剑以前跟仇秀芳谈朋友的,后来怎么分开的你也知道的啊?仇秀芳,那么好的小姑娘,你们阿剑不当回事情,还去跟小姑娘的朋友睡一起,睡出了孩子。人家听见都害怕了,以后结婚了,那还不要出事情的?他们家条件也蛮好的,哥哥在税务局,英英虽然没有考出去,可是在乡广播站的,模样长得又好。英英找对象又不难的喽,听见这种事情,肯定受不了的啊!你们家阿剑有这么一段,你要说的啊!你早说么,我也不会介绍这么好的小姑娘给你们家了!说句不是得罪你的话,龙配龙,凤配凤的啊!这个事情怎么能瞒的啦?”
听着这个女人的抱怨,周剑妈摇头:“已经过去三年了,再说小孩子不懂事,就算是劳改犯,也有释放的一天吧?”
那个中年妇女语重心长地说:“不能这么说的,在找对象上,其他条件再好,有了这个事情,就从一等品成为等外品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的,大多数好人家的女孩子是不肯的。要么你放低要求,小姑娘不错,但是家庭条件不好的。要么家庭条件还可以,但是小姑娘自身条件差点的。英英这种就不要想了,好吧?这是跟你要好,我才实话实说的。要不是人家小姑娘的妈妈打听到了,及时跟你们断了关系,我跟你说,等结婚以后,你儿子出去乱搞。人家小姑娘妈妈再知道,我要被吃耳光的。”
周剑妈妈还在跟那个妇女解释着自己儿子的好,可惜已经然并卵。巧珍听了暗笑了一声,这个小姑娘的妈妈真的算是聪明的了,及时止损。
巧珍上楼看到了墙上的那张纸,朱家也是真不要脸,还来打扰仇家母子,她敲门:“秀芳,在家吗?”
立刻有人来开门,几年下来杰杰已经从当初的小孩子,长得比她还高了,他叫了一声:“巧珍姐!”
巧珍把钢笔盒递给杰杰:“给你买的!恭喜考上一中!”
杰杰把钢笔接在手里:“谢谢姐!”
仇老师出来说:“巧珍来了,还买什么礼物,真是的,快进来!”
秀芳从里面出来,一把勾住了巧珍的胳膊:“大忙人,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来看你?”
仇老师去厨房开西瓜,端过来说:“我原本也想晚上带着秀芳去找你呢!昨天的节目,又把我们带上了。”
巧珍拿起一片西瓜:“昨天的节目我也看了!”
秀芳显得很气愤:“你说栏目组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主持人和调解员换了,可脑子没换。最后一个画面,是什么意思?意思上还是我见死不救?”
巧珍吃着瓜看着秀芳:“那就救呗!如果你不怕疼,能够接受骨髓移植的话。”
“那不是一切回到起点了,从一开始我就救人不就得了?”秀芳可不高兴了,“还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做什么?”
巧珍吃完瓜,笑了一声:“怎么会一样?你那个时候救,人家觉得你不善良,是迫于压力才捐献骨髓的。人家一家三口还是一家三口。现在呢?满天世界都知道朱秋远夫妻是什么东西了,他们都离婚了。你奶奶还不要脸的在电视上宣称要认回你们,让你妈跟朱秋远复婚。”
“我妈是不会跟他复婚的,他们做什么大头梦,有他这种爸,我们找对象才难!”
“就是呀!基调已经定了,朱秋远是渣男。你和阿姨是好心的仙女,现在需要仙女来救人了!”巧珍笑着看她说:“昨天电视里,朱秋远一家因为钱,儿子都不救了,还离婚了,够丑陋了吧?更恶心的是,还想着你们俩个好的,要跟你妈要复婚,这个可是挑战很多人的道德底线了。要是你在这个时候高调地去救浩浩,你不就是正义善良的小仙女了!而且你要知道,现在观众心里是希望浩浩得到救治的,这叫顺应民意。”
“当时可是说好的,他们拿钱我就救,不拿钱,我就不管,没有第二条路。凭什么他爸妈都不救,要我去救?”朱秀芳很拧巴。
仇老师看着巧珍带着淡笑,拍着秀芳的头:“别急躁,听巧珍怎么说!我老是说你,要是有巧珍的一半聪明,我就放心了。又急又直,这可真的不好。”
秀芳鼓着脸颊,贴着巧珍坐,天气热,只有一个吊扇,她一个大活人还腻歪在她身边真受不了,巧珍拍着她的脸:“你不要那么着急。这次不仅要救,还要无条件地救。等孩子移植完了,节目组肯定会安排,钱惠娟来感谢你,你到时候说出她从朱秋远那里拿来的钱是朱秋远靠着你妈开销家用攒下的,是你妈和朱秋远的共同财产……”
“她要是不肯捐呢?之前让他们捐三万,不是没捐吗?”
“捐三万的目的不是达到了,两人婚姻破裂,现在反目成仇了。而且,之前他们污蔑阿姨是个神经病,现在不是已经反转过来了?”巧珍敲着秀芳的脑袋:“现在说一万二,大概率,她会捐出来。你想,她捐出来,以后一个女人带个病孩,以后日子肯定艰难!你觉得电视台会放过她?万一她不捐,你知道现在这个节目舆论的力量,我可以和电视台里商量,那么多的群众来信,足以让医院里处理一个没有背景的小护士。就算她有这一笔钱,如果没有了工作,这点钱,我告诉你,根本没有办法维持几年。”
“那他呢?他就那么舒服了?离婚了,一个人了,大不了以后再勾搭一个护士,反正还能过日子吗!”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一家子都后悔了。如果不是他心里后悔,不会容许他们家亲戚上门来找你们说和,让阿姨和他复婚,让你们回去的。我告诉你,这次你要在电视上,显示你善良但是很委屈,你说一句你输了,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你没有办法让自己硬起心肠。有对比才有伤害,他们自己亲生的,都为了钱而弃之不顾,你却出手相助。给他来一个最后一击。这一定会引起广大观众的反响,能够收到大量来信,指责朱秋远不配做医生的,你外公在老下属面前提一声,你要知道逆水行舟很难,顺势而为,谁不给面子?”
听到这里秀芳再次被巧珍给惊到了,原来可以这样做啊?
巧珍陪着秀芳去楼下公用电话那里给栏目组打电话说她愿意给孩子捐献骨髓,朱家这个故事太吊人胃口,听见这样的转折,栏目组一下子又干劲十足。
仇秀芳被安排去了市区儿童医院,为浩浩进行了骨髓移植。移植结束,仇老师陪着秀芳走出病房大楼的门口,电视台的领导抱着鲜花献给了秀芳,记者问她:“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来为浩浩移植骨髓的?”
秀芳低着头哽咽着回答:“在这个节目中,不就是拼的谁比谁心更硬,更熬的下去吗?我承认我熬不下去,我没办法硬起心肠,看一个孩子真的就那么死了,我投降了!我输了!我认了!”口气并不如她在电视节目上那样的镇定从容,有些激动,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挣扎。
“秀芳看了你们的节目,她整宿没有睡着。”仇老师红着眼眶说,“为了不让她一辈子背上一个见死不救的心理包袱,我劝她一切看淡。救了就救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心安。”
钱惠娟从里面出来,跪在仇秀芳面前:“秀芳,谢谢你!我一定让浩浩记住,是他姐姐救了他!”
秀芳低头看向钱惠娟,笑了一声:“不用了,我没有打算原谅你!我只有一个弟弟,就是杰杰,浩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向我的心投降。如果你还有心的话,你把你从朱秋远手里拿的一万两千块钱捐出来。如果不是我妈这些年维持着家用,朱先生是没有办法积累这么多的钱的。退一万步讲那里面也有我妈和朱秋远的共同财产,你拿着不亏心吗?”
钱惠娟没想到仇秀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坐在地上,仇秀芳说:“你的感谢,只限于嘴上说说,做做戏,真金白银,在你心里,可比你儿子的命还重要?”
钱惠娟讷讷地说:“我要是拿了出来,我和浩浩怎么办?”
“我妈养活了我们俩,我干妈生了重病,还拖了我干哥和巧珍,在农村把他们养大。你一个吃商品粮的护士,会养不活一个孩子?算了,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人要钱,有人要骨气。我们是不同的人。”秀芳摇头苦笑,“我傻,我蠢!我认了!另外,我在这里也要跟朱家的人再说一句,我们一家三口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再来说什么骨肉亲情。如果认感情,不会出轨,不会丢下我们不管,也不会丢下浩浩不管。别再来恶心我们了,行吗?”
那么多的目光注视着钱惠娟,还有记者问钱惠娟:“你真的爱你的儿子吗?小仇尚且能看不过去,她已经一退再退了,只要你捐这么点了,不要你背债了。你都不愿意?”
引导已经开始,巧珍说电视台一定会逼着钱惠娟拿出那笔钱的,看着记者舌灿莲花,钱惠娟已经被引入他们的思维,在记者的镜头下,那一刻她做下了一个,让钱母听见之后,拍青了大腿的决定:“秀芳说得对,我捐出那笔钱!”电视台拿到了一个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个后续追踪播出,以浩浩得到了仇秀芳的帮助,得以进行了手术,落下了帷幕。
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看了这个节目,看见仇秀芳带着激动的语气,含着眼泪说的那一番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实在让人意难平,凭什么最后是好人硬不起心肠,去救了孩子,难道对秀芳不是一种伤害?凭什么孩子的父亲没有得到惩罚?电视镜头里有县人民医院的地址,还是放大了镜头的。这个时代没有互联网,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但是别小看观众的力量,他们可以通过信件,去表达。
有人寄信给栏目组,有人直接写信给医院,信件如雪花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信件分成了三类,一种是对秀芳的支持,类似秀芳不哭,你是最美的女孩。更多的是对朱秋远的谴责,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和父亲。对于钱惠娟,因为她去捐出了钱,还要带着浩浩,倒是还好,比较多的声音是希望浩浩能够痊愈。
在这样的前提下,仇秀芳的外公打了电话给自己以前的同事,现在卫生系统的领导,原本这个领导也知道朱秋远干的事情太不地道,但是人家已经是科室主任,业务上没毛病。如果故意打压岂不是有公私不分之嫌?现在借着社会舆论,他打电话给医院领导提了一下,一个医生品德至关重要,这样品德的医生怎么能够在领导岗位上?这个就没问题了。毕竟这是群众的声音。
墙倒众人推,医院领导也接到了很多来信,要求对朱秋远处理。上级领导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下了决心,找来了朱秋远:“老朱啊!你那个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收场了。社会反响很大了,人家怕你的品德影响整个工作。”
朱秋远心里头难受,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的地步?人到中年,身边就拿来的工资,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到了孑然一身的地步。医院已经给他分过房了,不可能再分房,儿子女儿已经表明态度不认他了,钱惠娟和他也彻底闹翻。他好像又回归到了最初刚刚进入医院的样子,一无所有。唯独这个科室主任的头衔还值点钱,也还需要很多年,才能有个稳定的生活,可是他这个年纪再成家,再生孩子?他很心烦。
“院长,我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工作中并没有太大的差错。”朱秋远没想到这件私事还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院长叹了口气:“老朱,这个我知道,但是人民群众不知道,他们不敢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手上。所以我们研究决定,把你调成工作人员,挂号收费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朱秋远简直不敢置信,成为挂号收费的工作人员,别说钱少一大半,就是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是一个外科医生,他的手艺就这么废了?领导们是怎么想的?他站在那里说:“是不是仇同兴给了什么指示,让你们对付我?”
“仇老要对付你,早就对付你了!还会等到现在?”院长从桌上拿出一叠群众来信,扔给他:“你自己看看!上级领导说了,你这个影响太坏了。要是不处理,以后大家都会觉得医生这个群体都是没有品德的。”
“这些只是来信,你不知道我这里接了多少电话,打进来要处理你的。你愿意去就去,实在不愿意,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什么辞职下海的。你也可以试试!我不勉强。”院长站起来,“老朱,你真的昏头了,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是自己错了,离婚了就离婚了,还欺门上户了,上电视了,现在好了!这么安排你是要平民愤,知道吗?你让我怎么办?算了,哪个岗位不是为人民服务。等下去行政科报到,好好干吧!”
朱秋远出院长室的时候浑浑噩噩,他回到科室里,上面已经打了电话下来,说让他立刻离岗。而科室里和他一直竞争的一个副主任,被叫了上去。立马有拍马屁的叫,秦副主任马上升主任了!
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乏逢高踩低,但是这个时代又特殊,岗位没有流动的,领导安排什么就是什么,辞职了外面去可能连口饭都没得吃,朱秋远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很久,比自己预计地要糟糕太多。
年轻的时候,还有希望,这个时候被转岗成为行政人员,一切都完了。直到,那个副主任进来。立刻有人问:“是不是您成咱们的主任了?”那人脸上的笑容就说明了一切,不过他做不做主任跟自己已经没有关系了。
朱秋远收拾起了自己的物品,拿着走了出去,走道上看见了鼻青脸肿的钱惠娟。因为钱惠娟捐了那一笔钱,钱家父母与钱惠娟一下子闹翻了。女儿离婚了,还带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居然把那一笔钱给捐了,以后日子怎么过?难道还要娘家贴她吗?他们的儿子拿什么结婚?
钱母怒了,把钱惠娟按在地上打:“你不要痴心妄想,以后我会给你带孩子!”
钱惠娟从地上爬起来,她还要去单位里办理延长假期的手续,就在这里遇见了朱秋远,之前,虽然人到中年,但是朱秋远一直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现在他憔悴而且沮丧,整个人非常糟糕。
两人交错而过,朱秋远踏进了行政科的办公室,钱惠娟去了隔壁人事科。
“朱秋远被调去做收费了知道不?这可是咱们医院开天辟地第一次啊!外科医生没有业务上的重大过失,调离医务岗位。”
“那他不是一辈子都完了吗?”
“谁叫他心那么狠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哎呦,惠娟啊!回来啦?你儿子怎么样了?”
钱惠娟听见同事的问话,一下子无法回答,朱秋远的前途彻底没有了。自己因为要照顾浩浩,还有很多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该怎么办?
朱秋远去收费没几天,就被收费那里的人嫌弃地不行,告状到上面,他被叫了上去,被领导骂了一通之后,他又被院长叫去了办公室。
院长很客气地说:“老朱,多年的同事了!看来你干收费也不行,我也是想来想去,要怎么帮你,把你调到小石乡卫生院去,怎么样?那里医疗力量薄弱,你过去还能发挥作用,我也能跟上级交代,你看呢?”
小石乡是这个县里最偏最穷的一个乡镇,从县城骑车过去一个多小时,乡卫生院条件很差,要是以往,让他这样的骨干过去,简直就是笑话,现在他对这个安排还只能感激涕零。而且他明白,他是上了上级领导黑名单了,这辈子想要调回来是不可能了!只能安慰自己总比做收费好!
消息传到仇秀芳耳朵里,高兴之余,她不禁想到自己当初跟林巧珍吵架是多么的愚蠢,要是再吵下去,估计被巧珍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以后她要好好抱住巧珍的大腿,巧珍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敌人。
仇老师听见女儿这么说,摇了摇头:“没那么可怕,她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再说了,你那点小孩子家家的事情,人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最多给你点教训。不过你说的对,她真的适合做朋友,好好跟人学为人处世,哪怕学不会人家的精明,学会你干妈的善良,拎得清也是好的。巧珍忙,大伟又出国了,暑假里没事的时候,多去陪陪你干妈,你有空的啊!”
仇秀芳听了仇老师的话,一个礼拜起码会过来一次陪着来娣聊天,帮来娣洗洗头,给她剪剪指甲。
阿兰嬢嬢总是夸秀芳说:“来娣啊,秀芳倒是真的跟亲女儿一样啊!”
“是啊,这个干女儿真的跟亲的一样,菊英也跟自己亲妹妹一样,我这个真是福气不要太好哦!”
秀芳被夸心里开心地不得了,晚上巧珍回来,一起陪着来娣吃饭,巧珍看秀芳越来越疏朗,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尖酸刻薄判若两人,也替她高兴。
第50章
有秀芳帮忙照顾来娣, 加上阿兰嬢嬢她们的照应,巧珍自己专心在工厂上班。那天之后老罗又拿过几份报告让她做, 刚开始的报告巧珍觉得确实有必要, 可后面这几份?有必要吗?在还没有EXCEL的时代统计分析这些数据?她只能安慰自己,每个人的管理思路不一样, 不要用自己的思路去套别人的脑子。
老罗也是乖觉,他拿她做好的报告非要改上一改, 这个改还是往错了改,交上去,等两次之后再把对的送上去, 按照他的话就是:“册那, 要是又快又好,他的想法多的一天一个,我天天跟他转,自己不累死, 你要累死的。”好吧!只能说爷叔威武。
“小林,快过来!开会了!”听见声音, 巧珍站了起来, 跟着去会议室, 每周二下午, 林伟他们几个出差的要汇报工作, 巧珍其实不用参加会议,纯粹就是陈总让她听听进度,还有巧珍知道的, 让她能听听林伟的声音,所以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把她当成宝贝女儿来看待的。
电话那头,陆师傅说完之后,林伟在那里说:“第一批整理的资料我已经发了出来,估计我回来的时候也就能收到了。二号机,我们厂房的高度不够,差了十公分,预先把车间的门拆了。另外我画了几台设备的地基施工图,阿毛,你联系环新,让他们过来先开挖基础。这样设备到的时候基础已经完备……”
听着林伟一件一件的安排,陈总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以前他们总是等设备来了,才开始琢磨怎么安装,现在有人在来之前已经预先做好了准备。光这一点,节省多少时间?还有多少人力?装配上有老陆,设备上有大伟,在工厂这一块,他心里就轻松多了。
林伟汇报地差不多了,小江汇报了除了翻译之外,他额外做的一些联络工作,三个人全部说完,听小江在那里说:“厂长,我们这次可是省外汇了,原来三个人住两间房的,现在三个人睡一间了!”
“怎么回事?房间钱,还是付得起的。”
小江抱怨着:“您是不知道,这次出差真是辛苦,陆师傅成天钻在那里问问题,大伟也是这样。我一个人不够他们两个分的。他们回了宾馆,两个人捧着笔记和资料,还在不停地看,非要把当天的内容给弄清楚。不到天黑不停的,一到天亮肯定要干活。我怎么受得了,这里晚上十点天跟白天似的,早上四点多天就亮了。好了,我陪着他们,都不用回房间了!所以只能退了一间,跟他们住一起。哪怕天天香肠,蹄髈,我都瘦了一大圈。”
“哈哈,老陆啊!你这只老黄牛,终于找到伴儿了!”
陆师傅在那里说:“大伟是个好孩子,跟我年轻时候一样的。我和大伟的想法一样的,这里能多问几句,回来就少几个问题。”
阿毛代理维修部出席会议,在边上补充:“大伟以前在纺织厂,我们就叫他小黄牛的。”
“老陆,你不孤单了!”
巧珍听见林伟又这样拼命了:“陆师傅,阿伟,其实在外面不能这么拼命的,身体要适应不同的饮食习惯,还要适应你们高强度的工作量。会吃不消的!略微慢一点没有关系的。你们自己要注意身体,保证充足的睡眠。晚上十点不管是天有没有黑,一定要睡觉,早上六点起床。”
林伟在那边回答:“我知道了!”
边上的人打趣:“小林,你这个就假公济私了啊!明明是要跟大伟说的,还带上陆师傅,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总笑了一声:“这个我同意小林的说法,老陆,你年纪大了,真的要注意,你是我们的老法师,装配线的定心丸。大伟,虽然年轻,这种事情真的不是急那么一天两天的,真的有需要可以多留一两天。还有,不要把我们小江累死,他也是我们的宝贝疙瘩。小江,你也给我劝着他们俩,要是晚于十点,把他们的资料收了,不许他们再看,有些事情不急于一时,也要注意身体。大家辛苦了!”
小江在那里叫:“听见了吧?厂长的命令!十点以后,我概不回答问题。”大家还是喜欢用原来的称呼叫陈总和老罗他们。
“事情讲完了,咱们给大伟和小林留两分钟,国际电话费再贵,也要让你们说说悄悄话的。”陈总站起来,“老周,跟我去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