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堰桥
“她是我们公司的常务副总!”
“那你是谁?”
“我们公司的总务。”
阿毛笑了一声:“弟妹,你还是个副的,他还真是个总,不带副的。”
巧珍侧过去瞪了他一眼:“你们好走了啊,别看戏了!”
林伟摇了摇头,拍着阿毛的肩膀,对着金总说:“金总,那我们走了!损失,你自己想办法追,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金总不知道怎么回答林伟,今天这个事情太震撼,他还在脑子里滚,常务副总的意义是什么,也就是总经理之下,所有副总里最高的那一个?
巧珍看着林伟到了楼下,想到一件事,她走到阳台上,对着林伟说:“你今天早点去接阳阳回家!”
“那你晚上准时回家吗?”
“未必,出了这个事情肯定要开会的。”巧珍跟他挥手。
跟林伟嘱咐好,这才过来:“借电话一用!”
“您请!”黄副总跟在边上,巧珍打电话给宗总,跟他汇报了这件事情。
宗总很恼火,“报警了吗?这个事情一定要严查。”
“已经报警了。我等下去派出所,回来跟您汇报!”巧珍跟宗总汇报完毕。
等警车过来,巧珍下去带着朱经理一起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走出派出所的时候,金总赶过来叫:“林副总,留步!”
巧珍站在那里回头,金总弯腰说:“林副总,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能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吗?”
巧珍站在那里点了点头:“与其请我吃饭,不如去找一家懂VDA6.1的咨询公司,看一看你们公司跟汽车行业的要求差距有多大!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金总看着林巧珍钻进车里,开着车出了派出所的门,转头问黄副总:“你去想想办法,打听一下林副总和林总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副总打电话去问阿毛,阿毛呵呵一声:“我之前跟你说了,咱们林总跟CW的老总关系很好,看起来你们并没有相信我说的话。你找一个纺织厂的管理层问问,我和林总都是纺织厂出去的。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回事。北方CW的订单就不要想了,之前的报价就当没报过。”
一听这话,黄副总心里着急了:“毛总,咱们昨天不是喝地好好的吗?”一个景象冒出来,自家金总昨天看向人林副总的样子,难道是林总介意了?金总这一点真的不好,看见漂亮女人就离不开眼,客户的老婆收敛点不行吗?
他回办公室跟金总汇报,金总一拍大腿,把正在给他整理文件的钟云一把拉住:“小钟,你不是纺织厂的吗?你不认识林总和毛总?”
钟云低头:“纺织厂一千多职工,怎么可能都认识呢?我真不认识。”她现在可不能承认自己认识,否则肯定会被金总埋怨自己不早说。
“那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林副总肯定是LS的副总,没有什么怀疑的。只是这里的门路,怎么找?你去打听个头绪来,我们也能想办法,投其所好!”
钟云走出门去,一口气压在那里,她要打听,怎么打听不到?林伟虽然离开了纺织厂,却是纺织厂的传说。更何况郑师傅就在纺织厂职工小区,人人羡慕郑师傅收了这个徒弟。真的比儿子还亲。她这些年刻意不去问而已。不想问,听见别人过得好,对比自己过成这个样子,心里就难受地不行。
钟云打了个电话,去仔仔细细地问了来龙去脉,却又是对自己心头的一次践踏。她带着笑容,跟金总和黄副总汇报,金总看向黄副总,连连拍大腿。明明CW的路和LS的路都摆在他们面前,没想到?自己还在真人面前拿着假货摆谱儿,恐怕被人笑死了吧?一时间心内上下不宁,不过难受归难受,生意人一下子转过弯来:“这位林副总有什么喜好吗?喜欢什么好东西吗?”
钟云反应过来,这两位还没死心:“找他们夫妻帮忙解决工作的,如果答应了,那就会帮忙,从来没有收过礼。不是一个人这么说,而是好多人这么说。因为不肯收礼,大家都知道除非是真的情分到位了,才上门去求,否则去了也没用!打听不到,他们喜欢什么。”
“还有人不喜欢钱的?”金总在那里皱眉。
“要是不喜欢钱,出来做什么生意。不是说了吗?之前这位林总,在CW做经理的,CW的工人一个月工资都五六百了。一个经理翻倍都不止吧?那位林副总不是提什么标准吗?可不就是暗示我们找她老公的公司,做个什么咨询?钱走她老公的账目,是做生意赚的。看上去清清白白!”金总自以为是地想,“不是不喜欢钱,而是人家喜欢的手段高明!”
“金总,还是您想得明白!”黄副总笑着说道。
金总靠在那里手指插进头发里:“这个事情直接上去恐怕比较难,最好有个缓和。”
钟云察言观色:“金总,毛林华的老婆,是我以前一个车间的同事。现在生了孩子,纺织厂么,你知道的呀!生意不好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开工的。要不我跟她去聊聊,从毛林华那里做工作?”
金总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钟云往他身边一坐:“聪明,有天分!”
黄副总站起来:“金总,您跟小钟聊聊这个事情具体怎么处理?我先出去了?”
金总挥挥手:“出去吧!”
个把小时之后,钟云从金总办公室出来,去出纳那里申请了一千块的备用金。
第87章
公司车间过年不放假, 办公室倒是放得早,这几年, 生意火爆, 去年一年度发了二十个月的工资,主机厂比他们厂更好。
大年三十, 开启假期模式,从昨天下午开始, 天气阴沉下来,风雨交加,晚上索索落落的雪珠敲击着屋檐发出声音。屋子里开着油汀, 一家三口躺在被窝里。林伟给小家伙买了单人床, 床边还有栏杆,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太大。
小家伙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只能步步退让, 继续窝在一起。大早上,小家伙第一个睁开眼, 林伟抱着他去了趟厕所, 又钻进被窝里, 刚刚洗过的小手塞到了巧珍的身上, 带着湿意的小手, 让浑身暖融融的巧珍叫一声:“坏宝宝!”
小家伙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在那里儿笑, 巧珍伸出手放在嘴上哈了哈,还没伸过去,小家伙咯咯笑地转过身钻他爸爸身上了。明显爸爸跟妈妈是一伙儿的,林伟的手伸到小家伙的脖子里,小家伙笑地冒了个鼻涕泡泡出来,巧珍伸手拿了手帕给他擦了擦鼻子。
一把搂住他想要继续睡,已经醒来的小东西哪里再肯睡,不停地要从被窝里爬出来,想偷个懒都不行。
林伟起来,拉开窗帘,外头银装素裹:“起来了!下雪了!”
阳阳从被窝里出来站在被子上,伸出脖子要看,林伟把他一把抱过去,站在窗口,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雪,小家伙拍着玻璃,叫:“妈……妈……”
江城几年都未必有能积起来的雪,巧珍给自己套上了毛衣:“你快来把衣服穿了,当心着凉。”
林伟把孩子给他,巧珍给小家伙穿上毛衣,套上棉裤,再穿上羽绒服。林伟穿上衣服之后,拿了棉靴蹲下给阳阳穿上,刚刚放他下地,小家伙立马跑到门口,伸手要开门,实在是门把手太高,够不着,在那里拍着门背。
巧珍过去把他拎进卫生间,带着他洗漱,那小脑袋扭来扭去,要不是巧珍板起脸,恐怕擦脸都不肯好好擦:“洗好脸,擦香香!”
给他擦了面霜,放了他下来,林伟已经刮好胡子,巧珍让他追着小短腿:“冷得要死,你别让他瞎跑。”
还没等林伟出去,阳阳过来,手上拖着一块巧珍的格子围巾,这块围巾已经被他给占用了,平时出门帮他包裹住脑袋,只要拿了这块围巾就能出门了。娃儿那双大眼睛仰头看向林伟,林伟蹲下去把他给捞了起来,下了楼。
巧珍下楼,林伟已经打开了大门,拿了铁锹,把场地上的雪给扫了起来,来娣在那里叫:“冷地要死,你让阳阳进来,当心他摔倒!”
“妈,随便他们去!顶多一身衣服的事情,再说了小家伙穿得跟元宝似的,摔不疼!”
来娣说:“液化气灶上烧了粥,你们做点小菜!”
“好!”
巧珍去客厅里把两个油汀给开了。
隔壁大明家的小丫头三岁了,阿叔带着她在堆雪人,小家伙扯着林伟的手,走过弄堂到隔壁去了。
“姐……姐……”
巧珍进去给孩子冲了奶粉,拿出去塞在阳阳的手里,阳阳捧着奶瓶,姣姣小丫头已经会说话了:“大妈妈,你说眼睛用那个豆豆?”
巧珍挑了两粒黑豆放在小丫头手里:“黑豆!”
阳阳嘴巴里叫:“豆……豆……”
“阿伟,你看好孩子,我进去做早饭!”
她进去在灶上把粥舀了一碗出来,拿了肉末、青菜鸡蛋给孩子做菜粥。
等她端了菜粥出来,放在桌上,站门口叫爷俩进来,林伟一个雪团子往她身上扔过来,巧珍出去抓了车子上的积雪往林伟身上砸去,
小家伙站在地上看得开心,没注意边上的小黄,跑过来,脚下不稳,跟个元宝似的滚在地上,这下啊呜啊呜地哭了起来。
林伟把他一把抱了起来,进了屋里,巧珍一摸孩子身上湿漉漉的一片,进去拿了衣服,给他换上了干净的外套和棉裤,鞋子也湿润了,脱下来,放在油汀前烘烤,巧珍伸手拍了拍他肥嫩的小脚:“不乖,打脚脚!”
看着巧珍板起脸,小家伙立刻站上沙发,跑他奶奶身边,来娣疼孙子疼地跟什么似的,护在怀里,林伟给孩子穿上了罩衫,巧珍去洗了手,小家伙站在椅子上。巧珍端了菜粥过来喂他,吃了几口,小东西伸手要抢勺子,索性放桌上让他自己吃。
一家子在那里吃早饭,巧珍喝着粥咬着荷包蛋,看着小家伙也不知道他一边吃一边在自言自语点什么,弄得满桌子都是粥,小脑门上,鼻子上也糊上了。来娣拿了手帕过来给他要擦,巧珍说:“没关系,给他等下洗个脸就好!让他自己吃。”
吃过早饭,巧珍收拾了桌子,乡下习俗,过年要祭祖,得开始做菜了。小娃娃跟着来带在客厅玩,反正地上铺了棉花胎,棉花胎上铺了羊毛毯子,上头又是积木,又是小汽车的,来娣看着就好。
巧珍进厨房,蹄髈汆水之后和一大块自家腌的咸肉放在柴火灶上炖上,去燃气灶上烧水,给林伟准备杀鸡。天井的缸里养了几条鲫鱼,林伟捞了一条起来,去杀了。
客厅的八仙桌上摆上了碗筷,鸡鸭鱼肉九个菜,汤圆,糖果花生,外加节节高,年年高的甘蔗和年糕,点上香烛。阳阳不懂事,要跑过去摸,来娣拖着他:“宝宝乖,爷爷要吃饭饭!”
上头空无一人,让阳阳的小脑袋瓜没闹明白,为什么奶奶不让他动。
地上放上蒲团,林伟抱着孩子在那里磕头,来娣在那里说:“老头子啊!阳阳给你磕头了,你看见了吧?”
下午两人把春联给贴了。之前一整年,林伟时常去北方,他北方菜吃出味儿来了,非要按照北方的习俗,在家过年包饺子,还不要外面面粉摊子上买的那种机制饺子皮,要手擀。
两人清理干净了八仙桌,把案板拿过来,客厅里开了两个油汀,还有个电视机,又暖和又热闹。
阳阳闹腾累了,也到时间了,跟小鸡啄米似的,睁不开眼了,巧珍把他抱进来娣的屋里,让他睡来娣的床上,索性推了来娣一起进去。让她和孩子一起睡午觉。
她和林伟一起一个擀饺子皮,一个包饺子,林伟这个手艺还真不差:“这是马工教我的,在他们宿舍里,做上几百个饺子……”
电话铃声响起,巧珍过去拿起话筒:“喂!”
对过是师傅的声音:“巧珍啊!大伟在不在啊?”
“在啊!”
“你们快来阿毛家,这个小赤佬喝了两口黄汤,脑子坏掉了!把佳芬给骂跑了,佳芬没有回娘家,不知道去哪里了!”那里师傅着急上火地说。
大过年的,这是干嘛呢?林伟放下手里的擀面杖,巧珍解开身上的围裙,进去跟来娣说一声,一想出了这种事,要是佳芬一下子找不到,可能要点时间,来娣一个人看顾不了阳阳,让林伟去隔壁跟阿兰嬢嬢说一声。
巧珍拿了拖把,把车窗上的雪给刮了下来,发动了车子,缓缓地把车开了出去,这两年村里钱也多了起来,把水泥路给通到了每家每户的门口。巧珍也能把车给开进了门口。
一路往城里去,到了阿毛家门口,门开着。里面就是师母抱着孩子,巧珍过去问:“师母,怎么回事啊?”
“具体的不清楚,说是中午两人吃饭还好好的,阿毛喝了两杯,佳芬说了几句,惹地阿毛不高兴了,就发酒疯,把佳芬给骂了,还是佳芬的妈给我们打的电话,我们过来的时候,佳芬的爸爸和哥把阿毛给打了。你师傅也不好劝,只是催着他们出门去找。”
巧珍一听是这样,对着林伟说:“走,我跟你一起开车出去找找!”
说着两人下楼,刚刚走出楼道口,看见前面阿毛垂着头师傅跟在身后,后头佳芬哭哭啼啼,边上是佳芬的爸妈和哥哥。
林伟和巧珍叫了声:“师傅!”
阿毛脸上青紫一片,这是出了什么事?不会是他真的昏头了,出轨了吧?
巧珍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如果是这样,这件事还真是难办了,尤其是对自己的立场来说,劝合还是劝离?
夫妻俩跟着一群人上了楼,进了屋。师母从卧室出来说:“囡囡刚刚睡着。”
林伟和巧珍跟着阿毛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打招呼,因着佳芬的哥哥之前在仪表厂,仪表厂生意不好之后,阿毛找了林伟和巧珍,巧珍给佳芬的哥哥安排进了LS的仓库里。
有着这一层的关系,他们一家人连连回应。
佳芬往沙发上坐下,开始蒙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佳芬妈挨着她坐下:“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家?这样冰天雪地里跑出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心疼你,你爸妈心疼你的呀!”
巧珍弯腰问佳芬说:“阿嫂,怎么回事?”
阿毛的丈母娘抬头,看了看巧珍,瞪向阿毛:“为了一点点小事,逢年过节的,不要过日子了。弄得佳芬这么冷的天跑出去?你毛林华,三十出头,我们家佳芬才二十四岁,跟你处对象。你说要从工厂里出来就出来,我们说过半句吗?佳芬说过要跟你分手吗?哦,现在就挣了几个钱,了不起了。对着老婆要吼就吼,要骂就骂?你有没有良心?”
林伟过去拍阿毛的肩膀问:“阿毛,什么事?”
阿毛咬了咬牙,指着佳芬:“我说不过你们,都是你们的道理,全是我错了行吗?但是以后,别认为你是我老婆,就能自作主张,你答应出去的事情,我可没本事做。”
佳芬仰头:“就算我不懂,我错了!你作兴这么骂我吗?说我蠢,说我戆?那我走好了,以后你找个聪明的好了!反正你现在做生意了,厉害了,赚钱了!我现在就是在家,不挣钱,没本事……”
阿毛火气也不小:“你这个态度,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要是放任你这个样子,以后我要被你害死。”
“不要说害死不害死,你不就是嫌弃我了吗?”佳芬站起来,“我是没巧珍有本事,人家是大学生,是领导,有魄力有想法,能赚钱。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你这张脸,这个脑子,这个脾气,有这个福气找这样的老婆吗?”